第37章 多言无言

“快走！”龙戬杀出一条血后朝队友大吼。可没走多远又撞进另一处战场，整座城市无人不在厮杀。邪教军团，政府军，居民加起来四十多万人陷入一场大混战，每条街道，每幢房子，甚至每个房间都是战场。邪教士兵占领了客厅，可居民却还死守着卧室，战斗变得越来越原始，男人拿起菜刀砍向冲进自己家的敌军，女人拿着擀面杖助阵，就连小孩都抄起扫帚加入了战斗。手边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作为武器，有些抱在一起的人连指甲和牙齿都用上了。

  “不行，冲不出去，进房子！”龙戬带着队友躲进一座居民楼，把房门堵上后小队终于迎来的短暂的喘息时间。犀牛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兴奋剂的效果已经过了，这个一米九的大汉此时无比虚弱。

  “也许真的出不去了，居民们虽然抵抗的很英勇，可毕竟没受过训练，顶不了多久的。”老虎看着窗外的惨状叹了口气。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次邪教真是下了血本了，居民和邪教士兵的比例大概是5:2，在邪教士兵刚进城的那一轮扫射中居民已经伤亡了将近一半，即便他们子弹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居民也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座城市有什么特殊吗，为什么要不顾一切踏平这里？”灵猫幽幽的说。

  “正常人永远不知道疯子在想什么。也许——”没等龙戬说完窗户直接被炸碎，紧接着好几发火箭弹打了进来。

  “进卫生间！”玻璃破碎的瞬间老虎大声吼道。这座城市居民楼的卫生间是没有窗户的，只有一个排气口。伴随剧烈的爆炸声，整栋楼都在颤抖，仿佛马上就要塌了，卫生间的水管也被震断了，四个大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淋成了落汤鸡，犀牛因为伤口进水疼的面部扭曲。爆炸停止后传来了剧烈的撞门声，邪教撞了几下发现撞不开后直接用霰弹枪把门打碎了。龙戬箭步冲到门口一刀砍死拿着霰弹枪的士兵，并夺下他手里的霰弹枪，五秒钟打空了弹夹。龙戬捡起尸体身上的枪扔给了队友，下一波敌人很快赶到，众人机械的朝门口开着枪，再次顶住了进攻。

  “我都忘了以前执行过多少次破门击杀恐怖分子的任务了，当初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杀的那一方。”老虎的语气中有些自嘲的意味。

  没有人接这句话，每个人的表情都稍稍有那么点，绝望。龙戬开始有些后悔把兴奋剂给犀牛了，药效过了以后他更加虚弱了，现在毫无战斗力，可那种情况如果不给他更活不下去。刚才的拼杀让他的伤口再次出血，他左臂的骨头已经彻底断了，只有模糊的血肉连接着。这种伤势按理说应该截肢的，可眼下他们没时间做手术。

  突然一颗手雷从窗外扔了进来，龙戬眼疾手快顺手抄起一只平底锅把它拍了出去，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再进卫生间！”老虎再次大吼一声。又是一轮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所有人的脑瓜子都被炸的嗡嗡的。爆炸停止后，除了犀牛其他人立马冲出卫生间，敌人肯定马上就到，但这一次对方比他们预想的要快。当老虎跑到离门大概四米远的距离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上次敌军破门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这次不会了。

  进门的那个人居然端着一挺轻机枪！老虎想要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人怎么可能快过子弹。当对方扳机扣下的那一刻，一个庞大的身躯撞开了老虎，替他挡下了几十发子弹。再好的防弹衣在这种距离也挡不住机枪弹，可有一股惊人的意志支撑着他，他顶着如雨般倾泻的子弹咆哮着向前奔去，用血肉之躯挡住了火舌，给队友争取了两秒钟的时间。

  “犀牛！！啊！！”老虎把手中那支从敌军手里抢来的步枪的子弹全部倾泻在了那个机枪手的身上。龙戬跳出房门，一个又一个的砍杀着从楼梯口上来的敌军，在狭窄的楼梯上对方挤成一团，开枪都不利索，灵猫在龙戬后面帮他击毙企图打冷枪的人。敌军又一轮进攻被打退了，龙戬走回房间，老虎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犀牛的名字。在加入血雷之前老虎和犀牛就是战友，在部队的时候犀牛就是老虎的突击手，犀牛曾经说过，只要他们还拿着枪，他就永远是老虎的突击手。

  这个长相有些凶狠的彪形大汉，平时却是队伍里话最多的那个，他总是在抱怨，总是一惊一乍，可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就如同现在，即便他已经重伤倒地，可依旧用最后的力气给战友挡子弹。

  此时此刻，躺在老虎怀里的犀牛依旧怒目圆睁，仿佛佛教里的金刚。队伍里话最多的人，临终时却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龙戬第一次见犀牛就是刚加入血雷的欢迎仪式上，他摆了个相扑的姿势对着龙戬说来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让你感受一下老虎小队最强壮男人的力量！然后他就被龙戬整个举起来了。

  前几次任务龙戬不熟悉战场，都是犀牛带着他行动，某种意义上来说能算他半个老师。在不需要噤声的情况下犀牛总是絮絮叨叨，话题也总是很跳跃。有一次龙戬实在听的不耐烦了就说了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话比屁还多？结果犀牛回了句屁比话多那还了得，哪个正常人能放这么多屁？整得龙戬哭笑不得。

  后来听老虎说他们在部队时有一次任务战友阵亡了一半，打那以后犀牛的话就多了起来，他怕哪天自己牺牲了或者队友牺牲了留下遗憾，趁还活着多说几句。龙戬听完那个故事若有所思，是啊，人总是在亲朋好友去世后，后悔当初没多说几句话，现在想说也没机会了。他又想起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夜莺，自己也曾遗憾没在夜莺活着的时候多了解他一点。

  老虎缓缓合上犀牛的眼睛，灵猫蹲在旁边，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龙戬持刀守在门口，眼神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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