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住院闲事
烟绫所在的病房显得阴暗,却又不止阴暗,阴暗中还有些许嘈杂。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雨点稀疏,偶然的小雨也给这病房添上了几分忧郁。
烟绫侧着身子望向窗外,眼里倒映着光。
回忆起几天前与人搏杀时所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对于烟绫来说多少少了些实感,就像做梦一样。
在野兽世界里,体型永远是决定强大与否的铁则之一。而面对体型差如此悬殊的对手,烟绫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赢了。
回忆里的战斗没有意义,烟绫也不想过多回想。即便名义上是猎手狩猎猎物、正义驱散邪恶,可那毕竟是同类,能做到若无其事的人恐怕不会有。
这个案件里,老金团伙一共死了十一人,当中有八个人死于烟绫之手。
杀人只是轻描淡写地抹了对方的脖子、瞄准对方扣动了扳机——理性而言是这样的。可人类的本能之一就有“情感”,而“理性”只是个体通过经验和学习并遵循“对与错”的准则思考或行动而已。
那种亲手抹杀掉同类的罪恶感和背德感始终挥之不去,可作为特保员又不得不选择接受这种罪恶感。
想来每一位军人都会如此。一旦面临战争,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同类也不得不将其杀死,最后无可奈何的被这种感觉缠绕全身。
烟绫因此感到烦恼,也十分在意杀害异类和杀害同类的区别,最后还是用理性来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说:“他们的行为错误的,而自己就是扼杀这种错误的。”
可说到底,她连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不清楚,她对于对错的概念还并不完全。
做过任务以后,烟绫只觉得十分抗拒这样的任务。因为要杀人、因为很黑暗、因为很孤独,她因此感到害怕,她因此感到不安,她不想这样。
可前方路途茫茫,看不到一个真切,也只得就这样下去。如果说一定要在人类的社会实现自我价值,烟绫能想到的只有特保局的工作,此外都只是混吃等死而已。
“请问烟绫患者在吗?”
听到声音,烟绫缓缓起身,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开口:“我就是,怎么了?”
“这里有一项测试喔!请问你有时间吗?”
烟绫回头看了一眼,护士小姐手上还推着轮椅,想来还是早去早回要好:“那就先过去好了。”
闻言烟绫的话,她也将轮椅推到烟绫身旁,搀扶起烟绫让她坐上去。其实烟绫是可以走过去的,只是会很慢。
烟绫骨骼方面还未痊愈,不过简单的行动还是没问题的。比起普通人,烟绫的身体要强大太多了。
护士小姐推着烟绫到处折转、上上下下,最终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房间前。护士小姐把烟绫推了进去,将她搁置在一台电脑前。
“小朋友,你有用过电脑吗?”
护士小姐的称呼让烟绫有些不悦,但也没太在意:“并没有,女士。”
烟绫给她的称呼也让护士小姐有些不悦了,但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尽力保持微笑:“那麻烦你等姐姐一下,好吗?”
“不麻烦,亲爱的女士。”
护士小姐强忍着怒火按照数据提取出几套题,可当她看清那几套题的题目时她略微有些发愣:“这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了?”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
“是类似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的检测问卷吗?”
“是的……”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这样就好。”
特保局的特保员存在一定的保密性,虽说制服能分辨出特保员和其他人的不同,但具体做什么的谁也不知道。毕竟就是一顶有棱有角的帽子和一侧类似肩扣或饰品的肩章而已,不注意的话也就是普通的饰品而已。
许是烟绫的面孔没什么信服力,她只有一脸不相信:“别胡闹了,这怎么能行?”护士小姐开始抱怨,一会儿是医生一会儿是工作,抱怨着他们的工作失误和她自以为的他们的愚蠢。
烟绫没有拦住她并向她解释,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更没有和她有过多言语的念头。
护士小姐随之跑了出去,烟绫也自顾自地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烟绫扶着墙在走廊上走动着,她的步子很小也很慢,因为动作太大的话会有点疼,所以就慢慢走了。
走廊上的医生和护士来来去去,不少人都看过烟绫,但都没有人朝她搭话。烟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因为他们的目光里没有敌意,反而只有显而易见的放松。
受伤的野兽绝非没有危险,更别说像烟绫这样的毒虫了。
烟绫还记得来时的路,不过还有其它的路线可以回去,没必要再多看她一眼。虽然是第一次见,不过烟绫能感觉到和那个人相处一定很麻烦,无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硬要说的话烟绫更喜欢和苏博士交谈,因为她很聪明也不喜欢多余的事,能一步到位就绝不会绕圈圈。特保局里的研究员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烟绫知道原因,他们听不懂苏博士说的话。
烟绫成功找到了电梯,记忆里是先按一个电钮,向下走需要按下面的按钮。按下电钮以后原地等待一阵,里面还有几个人,烟绫独自走了进去。
来到一楼,便继续走向住院部,只是步伐愈发艰难。
来到住院部楼下时,烟绫碰巧遇到了路剑。路剑身上依旧穿着高领的衣服,俊美的面孔上顶着一头打理利落的头发;他的身材没有黎朔强壮,但要比黎朔要高一些。
他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捧着花,看起来像是去探病,可未免也太招摇了。
先不说他那副帅气的面孔惹来许多人的目光,至少烟绫是没见过有人探病是一手拿精致果篮一手那漂亮花束的。
“这家伙……”烟绫并不想像他一样惹来别人异样的目光,虽然一头白发的烟绫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烟绫迅速将身影藏匿好,希望他早点上去吧,总觉得会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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