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船上遇袭
钱弘佐下马,急奔到码头上,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官船的影子。
船家等不及了,终究还是走了。
原来,钱弘佐已打定主意不去苏湖,结果今早,何立善亲自来报,找到了外科圣手的消息。
“奴家细细思索,外科大夫一向军中较多,大战之后,割肉缝针倒也寻常,不过要寻能治石瘿者,还得有大本事才行。”
钱弘佐“嗯嗯”应声,急忙等他下文。
没想到何立善还在絮絮叨叨:“老奴命人将兵部旧档借来查阅,不想还真发现了个外科大能。”
钱弘佐喜道:“在哪里?”
何立善答道:“老奴发现,在二十多年前,苏州大战时,曾有一指挥使作战勇猛,率军破阵,立下大功,但也身披重创,被人开膛破肚,肠子都出来了。大王征召当地名医救治,苏州城北有一专治刀枪棒伤的郎中应召,将伤者肠子清洗干净,还纳于腹中,又将伤口缝合,三月后康复如初。”
钱弘佐喜不自胜,喃喃道:“古代中医竟有会手术之人,太好了太好了。”突然又想到一事,急道:“如今二十年已过去,当时的郎中不知是否还健在?”
何立善一拍脑袋:“老奴愚钝,一时激动,竟忘了查问此事。不过当时档案中未曾记录,年岁已久,恐怕已无人记得,只知郎中姓唐,住在苏州城北东市。”
钱弘佐大叫一声:“啊呀,今日我同窗正要搭船去苏州,事不宜迟,我也同去。”
钱弘佐拉着何立善,命他派人给自己抬腰与,往东华门急急赶去。到了门口,找了守门的武将借了一员骑兵,载着他往候潮门赶去。
可惜终究是误了船期。
正在彷徨间,码头上有十来名将士站着,其中出来一人,看服色应该是个指挥使,主动过来向钱弘佐问好。
“这位公子可是要搭船?”
原来上来搭话的将校叫程仲谅,被兵部派往苏州常熟县任厢军指挥使。他见钱弘佐服色华贵,身旁还有骑兵护卫,明显非寻常人物。
钱弘佐也不打算隐瞒身份,坦诚相告,并表示自己要赶去苏州。
程仲谅十分高兴,既然顺路,便热情地邀请捎上他,毕竟不是谁都能遇上王子的。将钱弘佐请进船舱。小小的船舱竟然还摆了个桌案,两人客套了一番,程仲谅请钱弘佐上座。
士兵们都席地而坐,有几个坐在船头、船尾,几个坐在船舱里,程仲谅也没位子,只好坐在船舱门口。
钱弘佐觉着程仲谅是个直爽之人,便与他攀谈起来。
船一路往北行去,运河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早春尚未开始耕种,但田野里已窜出尖尖的绿芽,远处的山岭上,有的树木并未枯黄,一片片绿色夹杂着一片片金黄色,再点缀着村落袅袅的炊烟,好一派早春田园风光。
杭州到湖州水路约有一百五十里,到湖州城下,刚好中午,“承重梁”很殷勤地派人下船去买午饭。
不等吃完午饭,又开始行船。程仲谅听说钱弘佐急着去苏州,便命船夫从湖州城下开始,不再走运河,而是沿着城边的山塘河一路往太湖而去,只因走太湖要近上一些。
因为要赶在天黑前到苏州城外驿站歇息,船夫们划得很卖力。及至太湖,视野顿时开阔,湖上风很大,船夫们将帆都升了起来,船速陡然加快。
茫茫太湖,极目远眺,地平线的尽头隐隐可见陆地,湖边的群山倒映在水中,蓝天与青山、湖水共一色,如同一幅水墨画一般。
钱弘佐自顾自说道:“我想起了先唐刘禹锡的《望洞庭》,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倒还真是巧合,眼前湖中那两座大山,便是洞庭东、西山,名字也对得上。”程仲谅笑着附和,程仲谅虽是武将,但从唐代至五代的武将多爱附庸风雅,一般能粗通文字。
船只在太湖中疾行,浪打在船身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船只在浪涛的冲击下颠簸不已,好在大家伙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倒也无人晕船。
大家心中愉快,高兴地谈笑,程仲谅虽然是武人,但也很健谈,讲一些行伍中事,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太阳逐渐西斜,船舱内渐渐安静了下来,行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点困倦了。
这时船头的一个士兵走进来,在程仲谅耳边说了些什么。程仲谅霍然起身,走到船头一望,骂了一句,喝道:“备战!”
将士们纷纷出舱,将船舷边的木板翻起,竟然成了一堵墙。
陪同钱弘佐的骑兵出来匆忙,只有一把朴刀,将其握在手中,对钱弘佐道:“六郎站我身后。”
钱弘佐忙去问“承重梁”,程仲谅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几个小毛贼而已,公子不必忧心。”
钱弘佐透过木墙缝往湖面看去,湖面上多了十几条小快船,正蜂拥朝着自己的船驶来。
士兵们竖好了木墙,又纷纷列队,拿好兵器。
程仲谅又命船夫抓紧划船,奈何这艘船原是运兵运辎重的,并非快船,即便张着帆,竟也跑不过那些毛贼的小船。
小船上的人嘿呦嘿呦地喊着号子划着船,渐渐地围拢上来。
一名亲兵扯着嗓子喊道:“来者何人?胆敢包围官船。”
一艘小船上有个汉子回道:“打渔的,想跟官爷做点买卖。”
亲兵暗骂了一句,大声回道:“不必了。”
小船们当然不会就此放弃,继续嘿嘿地喊着号子逼近。
士兵们不停地叫底舱的船夫快点划,船夫们已经开始喘粗气了,眼见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频率。
钱弘佐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士兵们面露焦急之色,有个士兵回道:“是船上人。”
见士兵们都忙着备战,盯着船舷和湖面,钱弘佐也没好意思再问。
果然不过一会,船速渐渐开始降低,外面的小船渐渐围拢上来。
程仲谅手持弓箭,大喊道:“好胆,竟敢包围兵船,看本将军的弓箭是不是吃素的?”
一艘小船上有个戴斗笠的汉子答道:“将军且慢,草民不过想跟将军做笔买卖。”
程仲谅骂道:“就你那腤臜样,能有什么好卖的?老子是从西府来的,什么没见过。”
小船们围着大船,保持着一箭之地,跟着前行。
斗笠汉子跟程仲谅来来回回地叫骂,剑拔弩张,双方倒谁也没敢动手。
见局面僵持,斗笠汉子挥挥手,其余小船纷纷提速,包抄上来,小船上人也纷纷抄了兵器站了起来,作势要攻过来。
程仲谅瞅准最近的小船,大喝道:“胆敢前进一步者杀无赦。”同时开弓,朝着其中一艘小船的船头就是一箭,他瞄得很准,想给他们一个警告。
他算准了大概射到船头的木沿上,不料风向微微变化,一箭精准地射中了一个“船上人”。
那人应声而倒,“船上人”纷纷大叫,斗笠汉子见之,立马大骂道:“草民不过想卖些太湖特产给官老爷,没想到官老爷竟然射死我们渔民。今日便要讨个说法。”
“船上人”纷纷怒骂着划船逼近大船,少数渔民竟然还有弓箭,纷纷张弓搭箭欲射。
士兵把钱弘佐推到船舱,有人在外面大喊:“举盾,弓弩准备”,气氛紧张至急。
一名亲兵在船舷旁的木墙边大喊道:“胆敢攻击兵船,就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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