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蔺湛(2)
蔺湛在看到一个类似于老鸨的女人带了个步伐虚浮无力一看就是不知干了多少情色勾当的大腹男人走了进来。
老鸨扫了眼蔺湛,笑着说道:“我害怕那药的效果太好,到现在都醒不过来,既然醒了,也多了趣味儿,方少看着今天这茬,可还觉得过得去眼?”
那位方少哈哈一笑,自认风流地将扇子在胸前一扇,道:“过得去,过得去,你挑来的货色,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蔺湛:废话,本少爷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儿都是顶级的。
蔺湛内心毫无波澜,并且思考着过会儿如何让这个猪头怀疑人生。
老鸨对蔺湛提醒道:“这位可是东方界方少爷,方家你知道的吧?在帝都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族,能被方少爷看上,是你的福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就是姑奶奶我,都救不了你。”
这老鸨也是担心蔺湛是个硬脾气的人,若是搞出了血,那可就不怎么好看了,所以需得提前提醒几分,也好让蔺湛认清现实,更是让方少爷玩儿的开心。
这位方少爷,浸淫花楼数十载,眼光何其毒辣,他一眼便看出蔺湛还是个不经人事元阳尚在的宝贝,除却这些不说,蔺湛那修长的身段,白玉一样的皮肤,和那张放之九界虽然算不上绝色美人,但也让人轻易能够哦辨识出来的漂亮脸蛋,综合起来直接让方少爷觉得冲动起来。
方少爷摆摆手,示意老鸨赶紧滚蛋,别耽误他办事儿的时间。
老鸨拿了雀灵,当即便笑得合不拢嘴,退了出去。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方少爷看着因体内药力发作而全身泛红喘息都已经凌乱了的美人儿,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将他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脱了衣服爬到了床上。
蔺湛四肢被牢牢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看起来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蔺湛冷漠地看着这个猪一样的男人在他的脖子上啃来啃去,有种几欲作呕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受到这种侮辱?
他宁可死,也不想如此。
蔺湛尚有能够自救的法子,可是他突然觉得若是这么死了,其实也没什么,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能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他外表看起来多光鲜,心中就有多荒芜凄凉。
蔺湛轻轻笑了一声,用力地朝着舌尖儿咬了过去。
舌尖儿破了一个口子,有血珠子流了出来,突然之间,蔺湛听到了一个熟悉却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他耳边回荡着——
“阿湛,我算到你将来会有两大劫,便在你身上下了保护之术,待到你遇到劫难的时候,保护之术便会开启。”
那个声音又说:“阿湛,你从小到大,总像是世界的看客一般,这世上万般景致和百态人生,皆入不了你的眼。我无法强求什么,但仍是希望不管你将来遭遇了什么,都记得要努力活下来。”
“因为只有活着,你才能见到能够真正入你心入你眼的那个人。”
蔺湛的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一股强力的法术将原本趴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一下子冲了出去,让他重重地磕在了墙上。
四条锁着蔺湛双手双脚的法术绳索,也一样被悉数斩断。
“先生……”蔺湛擦了把脸,也顾不得此时心下震荡,他听到了外面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便立刻将那件基本上遮不住身体的衣服拢了拢,打开窗户赤着双脚跳了下去。
先生说,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亏欠,就有多少偿还。
蔺湛有种从上百米高楼坠下来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来,虽然九界很多楼层看着低矮,实际上是有幻阵干扰视线,实则内里有上百层也说不定。
蔺湛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好容易才生出了活下来的想法,若是就这么摔死了,岂不是太对不住先生的殷殷嘱托和耗费心神给他下的守护了吗?
然而蔺湛的运气,到底还算是好的。
他几乎修为全无,眼看着便要落在地上,却是忽而有一阵略显凌厉的风席卷而来,将他的身子给托了一把。
“扑腾”两声,蔺湛摔在了地上,他刚想艰难地爬起来,便看到眼前的地面上,一双用法阵和上好的天蚕丝线绣着简单纹络的云靴。
在往上,是黑色的衣摆。
“主子。”旁边有人惊呼一声,像是害怕,道:“这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还望主子恕罪。”
一道华丽丽又十分冷漠的声音传到了蔺湛耳朵里——
“他从楼上掉下来的,你难道没看见?”
那人:“……”
蔺湛不知为什么,突然特别想笑,实际上他也直接就这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蔺湛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玄无赦身后的数个人,只是用惊异的眼神盯着蔺湛,或者低头不敢说话,只等着这小子被下令当场诛杀。
要知道,东皇玄无赦少年成名,便是以冷酷无情着称的。
玄无赦只能看到这个穿着暴露很是无耻的人,一头如同黑瀑布的长发披在背上散落在地上,逶迤一地,听得到他略显沙哑的笑声,却又看不到他的那张脸。
玄无赦说:“把脸抬起来。”
他用的是命令句,大概对于玄无赦而言,除了命令句之外,他也说不出旁的语气来。
蔺湛笑声渐弱,慢慢地抬起了下巴。
一个脸上还挂着泪花只能算得上是有些漂亮的男人,便就这么以一个绝对处于弱势地位的弱者形象,出现在了东皇的眼中。
东皇西凰强者,这毋庸置疑,他曾因族中给他挑选的东后候选人长得太过柔弱、性子太过弱势而大发雷霆,所以就连他身边伺候的侍女,都是修为颇高之人。
蔺湛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和东皇喜欢的类型截然不同。
东皇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视线从蔺湛身上扫过,像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抬脚便打算离开。
顺手救下这个人,也不过是因为此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罢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蔺湛却是一把抱住了东皇刚刚抬起几分的右脚。
玄无赦:“……”
其他人:“……”
令人窒息的大胆行为。
玄无赦周围的人简直快要吐血抽过去了,谁不知道玄无赦算是个相当有洁癖的男人,他最厌恶的便是肮脏的东西了。
而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全身都是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家伙给抱住了脚。
然而,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蔺湛一口血吐在了玄无赦的鞋子上。
玄无赦:“……”
“嘶——”不知是谁倒吸了凉气。
蔺湛轻轻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这位道君,救人救到底,你若就这么走了,我还是会死无葬神之地。”
玄无赦道:“松手。”
蔺湛说:“别这样,救我一命,我的命就归你了,好不好?”
他说话的语气既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娇,听起来还有几分像是在哄小孩的意思。
玄无赦道:“你还不够格。”
蔺湛低声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这个几乎让他的心脏跳出嗓子眼儿的男人,道:“我够不够格,总是要试试才知道。”
玄无赦倒是觉得有些稀奇,从他继位以来,想要爬上他床榻的男男女女如同水中的鱼一样,数都数不过来,但那些人大多矜持,就算企图已经明显到极点,他们也一样不会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然而眼前这个如同一捏就能碎掉的蝴蝶一样的男人,却是一点廉耻都不讲究,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另一个男人的脚死不放手,然后表示以身相许的意思。
这一点兴趣,却根本不足以让玄无赦对他产生什么特殊的感觉。
玄无赦道:“本尊并非好性格之人,再说一遍,松手。”
蔺湛说:“我若不松呢?”
玄无赦轻而易举地便抽回了自己的脚,他的手随意一拨,就连鞋子上的那些血迹,也都看不见了。
蔺湛知道,自己大概是遇到了并不能招惹的人。
他看着男人越走越远,听到了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突然觉得心脏很痛。
这个时候,楼中老鸨已经带着看家的修士打手赶到,老鸨尖锐地叫道:“好啊,你竟是敢自杀,老娘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给我扒了他的衣服,给老娘好好当街调教!”
先生说,你的大缘分不在我。
蔺湛终于知道,他说的那句话是何意了。
有些人,从你见到他的那一眼起,你就明白心跳是什么感觉,你才发现天地万般景致,其实都那么不同,都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认识到,他对先生是敬仰和仰慕,不夹杂其他任何私心杂念。
有了对比,一切都明了起来。
蔺湛轻轻默念着法咒。
他纵然丹田破损,也总有自救的法子,只是代价较大罢了。
蔺湛盯着男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半边脸在阳光之中,半边脸在房檐打下的阴影里,带着光的那半边脸在笑,而另外半边脸,却是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玄无赦鬼使神差地回了头,看到的便是光影斑驳各半之中,蔺湛唇角微微上扬着,眼角却滑落一滴眼泪的样子。
他想要这个人。
他想把这个连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在勾引他的男人,狠狠地压在身下疼爱,然后看着他哭泣呻吟辗转承欢的模样。
他既然勾起了他的欲望,便注定是一只被困在牢笼手心中的鸟,永生永世都要受他的禁锢。
一切的故事,便由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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