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王临&父子
清晨，卞府门口停下了一座轿子。
轿子前面的门帘被推开，一个贵夫人走了出来。
难得早起的大少爷卞时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走了过来。
“母亲！你最近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他急忙迎上去说道。
谁知往日一心护着他，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母亲这一次却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卞时皖被自己母亲那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愣在原地的他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喃喃自语道。
只见贵妇人气势汹汹地找到了自家老爷卞植，她一把推开房门，吓得正卧病在床的男人打翻了手里的药汤。
“夫人……你这是？”他满脸苍白地问道。
一块用来包裹婴儿的襁褓被甩在了他的脸上，他一脸惊愕地从脸上拿下了那块襁褓。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取来的？”卞植急忙问道。
“外面那个家伙……到底是谁？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的儿子又在哪里？”贵妇人眼含热泪地大声质问道。
卞植脸色变得很难看，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流言……时皖那小子不就是我们的儿子吗？”
“不是！”贵妇人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声调，她泪流满面地说道，“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却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真正的孩子在哪里？”
另外一边，站在门外的兄妹俩听到这话，都惊讶地望着对方。
卞时皖的脸上却有些着急，他终于明白前些日子不断出现在梦里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
可他一时之间又无法接受这个真相……一想到从小到大惯着自己，宠爱着自己的母亲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就难以自处。
“大哥！”恩彩看着狂奔而出的卞时皖，急忙大声喊道。
门被推开了，卞植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他拉住恩彩问道：“那小子都听到了吗？你母亲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恩彩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家父亲这副模样，她知道母亲刚才说的话多半是真的。
一直以来一起生活的哥哥……居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吗？
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另外一边，刚冲出府门的卞时皖就被人一脚踢了回来。
“大胆！竟敢冒犯王驾！”侍天大声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满脸阴沉的男人看了一眼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卞时皖，淡淡地问道：“这个人就是卞植的大儿子吗？”
“是的，王上。”侍天一脸恭敬地回答道。
“那么，他是个怎样的人呢？”男人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天，幽幽地问道。
侍天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整日游手好闲，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是个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
王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卞时皖，说道：“走吧，我要去看看卞植那家伙病好些了没有。”
一群人簇拥着他朝着卞植所在的地方走去，独留下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卞时皖一脸呆滞地坐在原地。
“臣卞植携妻女拜见王上！”穿着里衣的卞植听到下人通传，急忙拉着脸上带着泪痕的夫人出门跪在了外面。
国王走到他的面前，在看到恩彩的时候，开口说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恩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
“你和她很像……当年的她也像你一样乖巧听话。”国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上居然屈尊降贵前来寒舍看望微臣，微臣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卞植急忙说道。
“你养了个不错的女儿……看来你养女儿是好手，不过养儿子就差了一些。”国王淡淡地说道。
卞植趴在地上，恭敬地说道：“王上，我儿前不久刚刚参加了科举……他一定会考上状元，然后为王上您效力的。”
国王不知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卞植的妻子。
“听说夫人最近回了趟娘家……想必是收获匪浅吧？”国王冷冷地说道。
此时的卞植联想到了妻子回来时的质问，还有那块襁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王上为什么会来自己家里。
他心里的欢喜在一瞬间全部转化为了惊恐，他一步步地爬到了国王的脚下，声泪俱下地说道：“臣管教妻子无方，才让她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臣这就休妻！”
听到这话，恩彩急忙站起身来，说道：“父亲……母亲犯了什么错？要如此惩罚她？”
“闭嘴！”从未对女儿大声讲过话的卞植此时却一反常态地对着女儿怒吼，然后指着自己的妻子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恩彩站起身来，将一脸狼狈的母亲扶了出去。
而国王身边的那些黑衣人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侍天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后，将会有人在暗处监视着那位夫人的一举一动。
“微臣已经命人备下薄酒小菜，请王上品尝。”卞植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
这对君臣来到了一处阁楼之中，周围的下人们都被驱赶了出去，而那群黑衣人们则是时刻注意着周边的环境。
“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会怀念从前的日子……那时候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每一个人都愿意为我付出生命。”国王一脸唏嘘地说道。
“现在小人也愿意为王上您付出生命。”卞植陪着笑脸说道。
“李元昊、沈器远、权斗刑……他们全都是和我一起推翻光海君的人……也都曾经是我最亲密最信任的朋友。”国王叹息道，“如非必要，我又何苦要杀了他们呢？”
“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对不起王上您，是他们罪有应得。”卞植说道。
“卞植啊……”国王随意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眼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千万……不要步他们的后尘，让我再一次失望啊。”
卞植连忙跪下，表示自己一定保持对王上的忠诚。
“如果有一天，关于你大儿子身世的流言传到我的耳朵里……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国王淡淡地说道。
“臣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卞植再一次五体投地，他脑门上的冷汗将地板浸湿。
国王慢慢地起身，然后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感受着王的接近，卞植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感觉到王的右手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随后便听到王的轻语：“你的脑袋还是留在肩膀上比较有用……拿下来不就变得无趣了吗？”
说完，国王推开门，在侍天的跟随下走出了卞府。
直到对方离开，卞植才真的算是松了口气，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蜷缩成一圈，一边哭一边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大儿子，而是径直找到了正在练武场练习弓箭的二儿子。
“时厚啊……去找到你的母亲还有妹妹……好好保护她们，最近都不要回来了。就留在她们身边吧。”卞植语重心长地说道。
卞时厚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穿好衣服，朝着外面走去。
“还是这小子听话懂事……怎么大儿子就……唉……”他一脸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卞时皖，有些伤感地说道。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卞时皖今天看上去情绪有些低沉，经常以嬉笑示人的他今天难得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跟我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卞植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
在进入房间之前，他特意吩咐了在他们父子谈话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下人都不能接近，胆敢违抗此条命令的人，无论是谁，立即拖出去打死。
等到卞植神色凝重地将门关上之后，他才转过身，步伐沉重地走到自己儿子面前，坐下来。
“父亲……母亲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卞时皖有些不安地问道，“她说……我不是她的孩子……那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小子……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卞植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问道。
“父亲对儿子……没少过吃穿用度……平日里也舍得为我花钱。”卞时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听到这话的卞植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枉费我这么多年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看待。”
“什么！”一听这话的卞时皖顿时站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地说道，“我原本只以为母亲并非是我的生母，现在你居然说你也并非是我的生父？”
“镇定点！一点小事大惊小怪的，你这点能耐以后还能做什么大事？”卞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
“我根本不是这个家里的一员，我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恩彩的哥哥！”卞时皖气急败坏地将桌子掀翻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的身份远比这些更加尊贵！”卞植淡淡地说道，“你若是知道自己本该拥有的，就会觉得现在失去的东西可有可无。”
“不是的……父亲。”卞时皖红着眼睛说道，“我的家人……对我而言，你们是对我最重要的……儿子宁愿不要什么尊贵的身份！”
卞植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的身世。”
卞时皖听到这话，急忙坐在地上，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当今的王上……而你的母亲则是……”
当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卞时皖就觉得脑袋嗡嗡的响，以至于后半句话根本听不进去。
他满脸呆滞地推开门，往外走去。
路过的下人们都被他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想要去禀报自家老爷，又不敢接近阁楼。
卞植独自一人坐在地上，一脸期待地说道：“时皖啊，只要你未来能登上王位……我所作出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希望你不要让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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