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比划
沉迷学习的唐若星一边看着视频，一边跟着比划，几遍动作下来，自信心得到极大的鼓舞。
砍竹劈蔑，简单。
心情愉快地跟着何婶一起去灶房那边吃饭，面对寨子里少油少盐的野菜糊糊也是眼也不眨地灌了下去，吃完了放下碗，脚步轻快地往屋里走，手还在身前小幅度地比划着。
“唐姑娘这是怎么了？比划啥呢你看懂没？”何婶用胳膊碰碰旁边的男人，低声问。
“不知道，你老看她干啥。”男人端着碗，头也不抬。
得不到回应，何婶眼皮一翻，丢下一句“吃死你算了”端着碗找自己的老姐妹：“铁柱娘，你看见没有，唐姑娘那手上比划的，可别是在山里冲撞了什么。”
“不可能吧。”铁柱娘往那边看看，那道灰蓝色的身影走得轻快，没见想象中的手舞足蹈，“好好的啊，咱在这儿住了两三年，山里哪有什么冲撞人的东西。你别多想，是不是唐姑娘突然不哭不闹不气你了，你不习惯。”
“那不是咱们身体好，火力旺，坏东西不敢找咱们，唐姑娘晕了那么几次，不得被什么趁虚而入啊。那好好的人，怎么能晕了几次就改性了，还乱比划？”何婶越说肯定自己的猜测，放下碗就要回屋，“不行，我得找找找找之前求得护身符还在不在，一会贴她屋里。”
“你干嘛去？”铁柱娘一把抓住她，哭笑不得，“人被自己亲爹赶出来，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只能靠咱们帮扶，态度好了有什么稀奇的。好歹富人家的小姐，读过书，哪儿能一直那么闹。”
何婶半信半疑：“是吗？”
“是。”铁柱娘斩钉截铁，把碗塞她手里，“行了行了，吃饭吧。护身符要真有用，咱们还能逃到寨子里。你要不放心，一会咱俩一起去看看，是唐姑娘中邪乱比划，还是你眼花了。”
“行吧。”
一场另一种意义上的“掉马”危机，被铁柱娘三言两语化解，唐若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险些被人当成山里精怪。
她还在屋里比划着动作，比划一会儿就开始后悔，自己穿越来没有带什么纸笔，好记下动作要领和步骤供明天参考，现在就只能靠自己的脑子。
视频一关，自己的动作就没有之前那么连贯，真是难搞。
寨子里吃饭早，或者说，在没有电的时候大家都是早早吃饭，为了省灯油，早早熄灯睡觉，一切的活计都放在白天。
现下，天色才昏暗下来，昏黄的日光透过纸窗映在屋里，打在她的身上，地上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有一种奇异的美。
唐若星看着地上的影子，想起小时候玩的影子戏，玩心大起，蹲在窗子地下，拇指相交，掌心相错，比起了鸽子，手掌一合，食指关节相错，一只小狗出现在地上。
门外，吃完饭就被拽着过来的铁柱娘看着窗口一双灵活纤细的手比划着，压低了声音说：“你看，唐姑娘那是起了玩心。你还急匆匆拉我过来看，说人家胡乱比划。”
何婶扒着墙边小心翼翼伸头看看，生怕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是了，就是小孩们常玩的影子戏。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看错了？
铁柱娘不管何婶怎么想，大大方方上前敲门，扬声道：“唐姑娘，我，铁柱娘，我和你何婶过来看看，方便开门吗？”
屋里的唐若星一愣，好端端的她们来做什么，问中午考虑的结果？这么快？
不过还是连忙应了一声，起来开门，迎两位对自己态度不错的婶娘进屋。
“这会儿天也不热，好好的怎么关着门。还当姑娘在屋不方便呢。”铁柱娘客套一声，在桌边坐下，“唐姑娘，咱们中午聊得那些话，是不是有了主意了？”
“主意是有的，我寻思着明日和婶娘说，没想到婶娘已经过来了。”唐若星抿嘴，笑不露齿。
“按理说是应该明天来问姑娘，只是下午姑娘出去一趟，我们怕姑娘一个人在山上遇见什么被吓着，便说来看看，也不显得冒昧。”铁柱娘一脸慈和，被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也生不出讨厌。
吓着？
眨眨眼，唐若星看向何婶：“我下午就是自己不小心，倒是没事。婶娘您不用这么担心。”
见二人说不到点子上，何婶直接问：“唐姑娘，刚刚我看你吃完饭路上比划——”
不顾一边铁柱娘的警告眼神，何婶还是把话说完了：“不知道姑娘一路上比划的是啥？是对影子戏感兴趣？”
自己刚刚比划的时候，动作很大吗？
唐若星没想到是自己太过兴奋引起别人注意了，连忙解释：“不是，我那会回来不是说想搞竹编，何婶说咱们这边没有篾匠师父，我之前在唐府看过几本关于篾匠的书，就比划几下。”
不是胡乱比划就好，何婶放下了心：“唐姑娘，不是说了，咱这边没有师父，您自己看书能看出什么，手艺还是要师父带的。”
“我可以试着自己学，何婶。”趁着两个问自己打算的婶娘都在，唐若星决定把话说清楚。
“也不瞒两位婶娘，我是想靠着自己的本事立起来的。我从小养在唐府，女红府里有绣娘，平日吃穿用度也都有人伺候，自己闲在府里也是看看书，弹弹琴的，除了学一点看账本管家的本事，我是日日什么心也不操，什么也不用会，只等到了年纪，家里寻了夫婿给我嫁过去。您拿给我的针线，我是一点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再说，我要是绣毁了，绣庄要不依咱们。”
不管原身会不会，她是真不会。十字绣都绣到眼花，她哪儿有那个本事。
“只是多亏我看的书多，又杂，唐府家大业大的，什么书寻不着，有幸看了两本闲书，里面写了不少能工巧匠的技艺，算是一本奇书。”
感谢唐家的富贵，附近没篾匠师父，也让她有地方扯虎皮大旗。反正没人知道唐家书柜里有什么。
“正巧后山有那么多竹子，照着书里说的我试着学一学，做做手艺，编点儿东西，反正也不要什么本钱。学不成我再跟婶娘学些别的，要真学成了，咱寨子里的其他人也可以跟着一起编，咱们也不用买南边来的篮子，自给自足，总是够得。要是有多的能拿下山卖了，不说十五文，十文，咱也能卖的。这也算是无本的买卖。”
说起钱，两位婶娘面面相觑，有些心动。
寨子里一直没有什么银钱进项，不过靠几个当家的打猎、抄书，一个操作起来危险，还会被买家压价，一个虽有书店给纸张，也还是要自己花钱买墨水，到底不稳定。
现在唐姑娘自己说看了书，自己能学，学会了就能换钱，学不会，那不说了吗，无本的买卖，不过花点时间。
山里人，又没几亩地，谁还能差那点儿时间？
本来大家也没指望这个娇小姐能做出太大的力，不过希望她改改性子，别指望别人帮，自己好好过日子，做点儿力所能及的活。她要不作妖，寨子里对于多一双筷子的事其实也不反对。
要不然能在最开始救她上山？
“那……”何婶有些犹豫，“试试？”
“试试。”铁柱娘拍板，“唐姑娘，你尽管试。我跟何婶帮你告诉寨里人。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明天我就找柴刀和鲁班锯，带你上后面砍竹子。”
“谢谢两位婶娘，您二位愿意信我就行。”唐若星眉眼弯弯，也不管自己没有维持住大家闺秀那笑不露齿的设定了。
反正之前原主哭闹那么多次，要真想维持原身的设定，老难了。
有人支持干活，那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好。不说别的，她在连柴刀什么的在哪儿放都不知道呢。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得了赚钱新门路的的铁柱娘，拽着何婶风风火火告辞出了屋，找寨子里的人要工具去了。
“哎——”唐若星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身影作尔康手。
就这么走了？
婶娘你们还没告诉我今晚上我得怎么洗漱啊！
最后唐若星只能召唤系统，寻求帮助。
被从休眠状态喊醒的系统哪见过这种要求。
【宿主，我就是个扶贫系统，又不是生活系统。】
“可是我现在需要你啊统宝，”唐若星委屈巴巴，“寨子里其他人都不喜欢原主，两个婶娘又去忙了，我只有你了宝。”
明知道自己宿主在装可怜的统子举手投降。
【戌时二刻，也就是半个时辰后，灶房会烧水，亥时之前灶房都是婶娘看着，女眷先洗。到时间你可以拿着盆自己去打水。】
“……戌时二刻？亥时？”
【七点半，九点之前。】系统意识到宿主的对于古代基本常识的欠缺，【我给你找个时间对照表背一背吧宿主。】
时间在唐若星努力背书的时候过去，对于一个只知道子丑寅卯的人来说，背下后面的几个时辰名是费有点难度。
当她把时辰表背到提起二十四小时就能脱口而出对应的时辰时，正巧到了戌时二刻。
唐若星抱着门口依靠在墙角的木盆，小跑去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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