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礼
“自然不会忘,不过……”
想来这赤魔剑十有八成入不了自己口袋里,殷绾这心呐属实不痛快,怎么想都是自个儿亏大发了。
“当初你送我去驭情殿,今儿个我就得让你一把赤魔剑,这人情还的,怎么看都是我受了委屈不是?”
祝世卿嗤笑一声。
眼前目光犀利的女子是个做生意舍不得亏自己一分的人,没捞到一丝好处,倒贴的生意是不谈的。
“那往后,殷绾姑娘但凡遇上难处,来墨幽城找我,无人阻拦,定全力相助……包括墨幽城的六界消息网。”
一瞬间的惊讶闪过殷绾的双眸,依旧被祝世卿的利眼捕捉,他嘴角勾起笑,“鬼娘对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墨幽城通晓天下事,不论大小,事无巨细。
“倘若一切当真自是满意的,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少城主不如此刻便表了诚意,向我献些有用的消息,万一我没遇上难处,你方才说的便都是些空话,当不得真,毫无作用。”
殷绾算是直接摆明了,将算盘打得噼啪响,在祝世卿面前都毫不掩饰。
“行,那请殷绾姑娘听好了。”有些话告诉殷绾对自己有利,祝世卿既打算抛出这橄榄枝,总要在她身上收取些报酬的。同为奸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
“四方鬼帝之首的神郁如今大势已去,其他三方鬼帝都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置,半年内,地府大主殿必易主。无论是谁,鬼界的规矩都要大改。鬼王已经召见了你,怕是要为新主入殿做准备……”
“鬼帝主位更替,与我鬼娘何干?就算鬼界的规矩大改,也撼动不了我的位置。”
鬼娘上任不足十载,刚到不老不死的年纪。不出意外,做不足千年是不得寻鬼继承衣钵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鬼帝之首掌管整个鬼界,手中的神剑擎魂更是以血相祭的认主利器,诛仙神斩妖邪,天上地下都得惧怕三分。你半人半鬼,待神郁逝去,你的血也可献祭神剑。”
“你想让我登上鬼帝主位!你疯了?”
殷绾做鬼娘没几年,继承衣钵便转世入人间了,鬼帝的面都没见着几回,更没想过觊觎那个高位。
鬼娘在鬼界算不成一个职位,甚至不似那些个幽都官吏,都在鬼王手边簿册里记录留名,地府管他们的俸禄。鬼娘当真是干活多且穷,若非殷绾上辈子的香火旺,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殷绾能力大身份却不高,面子上过的去,论起位分来她什么都不是,在人间都没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有名。
不过有一点祝世卿说准了,鬼不流血,殷绾半人半鬼的身份显得尤为特殊,血祭鬼界神剑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去争一争怎么知道不行,别告诉我你没这个野心?”
祝世卿瞧人极准,料事如神,定要将殷绾那份欲望激发出来。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显然,现在的鬼娘还不够资格,他有的是手段强化她的野心,让她非争不可!
料到殷绾心中不愿,眉头蹙紧,祝世卿再次开口:“现在让我向你献上第二份诚意,是关乎白延川的。”
果然,听及此,殷绾的思绪即刻拉回,思想凝聚,等着他后话。
“你身边的小狐狸,乃是青丘狐族的后裔,准确讲也算得上出生于狐仙帝王家,甚至掌控妖界大权。”
“白延川他不是九尾狐啊?”
“他的确不是!”
鱼儿上钩了。
眼看着殷绾情绪有些转激动,祝世卿的目的也在慢慢达成。“他是狐仙与狐妖的后代,血统尊贵,却不够纯,留在青丘只会让同族人视为异类!”
字字如针,刺得殷绾心尖一疼,难受后退,腰撞上厚实的圆木桌,碰翻了桌上的烛灯,“啪”一声落到地上。
短截白蜡脱落在地,唯一的火光灭了,顿时,周身陷入死寂般的黑。
“狐仙一族世代高傲,怎会允许一只混血狐妖存在?”话从祝世卿嘴里说着,仿佛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一样。
同样是两族混血,各有各的苦罢了。
“你说他被族人追杀,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呢?青丘狐族至今不曾接纳他,你若只是个小小的鬼娘,如何护得住他?”
如今的白延川,有那半颗妖王内丹护体,身上的妖族气息愈发浓重,青丘狐乃神,且掌管妖族,定将白延川视为眼中钉,不能让其将掌控妖界的权利夺了去。此番道理,殷绾也是明白的。
殷绾明知祝世卿有激她野心之意,她认了,魔族少主果然有手段,三言两语便激得她弃兵卸甲。
成为鬼帝,保护小川,又或者助白延川登上妖王宝座,夺下妖界大权,哪一个都难如登天。
“玩儿心眼我得服你,你赢了。”
周边无尽的黑成了殷绾的保护色,不让人察觉早已泛红的双眸。
殷绾的眼睛难受得发疼,鼻梁骨也泛酸,她第一次如此渴望了解白延川的过去,又极度害怕瞧见小狐狸疼。
祝世卿听觉敏感,捕捉到了掩饰起来的无尽痛苦,微微愣神,心头一揪,抬手隔着衣袍摸了上去——
那里有一道极深的疤,几乎要了他的命!
魔族命硬,心口一剑都没让其丧命,他却不愿隐去这丑陋的疤,早晚有一天,他要重回沈岚霜身边,那这疤便成了引其心软的利器。
许多时候,他羡慕极了白延川。同样是两界混血,凭什么他的心爱之人同样关心着他,自己在师尊面前抵不过一重身份,比不上天下苍生。
“赤魔剑归你,别忘了承诺,你说的……我会考虑。”
“好,我祝世卿等着鬼娘成为鬼帝之首的那一天。”
黑暗中,独有祝世卿的双眼透着紫红的光亮,粘着丝许邪魅之气。
临走前打开门,外头千万盏烛灯的光透进来,照亮屋子,“最后再多送一份诚意。”
祝世卿顿了顿,侧身回首,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勾画地极为漂亮,“近日苍峒山不安宁,凶尸闹得厉害,仙门主位亦有更改之兆。”
“扶琅仙尊会退位吗?”
昔日的相处历历在目,殷绾不觉得扶琅仙尊在处事上有任何错处。
“目前没有,不过之后嘛……”祝世卿彻底转身,瞧见了殷绾微肿的眼睛,“你该小心许泽清,说不定他就逼人退位自己上了。”
祝世卿这辈子就栽在许泽清手里一次,此人定不止一副面孔。
“许大哥……”
“你不用自欺欺人,那太天真呐,墨幽城知晓天下事,口说无凭的道理比你懂!”说这话时,语气阴冷,满是怒气,“我会炼制傀儡,他怎就不会?为何每到关键时候都是他控场,你真当他是神机妙算,法力无边呐!”
说到最后,语气都带上了戏谑,像等待着一出好戏,做个看客图一乐。
“等等,你……”想着再从他口中了解一些,那人却离开得如此之快,连道残影都未留下。
走出屋子,殷绾将方才接收到的消息狠狠梳理,却怎么也理不清,不想理清。
殷绾脚一步步挪下楼,眼里没了傲气。
白延川与祝世卿皆是两界混血,那殷绾何尝不是呢?半人半鬼,被世人发觉也是当做怪物的命。她这身份注定是要永远藏着。
不知不觉,殷绾已经走到了后院门口,白延川早已等急了,见人过来便小跑过来。
“阿绾,怎么样了?”
“没事儿……他人呢?”
“方才来取了剑,刚走。”看到前来取剑的竟是祝世卿,白延川还是挺意外的。“对了,他让我给你留句话,说是这些日子难得空,痛快玩几天,过了这半月就有的忙了……”
白延川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殷绾的神色,“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我带你好好玩玩。”
殷绾牵起白延川的手,“这些天我什么都不想管,陪着我的小川好好玩玩!”
白延川愣了一瞬,细细回味这话也能品出些甜味,淡淡笑了,“好。”
之后近十天里,在鬼界以主街为中心,四方山川都让两人游了个遍。累了便找个地方休息,即便是以天为被地为榻,破烂庙破烂席,两人也不嫌弃。
逐渐的,白延川发觉殷绾对自己有着一份说不清的情谊。睡觉时喜欢主动贴着他,拉过自己的手往她腰上揽,将脑袋往他肩上靠。就连醒着的时候,殷绾的手都舍不得放开他,生怕一放手就如烟般散了。
白延川能做的就是搂紧她,握紧手,填满她那因为害怕而灼伤的心,也让自己对她身体的贪念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枯槐树的枝头挂着一只白灯笼,里头燃着半截长明灯,灯笼纸上是殷绾自己描的小狐狸。
身陷漆黑与混沌,唯有一灯随风轻晃,给树底下的一双人送去微光。
“小川,为我穿一次婚服可好……”
白光摇曳,给殷绾的脸颊镀上一层暗金,睫毛颤动,映下丝丝影。
“穿婚服……与你吗?”
“嗯,我也没嫁人不是。”
殷绾懒懒依偎在白延川身上,抬起下巴枕靠上他的侧颈,轻嗅淡香。
不用白延川回答,从狂跳的心上便了解了答案。
“我们拜堂,把那些凡间的礼俗都走一遍,没有旁人,就我们,可好?”话到最后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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