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楼
周围花灯的暖光将两人映出无数绒绒毛边的暗影，一层叠着一层。
殷绾说的没错，这间屋子摆满长明花灯，是美。
沉默良久，殷绾与白延川靠的极近，又嫌弃脑袋顶上的白狐面具撞着面前人的额头，硌得慌，索性取下，欺身离他更近了些。
她双眉微挑，嘴角轻扬，明眼人都看的清意思，白延川自然是懂。
瞧着她粉润的唇，让白延川情不自禁想起离开苍峒山的前一夜——
沉睡的妙娘，偷吻的禽兽，一屋的魅香……种种都让他痛苦愤懑，眉头不自觉紧皱，额头渗出汗来。
胸口处狂跳的心牵动着全身的燥热，从五脏六腑传向四肢，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
“怎么了……”
殷绾纤细的瓷手揩去他鬓发边的汗，主动搂抱入他怀中，像秋日凉风习习，试图灭了白延川的燥火。
本期待着小狐狸今日再主动些，没成想反应如此大。若是此刻分开，到嘴边的美人都不能亲一口，实在是心有不甘。如果主动挑起，又恐小家伙脸薄得很，面红耳赤躁动的把自己给难受了。殷绾有些进退两难。
恍惚出神之际，嘴角贴上了一片燥热，发着抖轻触，即刻分离，又万分留恋方才短暂的清凉，勾人的眼睛询问着面前人，像是跪于尊主身边的侍者，乞求得到主人的垂怜和宠爱。
殷绾不是尊主，白延川不是侍人，但那份小心和期待卑微入尘，似乎只要女郎一皱眉，他便起身求罪。
殷绾身体力行，眉眼间挂上笑意，微微歪头凑上去，等不来白延川的反应，只得自己主动。
舌尖轻点了一下白延川的上唇珠，似逗弄，即触即分，却如施法一般定了其身，开了其唇。
温热的气息传入口中，却抚平了白延川心中的不安，勾起小狐狸压抑百年的欲。
魅狐善惑蛊，勾魂摄魄不教便会。下等的狐狸修炼成精，靠魅惑男子吸取阳气助力，快速提高修为。
白延川觉着不耻、下贱，从未与之同流，多年来连狐族魅术都不曾施展，控香手法都极为生疏。
丝丝缠绵魅音传入白延川的耳朵，不带分毫的娇，甚至有一分霸道的气音混入其中，又像是完事过后的餍足，引人心跳加速。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嗓子眼处发出来的，即使轻若蚊声，也怕极了面前的姑娘为此生气，让这不堪的音节辱了她。
殷绾也有些愣神，不知是狐狸的魅术失灵了，还是自己魅惑了狐狸。一切都不重要，她轻轻闭眼，唇微启，让小家伙大胆些，再大胆些。
方才一点糖尾甜入心，存于舌尖未散，细品能尝着那丝蜜意。
气氛逐渐火热，白延川拘谨着双手，一次次将身前人放肆的手握住，又舍不得禁锢紧了，钻空的手发挥了流氓本性，摸过美人全身，美人对此又毫无回手之意。
不行！殷绾的手一次次扯着白延川的衣襟，滚烫的皮肤和狂跳的心将白延川拉回现实，发觉那魅人暗香早已飘满堂，眼前女郎不知何时迷离了眸子，任由自己“欺负”。
白延川收力作法，将周围的淡香压下来，控制住殷绾胡乱的双手。想必是入了鬼界法力低不少，片刻的歇息就让殷绾意识回笼，周围花灯火苗窜，逐渐清晰。
细瞧每一盏花灯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如幼童练笔，更多的是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做这花灯的人连书法都在一年年进步。
想来方才又是自己失了心魂，也怨不得小狐狸控制不好。殷绾的手搭在他肩上，借力站起来，“去寻了住处先歇一晚，该热闹的时辰也过了，街上应空了不少……”
颤颤巍巍走了几步，索性靠着白延川缓缓，等这身子回了力气，方走出花灯房。
与花灯楼的女子打过招呼后，两人才离了楼往回走。
周遭鸦雀无声，静得可怕，街上一只鬼都没有，绿幽幽的鬼火在各间店铺门口扭曲着燃烧，照亮方寸之地，偶尔窜过一两只黑猫。
这鬼界与人间差不多，大不了周围屋子里头的都是鬼，有没有钱就看你做人的时候积没积德，你的亲友给不给你烧纸钱。
东街口的乞丐，死了做鬼还是乞丐，皇家的子女薨了，不用花力气大宅子就有，银子更是多到用不完。
俩人在大街中间站定，殷绾左瞧右看，指了指两边的房屋，“再让你选一次，去哪家？”
突然提出让自己选客栈，白延川有些犹豫了。
鬼界的商铺都没有名字，牌匾都是无字匾，单单看着两家店的大门看不出什么来，大不了一家看着大些豪华些，另一家略显朴素淡雅。
“这家……”白延川抬手指着古色古香的木楼，仔细打量了殷绾的神色，心中动摇，猛改口道：“不，那家！”
殷绾直接不开口，拉上白延川悠闲地往里走……
从外头看这栋楼已是高贵明丽。朱门大开，内里一道昏暗走廊，再往里又是一道檀木高门，雕刻上花鸟鱼虫，轻推便开，檀木门后才是大有乾坤——
大堂通顶高五层楼，四周墙面镶烛台，点万盏香灯迷人醉。中央搭戏台，两边摆着两张圆桌和几把椅子，看着有些年头却保养极好。
满地的彼岸花瓣鲜红，灯香掩盖着羞人的腥，艳色衣裙撕成碎片，胡乱于地，满场□□。
殷绾拉着白延川进来，眼前的一切冲击着两人的大脑，身后的檀木高门顷刻关闭，空大荒唐的主堂里只身二位，再想出去便是明天。
“两位这是来晚了呀，这晚会都结束了……”
魅惑娘子腔悠悠萦绕耳畔，不知从何处起，甜腻绵长拖着尾音，让白延川难受地皱眉后退。刚撤半寸，后背就靠上了什么，侧脖子也被冰凉的指腹轻点了一下。
白延川：！
猛向前，远离身后鬼，再扭头望去，卷烟紫色薄裙大胆奔放，盘着高发髻，戴金凤钗的矮身女子凹曲着身子发着蛊惑人心的笑。
“躲什么呀？都进我这地儿了假正经什么？”这女子面容绝色，精致浓妆添色不少，身材极度完美，着此楼里特色衣裙，一切都恰到好处。
“你放心，我们楼的姑娘，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是鬼界里顶尖儿的，伺候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包您满意……”
不等女子的手再触到他，殷绾已经将人拉于身后，微微垂首盯着眼前鬼，淡淡道：“秦阿姐，我的人怕生得很，别吓着他。”
听了拒绝话，秦杨也不恼，视线即刻飘向殷绾，“哎哟，咱们绾娘是越来越漂亮了，这也到年纪了，来我楼玩玩儿，我这里漂亮的小公子也不少……”说着摸上殷绾的手。
殷绾有钱，这在鬼界也是无人不晓的，挥挥手能买下秦杨整栋楼，眼睛都不用眨。
“怎么说？要我帮你挑几个乖顺俊美的，今晚……”
“秦阿姐，我就来你处睡一晚，不用任何公子姑娘伺候……”殷绾打断她的话说道。
怕是再不拒绝，怕是秦杨真找七八个会来事儿的漂亮公子与她共寝，不怕小狐狸闹，就怕他一句话憋不出来在一旁哭。
“就……就睡一晚？不用人伺候？”
“对，不用。”
秦杨贴着殷绾很近，殷绾一低头就是大片春光明媚。奈何自己是个女子，喜欢的也是小狐狸那样保守乖巧的小白脸，对秦杨的童颜萝莉青楼妈妈不感兴趣。
“哦～”秦杨偏偏头，上下打量着白延川，修长的指甲划过发际，心里不知暗暗打着什么小算盘。
“要一间干净的，没鬼住过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别给我往里放！”
殷绾直接堵了她的视线，开始对房间提要求。自己花钱，喜好啥的都可劲儿提。
“送些人能吃的来，再把我这上楼的路都清理干净。”
方才在这大堂，怕是举行了场浩大的群鬼游玩会，地上的污秽殷绾嫌脏，不愿上前半步。
“行，一切都照您说的办，这雅间呐都安排上最好的，大堂给您清理，一刻钟后便把这鬼街最好的吃食送上来——”
秦杨今晚高兴，接待殷绾入楼就是接了鬼界第一财神爷进屋，想从里头索要点赏钱还不容易？关键人家不用她底下的姑娘公子接待，这份钱那也是白给，不用出力啊。
话语刚落，近百位身着朴素的打杂下人从后厅进来，收拾大堂内的残局。！
就因为殷绾的一句话，秦杨就兴师动众的让杂役们上前来收拾，就是明摆着告诉殷绾，他们也是给您干过活儿的，也是要花银子的，这笔钱您亲眼看着，花在哪儿了。
殷绾不在乎这些小人行为，在鬼界，有钱的是老爷，所有人围着你转，驱寒问暖献殷勤，把你捧上天；没钱就像那东街口的乞丐，人人喊打，吃了这顿没下顿。
这一点人间鬼界都是相通的，大不了人间会饿死，鬼界你可以投胎转世，换到人间继续当乞丐。
“殷娘请——顶楼东侧走到头儿，刚给您收拾出来，干净的，我叫俩公子给您带路？”
“不用。”殷绾摆摆手，示意白延川与她一起上去。
此处的楼梯扶手都擦拭得一尘不染，随着两人上楼发出脆响。要说这鬼街，花钱能住最好的住处可不就是秦杨的青楼吗？
“咚——”
走上三楼拐角，就听见一旁屋子里传来柜子翻到的声音，配着柔娘的喘息和少年的气音，挠人心痒痒，一点点凑近门帘，透着门上纸窗就依稀辨别人形……
瞧着不像两人，里头的客官玩儿得开啊。
停足一瞬，传来的竟是糜音，不堪入耳。正想离开之际，里头女子一声叫唤，勾起了殷绾一丝熟悉。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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