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阻且长
对于幼儿园来说，冒充小孩家长是非常严重的事。
保安给龙凤胎的老师打了电话。
苹果班里，老师看着小孩们自由画画。
小团子们拿着水彩笔，真画画的没几个，全都在叽叽喳喳说小话。
手机铃声一响，一溜大眼睛就盯着曾老师。
曾老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保安语气焦急：“曾老师，门口有个人冒充你班里龙凤胎的爸爸，你快来看看。”
“冒充龙凤胎的爸爸？你确定不是上午那个人么？”曾老师也很惊讶。
全幼儿园只有一对龙凤胎，那就是赵质和赵曦。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去看两个小孩。
赵质停下画笔，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曾老师。
赵曦看看哥哥，又看看老师，大眼睛里都是懵懂。
保安把情况简单复述一遍。
曾老师：“好，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之后，曾老师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她快速通完电话，对小孩们说：“大家乖乖坐好，不准乱跑。老师出去一下，王老师马上就过来。”
小孩子们异口同声，奶声奶气地回答：“好。”
曾老师见他们乖巧得不行，这才匆忙往外走。
赵质和赵曦对视一眼，悄悄跟了出去。
曾老师气势汹汹，走到幼儿园门口，却在见到赵禹重的瞬间，气短几分。
他看起来很不好惹。
但作为老师，她有必要问清楚情况。
曾老师：“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小孩的家长？”
赵禹重看向曾老师身后：“我就是他们的家长。”
曾老师举起手机：“我警告你，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赵禹重淡淡开口：“你问问他们俩，认不认识我。”
“什么？”曾老师疑惑回头。
两个小孩就躲在教学楼大门的门后，只露出两颗圆溜溜的脑袋，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曾老师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冲龙凤胎招了招手。
龙凤胎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曾老师弯下腰，指着赵禹重问两个小孩。
“认识这个人么？”
两个小孩看看赵禹重，闭紧小嘴巴没说话。
赵曦转头看看哥哥，忍不住揪起了手指。
因为上午的游戏，小朋友和老师们都对赵曦的家夸夸夸。
赵曦可开心了，但是真爸爸来了，老师和小朋友们都会知道白叔叔不是她的爸爸。
他们再也不会对西西的家夸夸了！
赵曦扁着嘴，眼泪花花。
赵质看看妹妹，又看看脸色不好的爸爸，当曾老师又一次问他们的时候，赵质鼓起勇气摇摇头说：“不认识。”
赵禹重：“……”
听见小孩的回答，曾老师的气势又强大起来。
“听清楚了么？小孩子说不认识你！”
“保安，你看着他！我给家长打完电话就报警。”
赵禹重：“……”
黛苏正在来幼儿园的路上，忽然接到曾老师的电话，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质妈妈，有人冒充小孩的爸爸，现在人就在幼儿园门口。”
黛苏惊讶又担心：“冒充？曾老师，你千万要帮我看好两个孩子，求求你！”
“你放心，我们幼儿园一定会保证小孩的安全……”
曾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黛苏就听见男人熟悉的声音。
“把电话给我。”
曾老师：“？？？”
黛苏轻叹一声，说：“曾老师，麻烦你把电话给他，我问问情况。”
赵禹重刚把手机靠在耳边，就听见女人惊慌的声音。
“你走远点儿。”
赵禹重：“……”
他扫了龙凤胎一眼，走到远处停下：“你在搞什么鬼？”
黛苏也很气，很想把手机砸在他的脸上。
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黛苏：“你先离开，我等下给你解释清楚。”
赵禹重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女人的心声——
“如果被幼儿园知道上午来的是假爸爸，两个小孩肯定很难堪。”
“可赵禹重完全就是条犟牛，还心眼儿贼小，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算了，还是卖惨求求他，先把人支走再说。”
“不就是求个人么？你可以的，黛苏！”
赵禹重：“……”
在女人开口求他之前，赵禹重开口：“我在别墅等你。”
这个答案让黛苏猛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诧异赵禹重突然的妥协，但她没有心思深究。
赵禹重把手机还给老师，又看了一眼龙凤胎。
两个小胖子手牵着手。
哥哥抿着嘴巴，表情严肃认真。
妹妹眼泪汪汪，懵懂又无措。
想来是怕他揭穿真相，赵禹重收回目光，说：“我走错了。”
他说完就转身上车，让司机开车回别墅。
曾老师一边和黛苏通话，一边让保安去拦人。
黛苏立刻说：“曾老师，我已经快到幼儿园门口了，我到了再谈吧。”
关于赵禹重的事，黛苏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问过了，他走错幼儿园，认错孩子了。”
曾老师觉得不可思议。
但新闻上，总是有爸爸、舅舅之类的男人，不是送孩子送错幼儿园，就是走错幼儿园接不到人。
这样一想，今天发生的事也很有可能。
把两个小孩送到黛苏手里，曾老师还感叹一句：“现在的男人也太粗心了。”
到了别墅，黛苏让两个小孩在客厅里玩玩具。
“妈妈，”赵质牵住黛苏的手，“我和你一起上去。”
赵曦也很害怕，但她立刻抱住黛苏的另一只手。
“妈妈，我和哥哥跟你一起！”
黛苏有被感动到，笑着摸摸两人的脑袋。
“没事儿的，妈妈上去和爸爸谈谈。你们俩乖乖呆在这里，不许上二楼，听见了么？”
两个小胖子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在黛苏眼的皮子底下，他们俩乖乖走到客厅玩玩具。
等黛苏一上楼，俩小孩就扒在楼梯旁边的栏杆处，眼巴巴地往二楼张望。
赵禹重说他在书房。
黛苏走到书房门口，发现门留了一条缝。
她刚抬起手，准备推门而入。
那门忽然被打开，她一下就被人拉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门后，男人脸色阴沉：“那个人是谁？”
他咬字很重，像是在压制着快要爆发的情绪。
黛苏头还有些晕，等她眼神恢复清明，看着男人铁青的眉眼，伸手推了他一下。
男人照旧纹丝不动，黛苏只好作罢，平静回答：“我朋友。”
“你哪儿来的朋友？”他的语气降到冰点。
黛苏火气上来：“我有个朋友怎么了？”
赵禹重脸色更沉，黛苏反而讽刺地笑了：“赵禹重，说句不好听的，这六年来我交的什么朋友，交过几个，你知道么？”
“几个？名字都叫什么？”他盯着她问。
男人目露青光，配上他深狭的眼睛，非常吓人。
黛苏不敢再挑衅他，又推了他一下：“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凭什么管我？”
赵禹重捉住她的手腕：“你非要跟我离婚，就是为了他？”
“关他什么事？”黛苏想抽回手，使足了劲儿却没成功，“我认识他不到一个月，但我们已经吵架六年了！”
这话听在男人耳中就是火上浇油。
赵禹重妒火中烧：“所以我们结婚六年比不过认识他一个月是吗？”
“是又怎么样？”黛苏的耐心也彻底告罄。
她仰起脸，和他对视：“我手受伤了，他至少会发短信关心我。我跟你结婚六年，你关心过我么？”
“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儿？”
“孩子需要爸爸的时候，你在哪儿？”
“给你打电话不接，给你发信息不回，这样的六年凭什么值得我留恋？”
“我只会恨不得忘掉！”
“我只会后悔遇见的是你赵禹重！”
“你……”赵禹重顿了顿，“这次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黛苏反问他：“那你说是怎么样？”
“我……”
男人停下来，忘了带手机这种蠢事他说不出口。
而且也很像推脱的借口。
他问：“为什么不给石岩打电话？”
这种时候，赵禹重的任何问题，都会被黛苏理解为质问和甩锅。
黛苏气得不行，去踢他的小腿：“你本人都不接电话，打给你的下属有什么用？你有什么脸来质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啊！”
赵禹重竟然彻底沉默下来。
黛苏越想越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明知道是说不出口的烂事，你竟然还做得出来？”
她所谓的烂事就是指他在外面出轨荒唐。
赵禹重盯着她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背叛你，过几天你就能看到证明。”
黛苏愣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无所谓了，我只想尽快离婚。”
赵禹重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对不起。”
黛苏也安静几秒，说：“你是对不起我，但你更对不起两个孩子。别人的爸爸都能去幼儿园，他们的爸爸连电话都不愿意接。”
“这件事我会跟他们道歉，”赵禹重缓和下来，“至于我们，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明天就去民政局。”黛苏果断拒绝。
男人僵了一下：“你也说了，认识他不到一个月，我们有六年。”
黛苏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直视他。
她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主意。
两人对峙了片刻。
赵禹重忽然低下头，想通过亲吻唤回她的感情。
黛苏再一次把头撇到一边，拒绝他的靠近。
男人像是不甘心，又尝试了几次，黛苏每次都毫不犹豫地躲开。
最终，赵禹重不再尝试。
她赢了。
赵禹重放开她的手，抽身离开书房。
他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往外走。
靠近楼梯口时，赵禹重听见小孩子在说话。
“哥哥，妈妈上去好久了。”
“再等一会儿，如果妈妈还没下来，我们就上去看看。”
“好。”
赵禹重停下脚步，想起道歉的事。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不希望大人的感情殃及小孩。
楼下，龙凤胎还在说话。
“如果白叔叔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打败爸爸，拯救妈妈的！”
“可惜我们不知道白叔叔的电话。”
“哥哥，妈妈会和白叔叔结婚么？”
“不知道，也许会吧。”
“可是电视里的阿姨说，后爸后妈对宝宝不好，白叔叔会比爸爸对我们好么？”
“爸爸对我们也不好呀，我觉得白叔叔挺好的。”
“哥哥，你说得好对哦！希望白叔叔就是公主妈妈的王子，他们一定要结婚在一起。”
赵禹重：“……”
龙凤胎你一言我一句，正说话时，看见男人从楼梯上下来。
两个小胖子立刻闭嘴望天，假装自己是透明的泡泡。
以前，赵禹重都是脸色不好直接走人。
龙凤胎以为今天的爸爸也是这样。
谁知赵禹重站在两个小孩面前就停下来。
赵曦有些害怕，刚想往哥哥身后缩。
结果下一秒就整个人腾空，赵曦被赵禹重抱了起来。
赵禹重盯着小孩懵懂的大眼睛问：“你很高兴别人当你的爸爸吗？”
他停顿了一下，才说：“今天的活动……”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赵曦就突然呜呜大哭起来。
赵曦满脑子都是恶龙吃小孩了，怕得不行。
赵禹重的话在她听来，和责备没有区别。
小孩又委屈又害怕，吓得大哭。
甚至扭着小胖身子，往楼梯的方向挣扎，还哭着大喊：“妈妈救命！”
黛苏想起民政局的事，刚好追出来。
才到楼梯口就听见女儿的哭声。
黛苏心都要碎了，急匆匆跑下楼梯：“赵禹重，你在干什么？”
赵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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