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浓雾越来越厚，眼前除了烟雾什么都看不清，而城中除了烟雾就是睡着的人神识开与不开都没什么区别，所以云烈和乌尘灰完全凭着感觉走，忽然云烈感觉手里抓的人不对，震散周围的雾气一看，逸空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关切地问道：“小殿下，您没事吧……”
云烈松开手深色无常的看着诡镜佬问道：“你怎么在这，乌尘灰呢？”
逸空凑上前说道：“乌尘灰？奥，他离开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这里雾气这么浓，人要是离开自然是不易发现的。”逸空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
“是么？”云烈手心聚灵一掌打了过去，随后逸空变化成一团烟雾融进了里面，此时身后有人靠近，伸手从后面拍他的肩膀，帝归剑瞬间招出劈出了一道剑气。
“啊！”听到声音云烈一怔，握着帝归剑劈开雾气然后上前，就见一身红衣的乌尘灰低着头握着手腕，手心处还留着血，几缕青丝落于脸侧挡住了他的脸，云烈脸色微变却还是没有伸手查看，只是声音又些不稳：“你没事吧。”
乌尘灰闻声抬起了头，连上诡异的面具不在，赫然出现了明澈的脸。
云烈瞳孔震缩呼吸都是一窒，只见“明澈”将手举到他面前抱怨的说道：“阿烈，你划伤我了。”声音一如往常，没有责备，只是单纯的在抱怨伤口，云烈的手有些颤抖他缓缓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眼睛却像是被钉死一样看向那张他很久不见的脸，即便他知道那是假的。
“明澈”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犹如沁了雨露格外温柔，云烈渐渐凑近眼神也温和下来，他伸手抚上“明澈”的脸，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却并未制止，云烈用拇指细细的抚摸着他的脸，然后停在了他的唇边，然后又滑倒了他的喉结细细的摩挲着，他缓缓凑近“明澈”的耳边，低声说道：“真可惜，你不可能是他～”声音转瞬间冰冷无情，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雾，手下一用力冷眼看着“明澈”便如刚才的“逸空”一般化烟而散……
云烈已经知道自己在梦境里了，他缓步走在长街上越往里走两旁的事物越来越清晰，原本半空中漂浮的人已经没有了，雾气开始消散他便踏进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他环视四周看见了不远处的福乐轩，这时手被人牵上云烈回头，正好对上明澈温和的双眼，那人微微一笑说道：“想什么呢，走了。”然后他便拉着云烈的手往福乐轩走去。
二人找了位置坐下，恰如当年明澈第一次带他去福乐轩时坐的位置一样，对面的人点了鱼后不一会就上了，云烈看着他盛了一碗细细的挑出刺然后放到自己面前，温声道：“快尝尝，这次绝对不是鱼头。”
云烈低头望着那碗鱼汤，随后沉默的喝了起来，味道还跟记忆里一样鲜美，怪不得那人总是念念不忘。
二人喝了鱼汤逛了街市随后回了了渊，云烈站在高大的银杏前出着神，腰间忽然多出了一只手随后明澈就从身后抱住了他，整个人贴在他的背后靠在他的肩头跟他头挨着头，温声道：“怎么站在这发呆。”
云烈神色一黯，轻声道：“没什么。”他抓着那双微凉的手转过身来，俯身抱住了他，梦境里的人跟他记忆里的人一摸一样，云烈知道这是随着他的记忆幻化而来的，怪不得城中的人都不愿从这美梦中醒来……
而在梦境之外，乌尘灰静静地站在云烈身旁，手腕依旧被他握着，少年悬浮于空已经进入了沉睡但里面的美梦好似并没有让少年开心起来，甚至让他的眉宇间染了愁容。
不自觉间，乌尘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云烈的眉心，动作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轻柔。
“你就打算这么守着？”梦魇近乎透明的虚化躯体从乌尘灰身上穿来穿去，眨巴着他又大又亮的异瞳无奈的问道，没错梦魇也是妖魔混血并且还是个异种。
乌尘灰手裹灵力将在他身上乱窜的梦魇扔到对面，警告道：“把你的玩心收收别用在他身上。”潜台词就是敢让他梦见不好的弄死你。
梦魇咽了口口水，指着恐怖如斯的乌尘灰带着哭腔道：“我只是按规矩办事，要不是执掌跟我说了你的事我才不来呢！”
乌尘灰眉头微挑，然后眯眼威胁道：“既然卯榫跟你说过我的事，你就应该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呜～”梦魇看着乌尘灰委屈道：“虽然我是控制梦境的主要部分，但梦境也是要他们自己的某些意识打造，而且…而且……”乌尘灰把脸凑过去问道：“嗯？而且什么～还不快说。”
梦魇低头两手穿着指缝玩，嘟囔道：“就是，美梦，不可能一直都是美梦，有的时候也会参杂现实……”
乌尘灰面色一顿，正色道：“什么意思？”
梦魇转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继续嘟囔道：“就是，我造的美梦有些时候还能预言未来。”
预言未来？还能如此……乌尘灰问道：“预言什么未来？”
“也不一定，可能是做梦的人也能是梦到的人，也可能是某一个事物，反正都有可能。”
乌尘灰摸了摸下巴不确定的问道：“真能预言？”
“嗯！”梦魇坚定有力的点了点头。
“几成把握会实现。”
“嗯～三成！”还顺便用它短小的手指头比了个三放在乌尘灰眼前。
乌尘灰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无奈的说道：“你都没有离开过妄都，估计这城里的人也没几个离开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梦里的预言会不会成真？我看三成也悬。”
“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说的都是事实！”梦魇对于乌尘灰质疑他的能力感到非常不开心，极力捍卫自己的尊严，义正言辞的辩解道。
乌尘灰露出三分笑意对梦魇说道：“哦～很傲嘛，现在给你证明的机会。”
“我还给执掌大人造过梦呢！”
“卯榫？他还需要让人给他造梦，他造什么梦。”
“他不让我跟别人说，但是为了证明我自己告诉你也无妨，执掌大人做了个美好的春梦！并且里面还预言他会跟那个人再次见面。”梦魇努力的证明着自己全然没有看到对面的人脸已经黑了，“前段时间执掌大人还夸我的预言准呢，我可开心了。哼哼～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乌尘灰说道：“是么～内老不死的还有这癖好。”
梦魇附和道：“没错，而且那个人长得可好看了，眉眼深邃，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他还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你，怎么了。”
乌尘灰转头笑得有些阴测测的，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打算废一个人了而已～
“咦～”梦魇突然靠近乌尘灰打量起来，乌尘灰可不会认为这小东西能看出他得真身，每次回蛮地他都会将自己原本的样貌调整一下，特别是这次是随云烈来妄都，他精细到连手腕处的红痣他都隐藏起来了，纳戒也收起来了……
“你的眼睛就跟他有点像，不过不如他的好看。”
“……”
不知在里面过了多少个时日，换了多少个场景云烈再次走入一团迷雾中，然后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只是脚步轻快像是个孩童，突然一个看似八岁大的娃娃穿过云雾向他跑来。
孩童眼睛清浅澄澈，眉眼弯弯笑的活泼，见到他时格外高兴，一边跑一边用清亮又带着孩子气的声音唤他，“阿烈！”
云烈被他唤得微微一愣，那孩童眼见就要扑到他怀里了，却不小心绊了一脚直直往前摔去，云烈本能的上前将他接了个满怀，却见孩童抬起了头来，云烈看到了他眼角留下两行血泪，而那孩童不知哪来的力气却是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云烈一时不稳摔了出去，周围充斥的血腥气让他回过了神，一股热浪猛的向他席卷而来，一片荒原之上周围一片火海，在嘈杂的环境里他听见一个人轻声的唤他。
“阿烈……”
云烈猛的回头，就见明澈浑身是伤嘴角挂着血站在他身后，云烈双目开始充血死死盯着明澈的方向，他想站起身却始终使不上力，明澈眼神有些涣散的盯着云烈，喃喃自语道：“好好活着，我只相信你了…也只有你了……”
突然一片火舌卷到了明澈藏青色的衣角，呼啸声中火势立刻大了起来，好似马上就要将明澈吞没，“别……”云烈咬着牙说道，但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却被熊熊烈火掩盖，只一瞬间云烈将自身的灵力全部调动起来，霎时金光直冲云霄。
云烈抱着头任凭强盛的力量席卷进他的识海，冲刷着他的灵脉，藏在封印后的一直沉寂着的魔灵发出兴奋的跳动，从它身上分出的魔气与灵气犹如吐着信子的蛇蜿蜒这混进了早已混乱不堪的灵脉里。
云烈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明澈被火吞噬化成飞灰，一股钻心的疼在他心脏处炸开，这是幻觉……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提醒着自己，只是痛苦与痛苦的交叠让他做什么都变成了徒劳。
“啊！！！！！！！”
霎时，冲天的火光被如瀑的灵力扫荡，那原本纯净的灵力里却参杂了丝丝的魔气，仔细看去那丝丝缕缕的魔气竟被纯净的灵力轻轻的包裹着，让他缓慢的融入其中。
“嗤～”云烈偏头吐出一口血，浑身有些发颤，乌尘灰心里一惊，想要抽出手却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一分，他猛的看向身旁的梦魇。
梦魇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对上乌尘灰要杀人的眼睛赶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乌尘灰声音又些冷硬的问道：“他梦见什么了？”
梦魇小声道：“我，我看看。”然后他将自己变得更加虚无跳起来想要穿进云烈的身体里，乌尘灰指尖聚灵探到他的内心，从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感受不到当初融进他灵脉里的那股灵气，灵气顺着灵脉探寻到丹田，却在深入到识海时被挡住了。
“哎呦～”
梦魇也从云烈的身体里弹了出来，他摸了摸屁股委屈巴巴的哭道：“我被人打出来，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啊～～～”
“闭嘴！”
“嗯～”梦魇一吸鼻涕弱弱的禁了声，却见乌尘灰抱起云烈就想走，忙出声拦道：“哎～你去哪啊？他还没醒呢！”
乌尘灰冷静的说道：“不能再待在这了，我得带他去下座城。”然后也不回的离开了。
“哎～”梦魇冲他离开的方向伸出一只挽留的手，撅着嘴大喊道：“我不要面子的嘛！”随后终于大哭起来：“其他城的城主都会笑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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