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明澈也没有回了无峰而是直接下山了，换了一身素净的袍服带着个围帽进了福乐轩的包厢。
一进房中身上的寒气便被化开，里面炉火旺盛，火炉之上还温着烈酒，酒香弥漫了整个屋子，与此同时靠窗的塌椅上坐着一个人，一身蟒纹暗红锦袍华贵典雅，衣襟微敞漏出古铜色的胸膛，斜倚在榻上正在饮酒，而他举杯的那只手却是一只机关手，仔细看也能发现藏在袍服下整只手臂都是机关构造而成。
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明澈将围帽摘下挂到一边就听那人不咸不淡的说：“每次都等你，自罚三杯。”
明澈坐到塌椅上将温着的酒壶勾到中间的矮桌上给自己到了一杯，挑眉笑道：“那是自然。”说完抬手轻轻举杯饮尽三杯。
“噗，明仙师着酒仙之名也不是白拿的，看来还是在下面子大，能让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了陪酒喝。”姜远行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明澈不以为意说道：“姜城主富甲一方，有那流金窟自是比在下更熟悉其中玄妙。”
姜远行拿着酒杯豪放一笑：“噗哈哈哈哈哈，真是一点也不知亏呀。”
明澈抵着面颊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嘴欠不就得了。”
姜远行叹口气咋咋嘴说道：“哎～这么聊天才有意思嘛，阿澈不觉得有意思我觉得有意思。”明澈哼笑一声：“不知道汪楠觉没觉有意思。”
只见那人神色一柔轻笑一声：“楠楠自是觉得我做什么都有意思。”
明澈眼瞅别处，真就多余提这茬，望着窗外的雪景说道：“你跟汪楠还真是恩爱啊。”
姜远行勾唇笑道：“若日后你有了道侣自然就明白了，哎呀，不知姜某有生之年能否有幸看见啊～”明澈低着头不说话，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完全不理会他的感叹。
自知没趣儿，姜远行轻咳一声正色道：“听说霞芜城有一妖兽现在被关在了渊派，这件事各家都知道了。”
明澈轻笑一声说道：“这事本与他们无关，但万朝深渊关闭那么久却有妖兽逃出，如今妖皇身殒他们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虚连题倻，怕他会真将两方合并，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
“他们自然害怕，虚连题倻若真将万朝深渊合并，下一步就得剑指修真界了，他们自然希望公审，你难道就没个顾虑？”姜远行看着明澈问道。
“有没有顾虑都一样，无论是虚连题倻还是仑稚还是别的什么人最后我自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明澈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姜远行喝了口酒，转移话题：“前段时间仑雉的事一出，你那掌门姐姐没气死吧，我可是听说短短月余秘掌门就收到了近千封‘慰问信’。”
明澈笑着摇摇头：“确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气的连我都骂了一顿。”
“呦，被骂还这么高兴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
“可不是。”明澈又拿出酒温了一壶，姜远行倒尽最后一杯酒说道：“虚连题倻一年前出关却至今没有公开，真不像冥海之境的做法。”
明澈垂眸摩挲着杯沿，开口道：“想必是有事耽搁了，没想到魔族这次嘴这么严，既如此告诉他们便是。”
姜远行抬眼瞧他：“这事到不难，只是前段时间……”
明澈打断道：“无妨，仙门百家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姜远行轻皱眉：“可这事一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那么公审是一定的了。”
明澈玩味一笑：“放心，公审之事不会那么快，如今盟会在即他们更关心的自己的名次是否能上榜，呵～也该让他们急一急了。”
姜远行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真够坏的。”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出了福乐轩明澈戴着围帽手里提着鱼汤走在大街上，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一个男孩跑到他的身边对路过的行人乐呵呵的说道：“您看看我这米糖，香甜又软糯，郎君小姐买一袋吧。”那对璧人见他讨喜便抬腰包买了一袋。
那孩子鞠躬说道：“恭喜发财！”转头看见明澈又颠颠跑过来：“这米糖新做的，香甜软糯，郎君买一袋吧。”明澈拿出钱袋时少年突然惊声道：“郎君是了渊派的仙长么！”
明澈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腰间还挂着无忧花饰，他微微一笑一边拿钱给他一边说道：“是的”然后接过糖袋就走了。
那少年踌躇一会儿见明澈就要走远，红着脸跑了过去。
明澈在前面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正纳闷就见少年红着脸扭捏着站在他身前，明澈见他脸憋的通红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耐着性子问他：“小友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少年抱着竹筐，刚才口齿伶俐的劲不再，结结巴巴的说道：“仙，仙长，我叫浮生，我，我对了，了渊派的仙师都，都特别敬佩，对了渊也，也是特别向往，我……”
明澈耐着性子听，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仙门本就令人神往，青芒城的百姓都对了渊派很崇敬，虽作为埠梭山的山下城青芒城也只是凡城，里面的人是无法进入埠梭山的。
明澈见他半天我不出来，便替他说道：“所以小友是想问贫道什么？”
少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我真的特别向往修真界，想问问仙师此生浮生可有这个机会……”声音越来越小，但明澈还是听见了。
他轻叹一口气打量着他说道：“小友很有灵气，但修仙得看机缘，不过贫道给小友算了一卦，却是机缘未到。”
浮生抬起头红着脸瞪着大眼盯着他说道：“仙师是说我是有这个机缘的是么。”
明澈也没诓他，此少年眸光澄澈又有灵气，未必不能走上修仙之路，伸手拍拍他的肩说道：“不错，小友且等机缘即可，不过机缘天定小友切不可执念于此。”
浮生重重点头，讨喜的脸上皆是向往：“仙师的话浮生谨记！祝仙师恭喜发财，啊不对，是早日升仙，啊啊也不对……”最后只得挠了挠头冥思苦想该怎说了。
明澈摇了摇头：“无妨，贫道知晓小友要说什么。”少年脸更红了，明澈再次拍拍他的肩后便离开了。
明澈回到了无峰见云烈正在树下练剑，伶牙在树下的石桌前打盹儿。
云烈如今虽进了一阶但万剑诀已经到了醉剑气，需多加巩固才行，此刻他手握桃木剑，剑气飘渺，如影随形，但明澈看出其有形无意，悟不透彻。
明澈将鱼汤放到石桌上观察了一阵子，却见他阵脚要乱，轻叹一声，足尖轻点飞身来到他身后，然后，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扔，潇洒一声：“好好看着。”
被扔下地面，云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听话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人握剑轻挑，剑意盎然。
“醉剑之气，便是要悟其‘醉意’，一招一式，醉看生死，如雾飘渺，难分轻重，”明澈脚下一撤，手挽一转，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要有对酒当歌，举杯邀月之洒脱，”剑与灵气合为一体，凌厉与柔和转换，“醉中望剑，一笑而绝，如痴如狂，无章无序，攻守难辨，由情入镜，醉剑尔成。”剑气和着灵气破空而过，惊得银杏树叶微颤，积雪被剑意打得四散好似又下了一场雪。
伶牙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慢步走开。
明澈飘然而下，身着素衣恍若出尘仙子，落雪散到他的发上，睫毛上，肩头上。
醉剑之意，如痴如醉……云烈这般想着。
明澈收剑扔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明白了么？”
云烈握着剑柄轻声说道：“明白了。”明澈点了下头走到石桌前招呼他过来，云烈过去低头一看愣了一下，问道：“师尊去青芒城了？”
明澈笑着点点头说道：“为师料定你今日出关，就下山去了趟福乐轩，快尝尝吧。”云烈在对面做好，明澈给他盛了一碗只是这次不是鱼头了。
云烈喝着汤，从他回来到教他醉剑之意鱼汤都还是微微烫口的，他一直都在用灵力封好。
明澈给自己盛了一碗后问道：“刚入凝神期有什么不懂的记得同为师说，万经楼的第一百层有你需要的书，如今你刚闭关出来不要太急于求成随性一些未尝不是好事。”
云烈一勺一勺喝着鱼汤乖乖听着，然后抬起头来笑意直达心底，说道：“师尊的叮嘱弟子都会记在心里的。”
明澈点点头，云烈看着他说道：“弟子还从未没见过师尊用剑，今日一见才知道师尊剑法出神入化，弟子惭愧。”
明澈微微一笑：“我不是不用剑。”云烈一愣：“师尊是何意？”明澈随口说道：“为师有自己的剑，只是不用罢了。”
“为什么？”云烈问道。
“悟剑修心，人剑合一。为师自然不可随意出剑。”
云烈一愣，其实他也想过像明澈这般修为的仙师自然是就像他说的一般，还没等他回过神明澈突然问道：“云烈，你去择栖窟了？”
心下有些心虚，云烈转眼略显惊讶的说道：“师尊怎么知道的？”
明澈说：“刚刚有察觉到你身上有些许残留的灵力并不是你的，应该说是不想修仙者的，你去见稷臧了？”
云烈低头说道：“前些时日仑稚要炼制‘蜃楼’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掌门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却不见师尊说什么，弟子只是不放心。”
明澈低头搅着鱼汤没看他，开口道：“哦，稷臧该说的都说了，几个仑稚的殓魂地点掌门也已交由各门派处理干净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烈抬头说道，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师尊呢，您信么？当年仑稚炼化第一颗‘蜃楼’的时候用了乱葬岗近半的厉鬼怨灵，区区几个殓魂地收集的魂魄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师尊不觉蹊跷么？”
明澈点点头，心不在焉的说道：“嗯，是挺蹊跷的，所以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
云烈捏着瓷勺，心下有些烦躁，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盯着明澈面无表情的问道：“师尊不在乎么？”
明澈并未抬头只看着碗里的鱼汤说道：“不在乎。”
云烈眼神一冷，闭眼冷静了一下将鱼汤喝尽起身说道：“弟子明白了，师尊不喜之事弟子不会再做了。”说罢起身打算离开。
明澈这才抬头问道：“去哪。”
云烈并未回头说道：“弟子去碧鸾峰练剑，今日师尊所授剑意弟子想去巩固一下。”听见明澈圣旨般的“嗯，去吧。”后云烈才挪步离开。
待云烈走后明澈将手里的瓷勺放下，听着了无峰上一片寂静，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伶牙毛茸茸的脑袋，“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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