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楚扶欢似乎真的是来改善伙食的，带着白苏跟风悟，三人围坐在一张桌上，就在元侍郎的书房里，当着元侍郎的面，吃得狼吞虎咽，且回味无穷。
元侍郎有好几次都怀疑她家里是不是吃不上饭了，不然怎么跟饿了三天的狼似的？
只有白苏知道她家小姐的确是饿了三天的狼，这顿吃完还不知道对伤口有没有影响。
但愿没有吧！不然五殿下问起来，遭罪的还是她。
快吃完的时候，有元府的下来进来禀报，说楚家来的车夫那边也吃完了，饭菜跟这边都是一样的，让楚姑娘别惦记。
楚扶欢很满意。
元侍郎的脸拉得老长，都快耷拉到地上了，见他们都撂下了碗筷，这才冷冰冰地问：“吃完了？”
楚扶欢点头，“吃完了。”然后又问白苏跟风悟，“你们吃饱了吗？要是没饱让他们再加饭菜。”
二人齐声说：“我们也吃饱了。”
元侍郎示意下人将桌子撤了，待房门重新关起，他这才又问了句：“礼国公府的规矩便是主子跟下人可以坐在同一张桌上用膳？”
这话说完，风悟率先起身，站到了楚扶欢的身后。
白苏犹豫了一会儿也站了起来，但是她瞪了元侍郎一眼，一点都不带怕的。
楚扶欢则是笑笑，对元侍郎道：“礼国公府都不在了，规不规矩的也就那么回事吧！何况这丫鬟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这随从是那位哥哥送给我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
她特地强调了“那位哥哥”，元侍郎便将探究的目光朝着风悟投了过去。
风悟怕宋听肆，怕楚扶欢，但不代表他也怕元侍郎。
元侍郎看他，他就也看元侍郎，两人目光相对，却不知对方心里想着的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到底是哪位哥哥？
其实元侍郎从头到底都没有说太多的话，更没有承认过什么。
楚扶欢似乎也无所谓他承不承认，她甚至都不直接点破元侍郎到底干了什么。
她只是在阐述自己与北地那位哥哥认识的事实，只是在讲儿时的交情，然后说出柳华这个名字。
她知道元侍郎是上心了的，要不然也不能由着她在元府点菜，还坐在他的书房里吃。
现在饭吃完了，元侍郎知道，该进入正题了。
白苏扯了风悟一把，二人又走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然后跟元侍郎的随从一起守在门口，互相看不顺眼。
楚扶欢这会儿已经坐在屋里喝茶了，元侍郎见她有恃无恐的样子其实很不理解，她当真不怕元府的饭菜或茶水里有毒吗？
这就么大摇大摆地进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要吃要喝。
扔出了北地那位的名号，相当于揭了他的全部老底。
当真不怕他痛下杀手？
还是说，她笃定他会将她当做自己人，是来认亲的？
怎么可能！
元侍郎冷哼出声，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一个小丫头片子，虚张声势罢了。
但可怕的就是她提到了北地，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元侍郎一时间不知道该拿楚扶欢怎么办才好了。
杀吗？
似乎是可以杀的。
没有了礼国公府撑腰的楚扶欢什么都不是。
可万一杀错了呢？
万一就像她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怎么办？
他的恐惧与纠结都被楚扶欢看在眼里，她觉得十分可笑。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干什么来着。
把本该送往其它地方的军需悄悄送去了北地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
“不是一家人。”她摊牌了，“元侍郎别猜了，不是一家人。”楚扶欢搁下茶盏，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瞬间放下，眼中戏谑光芒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晃晃的寒意。
就像是夜空中最高高挂起的那颗星，遥远又冷漠。
“元侍郎。”她再开口，先前的“轻松愉快一团和气”，已然变成了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与距离感，这间书房的空气仿佛都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冷却下来。
一股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压抑在书房里蔓延着，元侍郎面对这样的楚扶欢，惧意更甚。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元侍郎与其替柳华做事，不如替我做事。”楚扶欢盯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你看，柳华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你，我亦用这件事情来威胁你。你选谁都是选，那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呢？其实柳华有的我都有，柳华没有的我还有。”
元侍郎怒极反笑，“你到底有什么？楚扶欢，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扶欢也不急，只是一句一句阐述事实：“元侍郎，送往北地的那些军需，那些器械，非要我说得那么直白么！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说一半，既显得我有分寸，又给元侍郎您留了更多的脸面。大家心照不宣多好，何必非得说得清清楚楚。”
“柳华手里的筹码是季寒，以及她们长乐王府也姓宋的这个身份。”
“那么我呢？嗯，我的筹码似乎没有她那么多，但目前来看却比她更踏实一些。”
“我之所以用踏实这个词，是因为她手里的季寒还需要继续培养，如今的四品忠武将军，麾下兵马十万不足，什么都不是。但我这边站着的却是皇后娘娘嫡出的五殿下，七十万兵权在握，相当于握住了中晋的半壁江山。”
“支持五殿下，是支持今上嫡子，名正言顺。支持长乐王府或是北地的昭王，则是支持先帝就没有选择的皇嗣，就算成功，也是逼宫造反。”
“一个顺顺利利，一个怕是要搭上全族人的性命，哪边更踏实，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元侍郎头皮都麻。
他被柳华威胁，不得不在明面上做出一些让步，让柳华以为他有了新的选择。
但实际上，他与北地昭王利益牵扯极深，岂是一个柳华三言两语就能够撬动的。
可是如今又多了一个楚扶欢啊！
元侍郎都有点怀疑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明明是那样隐秘的事情，那样隐秘的关系，他维持了十年都没有被任何人猜穿过，却突然在这段日子，揭秘之人竟接踵而至来？仿佛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这座九安城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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