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份
那天晚上，我没什么心情做事，我不断回味着他的话，”不要赖上我就好…”，这话在我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同时，还有他和女孩儿的又一次相约，让我觉得心里发酸。说不上为什么，整个晚上我都再找机会用余光偷偷关注着那个角落。
他依旧和女孩显得很亲密，他搂着女孩的肩膀，就如同他几个小时前搂着我那样，女孩安静的靠着他的肩膀，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时不时好像还有眼泪掉下来，他抬起手，轻柔的帮女孩擦去眼泪，似乎在回应着什么，看着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女孩的额头，看着女孩掩面而泣，他们的身影映在那个大落地窗上，在这嘈杂的咖啡厅里竟然显得那么般配，那么柔和，那么惬意。而窗外则停着那辆价格不菲的银色跑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辆2002年的宾利。 一个我穷尽几辈子的努力可能也买不回来的梦。是的，那时我就应该认清现实，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怎么会，我怎么敢，如此的妄想拥有一个不可能属于我的人呢？ 只可惜，当时的我，利欲熏心，被嫉妒、躁动、和懵懂迷昏了心智。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那天，他们就这样坐着，拥抱着，诉说着，一直到店里打样，他们才缓缓离去。
走的时候，我看着他轻轻抱起女孩，女孩在他怀里好似睡着了一般，他走过来的动作都是轻轻的，他示意我帮他开门，并用口型说一会再回来取外套，我点点头，没有催他。
我看着女孩，想着自己最近的梦境，幻想着自己就是女孩，被他轻柔的抱起，他缓缓的拉开车门，轻轻的把女孩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细心的为她调整好座位，系好安全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是他的日常一般。我看着熟睡的女孩，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看着他轻轻关上车门，看着他朝我走来，我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刚才被抱着的，真的是我一般激动。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异样，对我笑了笑，说：“小姑娘工作别那么拼，下班早点回学校哦。”
一瞬间，我既诧异，又感动，他知道我是学生？谁跟他说的，老板吗？他们在一起，居然会聊起我吗？关于我他会怎么想我呢？他让我早点回去？是在关心我吗？可我只是一家咖啡厅里一个兼职的穷学生，而他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秘书！我们只见过几面而已，他不但送我礼物，给我披外套，搂着我的肩膀，他还关心我？
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缓缓升起，脸也不自觉的有些发红。我轻轻的点点头。不敢看他，直到听到风铃声响起，我才敢抬起头，可是一抬头，却看见赵凯正盯着我看。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忙转身，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你，你以前跟顾总认识吗?” 赵凯的声音忽然突兀的响起。
我正收拾着东西，都忘了赵凯还在我后面站着，我被吓得一激灵。忙转身，看着他，只见他还是盯着我看，那眼神，和那副神情，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和谁很像，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我装作有些莫名的回答：“顾总？” 我假装不知道赵凯说的是谁，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翻过顾世杰的钱包，看过那张名片。
他见我这么问，仿佛暗暗松了口气，便也不再追问，说到：“哦，没事，你不知道就算了。“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发愣，这个赵凯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奇怪，平时大大咧咧的，不像这么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人啊。
而且他打听我跟顾世杰的事情做什么？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再说了，想想我其实也没有说谎。我确实和顾世杰不认识，也不熟悉，他是客人，我是服务生，只是好像，他貌似总对我有种特殊的照顾，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动了动。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我早早的就睡下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期待。
***
再睁开眼睛，我果然又看见了他，只是这次有些不同，他的表情很忧郁，手里的酒也从长岛冰茶换成了加冰的威士忌，他漠然的拿起酒杯，修长的手指在酒杯上环绕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一仰头全部灌下，我想喊他别喝了，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这时我看到一个女人，迎着他走了过去，双手环住了他的颈，他看着她，她忽然回头朝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她！他居然是我？！只是一瞬，定睛再看，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还是那个背影，那个白衣女子，她仰头深情的看着他的眼眸，忽地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他一怔，似乎想推开她，可下一秒，他便迎了上去，欲罢不能。他环住了她的腰，他们似乎融在了一起，我忽然感到下身一热... “
***
“醒醒，又要迟到了！”我被一阵喊声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虚的仿佛做了坏事被抓现行一般，可两腿之间的那股热流好像依然存在。
不会是尿床了吧，我尴尬的想着，我伸手进去摸了摸，拿出来一看，是血？！ 我脑子忽然有点晕晕乎乎的，过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忽然小腹有一阵抽痛，我有痛经的毛病。于是我对张莹说，“你先去吧，帮我请个假，我，我，我那个来了，不太舒服，今天可能不能去上课了。”
张莹看我这样说，也明白了过来，“哦，那你好好休息，晚点给你带点红糖水回来”。
我感动的点点头。张莹很会照顾人，对人也很热心，尤其是对我很照顾，这一点，让我尤为感激。
整整一天，我都窝在床上，难受的紧。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来例假都像我一样痛的要死要活。我只知道每次来母亲都会走很远的山路去镇上帮我买红糖，然后回家帮我熬红糖水喝。每次母亲看我难受的样子，眼里的泪水就会止不住的流，说自己对不起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第一次来例假的那天，二爹像往常一样喝的醉醺醺，后半夜才回了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开心，见到我还赖在母亲床上，忽然就发飙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连拉带拽的推下了床，他罚我在外头跪着，没他的允许不准起身，那年的冬天，极其的寒冷，我被从床上拽下来的时候赤着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被赶了出去。我在外面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整个人都差点失去了知觉，还是母亲在二爹睡着以后偷偷的跑出来，帮我开了东屋的门。
母亲说，大概是因为那一次，我寒气入体，从此便落下了这病根。母亲很内疚，所以即使家里不宽裕，即使镇上很远，母亲也会风雨无阻的去给我买红糖，熬红糖水，喂我喝下，守在我的床边，默默流泪。
想着想着，我忽然有点思念母亲。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家里少了我这个二爹眼里的赔钱货，她的日子应该好过一些了吧？又或者二爹少了我这个出气筒，会不会…. 我不敢深想。我现在并没有什么能力，所以也无法让母亲脱离那个家，那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用力摇摇头，想把这些念头给赶走。
那三天，我不得不和老板请假，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做，因为这意味着这收入的减少，不过好在，我例假时间很短，量也少，虽然母亲说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我却觉得，虽然头两天很痛苦，但至少痛苦是短暂的，对我来说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幸事了。
请假这事，还是拜托张莹去跟老板说的，毕竟那时，我没有手机，宿舍也没有电话，张莹倒是并不介意，她似乎还挺乐意往爱咖啡跑的。
那天晚上她从爱咖啡回来，和我分享自己的见闻。
“你知道我今天在爱咖啡看见谁了？“
“谁？“
“顾世杰！”
“谁！？” 听到他的名字，我既惊讶，又懊悔。怎么早不请假，晚不请假，偏偏他来的时候请假呢！
张莹明显不知道我二次发问的原因。于是接着说：“顾氏集团的公子，顾世杰呀！？你不会不知道吧！听说他可是你们咖啡厅的常客啊！”
“顾氏集团的公子？”他不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么？怎么变成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了？我很疑惑，也大感震惊，同时，有一种极其失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这么高高在上的人，自己大概是永远也配不上了。
张莹没有察觉出的我异样，接着说，“据说啊，顾氏集团的董事长有很多儿子，但顾世杰是其中最出众的，年纪轻轻就为顾氏集团贡献了不少收入，据说是因为眼光独到，早早的进入了东南亚市场，并且在那里做的顺风顺水，在国内的投资也非常成功，经常被报刊杂志称为商业奇才，是顾氏集团继承人最有竞争力的人选。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好的男人，早早的就名草有主咯，据说是商业联姻，对方也是山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商业联姻？名草有主？难道是那个白衣女孩？我顿时心里一阵的酸楚，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那样美的女孩，容貌好，家世好，老公不但优秀，还对她那么好，那么爱他，想到他对她的宠溺，对她的呵护，我的心里就像有把剑在乱刺一般绞着痛。
为什么啊？凭什么呢？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如果真的有老天爷，那你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让有些人好事占尽，鸿运加身，而另一些人则苦难重重，命运坎坷?
我的心中忽然又多了一丝愤恨，一丝不甘，一丝为自己福薄命苦的心酸，和一丝想要对抗命运的倔强。
看着我的脸色变了又变，张莹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啦？肚子还疼的厉害吗？“
我一怔，“哦，没，没有，好多了，好多了。“我忙说。
“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哈，不行我陪你医院。“
张莹就是这样，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总是一副男孩子的做派，如果他是男生，我可能也会悄悄喜欢她吧，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见我不说话，只是点头，张莹便自顾自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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