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演武场地处万剑山主峰平台上，四周视野宽阔，设有不下千人的观看席。
此刻约战的几人都高高悬浮在半空中。
而场地四周，早就围满了内外门弟子，也有一些附近闻风而来的散修，因为怕被余招波及，众人此刻都御剑而起，只在远处观战。
偌大席位，竟无一人在座中。
高空之上，凌二俨然已将玄冥之力运满，背后亦漂浮起巨大云团与黑色旋流，仿佛昼夜交替之际的斑驳天空，磅礴的灵气在他身后涌动，若风流云散，又渐次汇聚成型。
墨玉剑身应声出鞘，于意念流转间，化作一道看不清痕迹的无形剑意，速度快到只剩下滞后的残影，将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怎讲？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他撇头，扫视众人一眼，冷笑发问。
明明是一次全力以赴的大战，他眼中却似只当在看一场笑料般举重若轻。
面前一共来了九人——
其中七人皆有不低于合体的修为，自然是七大宗门的援兵无疑。剩下两人，却是大夫人，和以及一个穿着天峭门常服的炼虚期小辈。
九人悬浮空中，呈合围之势，全然挡住了凌二所有退路。
“哼，魔头……现在霄影大人可没在你身边……没有人能保护你了！”
就在这时,九人中境界最低的那名炼虚小辈走出一步，阴测测地看着凌二，脸上扬起恶意的微笑。
“……你是谁？”凌二闻言，终于掀开半阖目光，单手收于背后，冷冷瞥了对方一眼。
“我是谁？哈哈！”那男修继而兴奋骂道，“要不是那日霄影大人助你，我在鸿蒙界就乱剑刺死你了，怎么会忍到今日才来见证你的死期……哈哈，你凌二的项上人头，今日必有我的一份！”
“有意思。”凌二再次收敛眉目，眯了眯眼，轻叹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语声分明带笑，似是打趣，然而眼中却并无笑意。
“此战生死不计，如何？”凌二接着望向大夫人，问道，
大夫人隔空冷笑，“小畜生，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我答应了。”
凌二得了肯定的答复，再次回过头，却是单手悬空抽出那柄本在绕身周快速旋转的佩剑，不再隐藏身后藏了许久的杀招，直奔那天峭门男修而去。
“‘凌二残暴不仁，天诛地灭’，我记得……此话是你说的吧……”他低喃。
突袭而至的人影，却未以剑尖刺入，于空中快速转过半圈，改以剑柄的钝头重击了那男修的心口处。
“竟敢那样诋毁我——在前辈的面前……”他愤怒。
一击，便将那满脸惊慌的男修击飞，吐着血花，一路下坠。
凌二将剑尖旋回，脸上泛出一丝正中下怀的微笑，追击而下，显然是想要将其慢慢玩弄致死。
“你刚才说得对，前辈可没有在这里……”那种诡异而危耸的声调再次从半空中幽幽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所以……我也不用假装自己是只乖乖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恰巧乘着飞行符从二者身后擦过的陆小吾，“……”
陆小吾明显是愣了愣，随即不由盯向那正被凌二追击的天峭门男修久久愣神。
咦，怎么回事……这个人的长相，为什么会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陆小吾又仔细确认一番，终于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自己鸿蒙界中那个天峭门的冤种迷弟吗！之前还擅闯秘境结界，抱着自己大腿，大喊愿为自己肝脑涂地那一位！
又见这一群人就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在空中上上下下，凌二追着那天峭门男修，七大宗门长老则追着凌二，各色剑光咒纹在他身后狂轰滥炸，但他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竟一一巧妙躲过，俨然要当着七大宗门长老的面，将那男修一刀刀折磨致死，以此来羞辱剩下的七人。
陆小吾：“……”
——身为魔神，陆小吾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追随自己的信徒。
他没多犹豫，站在飞行符凝成的剑影上，低垂着头，朝下方正打得难舍难分的交战数人，举起幻雷戒，劈下一道银色的弧光。
“别打了……老家主根本没有死！”
他制止凌二的办法，便是直接抛出了这几日查来的结果。
然而，尴尬的是——
在场没一个人搭理他。
凌二追击之中，依稀听到他的声音，也只是匆忙回头撇了他一眼，却压根没停手的打算。
陆小吾就眼见那男修又被凌二击中胸前要害，吐出一大口血花，再不停手就要出人命了。
他不由轻叹一声，操纵着飞行符俯冲而下，在凌二下一个杀招到来前，挡在了那男修面前。
“你干什么？！”凌二险些收手不及，怒骂一声，“滚开！”
说着，就再次出掌要将他推开。
陆小吾暗骂数声，万般无奈之下，又当空劈了一道弧光，与凌二的掌风各自抵消，留下了两道劲风，彼此冲击而来。
陆小吾闭目等灰尘落下去，才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说道，
“别打了！我说了，凌亙没有死！你爹没有死……你听不懂吗？此事与你无关，你非要因此造杀，白费我这些天的血汗吗！”
凌二这才收手勉强冷静了下来，眼中却还是犹有不甘。
身后，那天峭门的大冤种亦躺在地上，和着血吐出被打掉的大牙，低啐道，“来，你打死我！我今天死不了，以后必伺机取你性命。霄影大人的身边，绝不能有你这样的污……”
“闭嘴吧你！”
陆小吾想也没想，回头便对着那人的下巴一脚踢下去。
这下终于彻底安静了。
两人后方，簌簌几声衣摆响动，却是七大宗门的长老们追击而至，接连落脚于平台上，正要再度向凌二发难。这时，晚到一步的大夫人却怔怔地走上前来，制止了七人的动作。
“小兄弟，刚刚听你说，老家主没有死……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看着陆小吾手里抱着的书卷，晃了晃神后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陆小吾挥手，示意那和他一起同来的小童将所有竹简都抱过来，依照自己记忆中的顺序，一一摊在众人面前，接着道，“夫人，你可知道，老家主当初渡的到底是什么劫？”
“我不知道……”大夫人神色恍惚地蹲下来，抚着书上的字迹，幽幽道，“他从不会和我说这些……”
“那就对了。”陆小吾接着说道，“老家主或许是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流，所以直到他兵解于世，也无人知道他究竟在渡什么劫……可你想想，以二公子如今修为都能接九道雷，老家主当初号称天下第一了，难道是因为修为不够，无法飞升吗？不可能，唯一让他迟迟没有飞升的原因，只能是他自愿留在下界，且他渡的劫，与常人之劫并不相同。”
“所以呢……？”大夫人仰头看着他，接着问道。
陆小吾走到夫人面前，继续说道，“我便以此进行推算，认定老家主当初修炼非是遭遇瓶颈……所谓的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不过是他想让别人看到的表象罢了！”
大夫人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站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夫君根本没死，那他眼睁睁看着我这些年来为他肝肠寸断……这怎么可能呢？”
“……也并非老家主故意如此。”陆小吾看大夫人神色凄然，不由放缓了声音，低声安慰道，“这也只是晚辈一开始的猜想，但后来，我又反复翻找了老家主留下的手迹和藏书，发现他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只因他所渡之劫非同一般。”
“什么意思？”夫人问，“他渡的……难道比九道天雷还难？我怎么从没有听他说过？”
“如果晚辈没猜错，老家主渡的应是‘无量灾劫’，此劫究竟难不难，老家主都在藏书中记下了，只是这十多年来，从来无人将这些线索串起来。”
陆小吾接着幽幽说道，“而我之所以说老家主没有死，便是因这无量灾劫……对应的最后一劫，一定是死劫。”
“哼，黄口小儿，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而已，无凭无据，亦死无对证。”见他煞有其事，七大宗门的长老中急忙走出一人，反驳道，“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说，他转世去了，抛却前尘了，再碰到也不认识咱们了？所以凌二是无辜的？哈哈哈，我活了八百多岁，可还从没听说过什么无量灾劫！”
——你当然没听说过，凌父当年是何等境界，其人可自创功法，独立于世，你又是何等境界与之相比算什么？
陆小吾心中默默腹诽，脸上却还是不能逾矩，只侧头笑道，“我若是没有证据，又怎敢站在你面前？但问题是，我真找出凌父尚存于世的证据，你们是不是该答应我，此事就此平息是不是也要向我家二公子致个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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