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景闻赫回家，匆忙交代完军务，就窝在松香院不走。
傍晚时，他和颜今薏带着小黑出门遛遛，白霜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也不走远，就在弄堂那边逛。
“……喝不喝酸梅汤？”颜今薏问他。
景闻赫：“也行。”
“晚上叫程嫂煮酸梅汤给咱们喝，祛除暑气。”颜今薏道。
景闻赫道好，问她想去哪里玩。
颜今薏便说：“暑天犯懒，我只想窝在家里，哪都不愿意去。”
景闻赫：“要不要去露天赌场？上次去了一次，你也说好玩。”
颜今薏：“……”
“去放松放松。珠珠儿，你最近又紧绷了。”景闻赫说。
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抓奸细、杀章冰容，牵扯保皇党和双鹰门，她累坏了。
她的心，上了一层壳。
“路途不平，走一段路就要卸下重担，再开始。”景闻赫道，“喝些烈酒，糊涂醉一场，是很好的消遣。”
颜今薏被他说得心动了。
因知道露天赌场是个什么光景，颜今薏没穿自己衣裳，跟白霜借了一套。
白霜的衣裳，劲装束腿，利落方便。
颜今薏穿上，景闻赫在旁边笑，低声告诉她：“更诱人了。”
她走到穿衣镜子前看自己，微微咬唇。
她是玉葫芦身段，一段腰太细，就越发彰显身段儿婀娜。
白霜的衣裳腰身宽松，却束着袖子和裤腿，颜今薏穿着又是另一番风韵。
“你还想出去玩吗？”颜今薏嗔他。
“为何不许我夸你好看？”景闻赫笑，手轻轻拢着她的腰，“长这么漂亮，凭什么不给我说？”
颜今薏想要捂住他的嘴。
他顺势亲吻她掌心。
掌心的触感，连接到了心口，心头也酥酥软软的。
颜今薏转过身去，不理会他，又把头发梳成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前。
景闻赫：“这么一打扮，像个小丫头了。说你十三四岁也有人信。”
颜今薏：“只你信……”
忍不住笑。
“珠珠儿真好看。”他由衷道。
怎么打扮，都有她的美。饶是再简朴，也似坠落在田野间的天仙，下凡渡劫来了。
景闻赫这个人，一向是护短。他的东西、他的人，越看越中意、越看越欢喜。
他瞧着颜今薏，便觉全天下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及她万一。
她浓妆有风情；素净一张脸的时候，又天真娇憨。
都好看。
恨不能捧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呵护着。
颜今薏和他出门，两辆车，除了他们俩乘坐的，另有白霜和两名副官跟着。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
一伙地痞，正在抢劫金铺。这家金铺是青帮的，与青帮打手们厮斗，抄了家伙，血肉横飞。
景闻赫对司机说：“改道。”
车子却被身后来的汽车挡住，没办法调头；跟在他们身后的汽车，副官下去，与之交涉。
白霜也下了车。
片刻后，景闻赫和颜今薏瞧见了周君望从汽车里出来。
周君望走向景闻赫的汽车，景闻赫摇下了车窗。
“这么晚，忙什么去？”周君望问，丝毫不在意不远处的青帮打手与地痞打架，声音闲淡。
景闻赫：“出去玩。”
“真是大忙人，想找你总寻不到。我那歌舞厅有了新的洋酒，够烈，给你留了一瓶。”周君望道。
景闻赫：“就一瓶？”
“洋人喝酒，都是小酌、慢品，一瓶还不够？我送你一打，拿去牛饮？粗俗。”周君望笑道。
景闻赫：“你这么孝敬我的份儿，送我别馆。”
“怎么我就得这么贱，上赶着往你别馆送酒？我留在歌舞厅了，你赏脸去坐坐就送，否则没有了。”周君望说。
又道，“跟你说，上好的威士忌，味道不一般。你不尝尝等着后悔。”
景闻赫：“瞧你这点出息，老子没喝过洋酒？”
两人斗嘴了几句。
周君望的人，在他和景闻赫说话工夫，已经上前按住了那批抢掠的地痞，不远处的混乱逐渐平息。
颜今薏坐在车厢里，不说话，然而路灯一缕的芒照进来，周君望能看到她。
周君望似慢半拍才发现她，笑着打招呼：“大小姐，你也在？”
颜今薏心中起了警惕，略微颔首：“君爷。”
“你们兄妹俩做什么去？”周君望问。
特意咬重“兄妹俩”。
景闻赫恍若不闻：“去海堤。”
“露天赌场？”周君望笑，“带上我，赌骰子我比较擅长。”
又道，“我这边有点保皇党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颜今薏看向景闻赫。
景闻赫很不想出去玩的时候谈论事情，蹙眉不悦：“带上你干嘛？你是老子的哈巴狗吗，出去玩还得捎上你？”
“我没说去露天赌场跟你聊保皇党。”周君望道。
他只是说，他有这个筹码。
颜今薏轻轻在暗处戳了下景闻赫。
和景闻赫的事不关己相比， 她对“七贝勒”更忌惮。
景闻赫经历过很多事，对大部分的人都不畏惧。他知道人与事可以分开。有些事很难做，可人很好对付。
但颜今薏没见识过太多的大场面。
见识少，人就会胆怯。外界不可怕，是自己没有太多的力量。
景闻赫接受到了她的暗示，还是不太乐意：“你不忙？敢抢你们青帮的金铺，这来头可不小。”
周君望：“着急什么？先把人抓了，慢慢审。你和大小姐可是难得遇到。”
景闻赫：“我真没想到，青帮大公子也是狗皮膏药。”
周君望不以为意：“你别看不起狗皮膏药。黏上了你，你也得脱一层皮。”
景闻赫摆摆手：“跟上吧。”
重新发动汽车，往海堤去。
周君望的汽车跟在他们身后，穿插在景闻赫与心腹副官的汽车之间。
他往后看了眼。
“自不量力，我的女人也惦记。真是王八蛋。”景闻赫说。
颜今薏听他语气：“……你好像不是很讨厌他。”
“他抢我的人，这是认可我的眼光。况且公平竞争，也没对你和我下黑手，讨厌他做什么？”景闻赫道，“他这个人，有用处的。”
青帮最好是落在周君望手里，这样军政府能与他和平相处。
景闻赫十几岁就认识周君望，相交多年，彼此了解。
景闻赫又说，“珠珠儿这么好，谁不喜欢？不过他无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是否配得上。”
颜今薏便觉得，他这个人的想法，总是和旁人不一样。
他不觉得是颜今薏的错，招惹来人觊觎——颜今薏的院子被奸细“纵火”，她受了无妄之灾，姜齐耀还怪她招摇。
颜今薏突兀的，抓牢了他的手。
景闻赫反握住她的，很自然，好像原本就该这样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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