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飞蛾为喻
黑暗的世界出现了一丝光亮，那道光芒逐渐扩大，如烈日一般出现在了天地交集之处。
“你有那个资格。”
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苍老雄厚，不见老人那般疲态。
温天韵抬头看向那道鱼肚白，众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道光亮。
这是无尽之地数千年来第一道光，照亮黑暗的光。
“你，是谁？”
“你所惧怕之人，亦是你日思夜想之人。”
“地……”
温天韵吐出一个字，而后便不再说下去了。是地皇，只有地皇有这般力量。
待到众人回过神，他急忙道：“快去追，常菱刚刚劫走了寒云！”
那声音没有回答，就此消失。片刻后，一扇门出现在了温天韵的身前，和初入无尽之地时的那扇门一样，发着亮光。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身后的众人。
“头儿，这是地皇召见！”
“去吧，我们支持你！”
士兵也都看着温天韵。
颜月舟向他点点头，来到他身前。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再不说的话，到时候以一个老太婆的姿态面对你，更不好说……”
温天韵和她对视上，静静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之前你和鹤萱见面前，我说的话，能当作没听到吗？”
“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温天韵疑惑地摇摇头。
她愣了愣，而后撩了撩短发，尴尬地笑笑：“是吗……那也挺好。”
“嗯……”
“……”
“温天韵！我知道以我的身份，顶多就是你的朋友，如那夜你向我倾诉一般，我也有很多事没有告于你。所以我不会妄想你留在我身边，先前的种种已然证明了，你不应该留在任何人身边，你应该往前走……”
“所以！给我好好走下去！”
颜月舟一拳轻轻打在温天韵的胸口，低下头。
他会怎么做？抱住我？还是推开我？我对他，会不会连朋友都算不上？之前那夜畅谈，说到底是他自己受打击才那般的……要被讨厌了吗？
一只手覆盖在了她的拳头上，颜月舟缓缓抬起头。
“我会回来的。还有，记得将英烈墓修建得隆重些，切莫让那些醉兰香的达官贵人忘了这一遭，有多少将士牺牲。”
温天韵轻松说道，而后拍拍颜月舟的手，看向雷寂。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转身推开了门，一股热浪袭来，他发动阴阳气护身，踏入了那片如岩浆般赤红的空间。
颜月舟看着温天韵踏入那扇门，喃喃道：“当初淮雨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
那扇门之后，与其说是一个不见底的赤色空间，倒不如说是身处岩浆之下，令人窒息与晕厥。
热浪接踵而来，温天韵不得已，不断消耗着水魂与阴阳气，发动不动冥王。
“好霸道，是想来考验我吗？”
“你想多了，朕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快点过来！”
那道声音回响在整个空间，温天韵只好加快速度，向着尽头的另一扇门走去。
一刻钟后，他费力地推开了门，一阵清凉的感觉席卷全身。
“如何？”
温天韵来不及多想，虚脱地倒在地上。他所有的阴阳气和水魂都被耗完了。
“这究竟，有何用意？”
他大口喘着粗气，躺着打量四周。
这里富丽堂皇，光亮无比，全然不似无尽之地那般昏暗。
皇宫，毫无疑问，和他先前在大轩看到的皇宫相比，更加辉煌壮丽。
那次他是和母亲跪着来到那座宫殿，这次只有他只身一人，躺在了这宫殿。
“成何体统？”
“这小娃娃真是可爱。”
“就这种弱不禁风的家伙，也配斩了寒云？”
三道不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温天韵慢慢撑起身体，看向坐在他上方的几人。
四个人，三男一女，有的笑着看着他，有的无奈地摇摇头，有的看起来万分生气地瞪着他。
“好了！”
三个人纷纷闭嘴，看向坐在最高处最中心的那个人。
身披黄袍，虽年老但也可见身体壮实，两道剑眉伸出了脸庞，黑白交错的头发倒显不怒自威。
这就是地皇……
温天韵仰视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地皇看着他，开口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温天韵回过神，说道：“为何不去追赶常菱？以你的实力，轻松便可置他于死地，况且寒云已然沦为废人，你擒住他们，信手而为！”
“说完了？”
“没有！你可知，我到无尽之地的目的？”
“……”
温天韵见他不回答，继续说下去：“为我所爱之人寻魔符解法！你可知那解法何在？”
“继续……”
“那鹤……不，没什么。最后再问一件事，无尽之地凭什么与天界一战？”
温天韵没有把鹤萱的事说出来，如果地皇不知道，那还是不要让他知晓为好。毕竟此刻的他更加相信鹤萱。
“问完了啊，那朕便为你解答吧。”
地皇站起身，走下高台，来到温天韵身边。
“先是第一个问题，那常菱是天界至尊，若是完全爆发，无尽之民必受其害。如今怕是为给寒云疗伤，回去天界了。”
“当代至尊！为何现身此处？”
“为了找到修补她的钥匙……当初他来求过朕，朕给了他，只是半路上被一股强大力量劫走了。”
“‘他’是谁？那强大的力量又是什么？”
“你现在不用知道。下一个问题，那魔卿的致幻符，朕也有些许耳闻，解法的话，多年前死去的那赤炼老魔大概研究出来了。”
温天韵松了口气，先前鹤萱给的那些处方大概用得上。看来淮雨有救了。
“最后一个问题……”地皇顿了顿。
“朕反倒要问一句，你觉得天界凭什么，与我无尽一战？”
“他们有数亿生灵，有五位尊者，无尽，如何一战？”
“可笑！”
高台上一个光头和尚拍案而起，指着温天韵道：“我无尽也有五尊，若不是魔枭被你和寒云那家伙杀了，他自己又跑了，我们也不会处于劣势！”
“不要插嘴！”
地皇没有回头，一阵威压将那和尚压得瞬间坐下，低头视地。
温天韵被吓了一跳，刚刚那人的修为绝对是尊者，而地皇随意就令他俯首。
“无尽原本便有五尊，在座的三位尊者，加上巫峡魔枭，与数年前的赤炼老魔。”
“但是魔枭性情凶猛难训，叫寒云杀了也好；赤炼一心痴迷丹药，哪怕朕赐予他渡劫雷电称尊，他也不愿出山。”
“如今寒云又走，便只存三尊。”
温天韵看着缓步走向偌大宫殿中央的地皇，一阵威压使他略微颤抖。
“但是，无尽的力量远远不止于此。或许生灵不及束缚地的十之一二，但是……”
地皇转过头，看向他。
“终生未曾见过光芒的飞蛾，会付出生命，扑向火焰……”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地皇。
这是那个无尽之地人人敬仰的地皇，是超越尊者的存在，心中所想，竟然是以百姓为筹码。
“你想害死他们！那些无尽之民！”
“错了！朕会带领他们去看看这世间璀璨，万般绚丽！他们也不会死在朕的手里！”
“那为何以飞蛾为喻？！”
“朕说的飞蛾，是束缚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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