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Z-009号
把唐瑾明怼走了，宋溪又细细打量营养舱里的女儿。
虽然刚开始第一眼就被新生儿紫红色皱巴巴的皮肤和五官丑到了，但这好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崽，宋溪这会儿越看，反而越觉得小孩子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等再长开一点，说不定就能看出五官到底是随了爸爸还是妈妈，不过随哪个都不要紧，毕竟爸妈的颜值都摆在那。
正想着，营养舱里不过两个巴掌大点的小家伙就醒了过来，细短发红的小手捏紧又松开，把舱内洁白的营养液都搅动的晃荡出细小的波纹。
“宝宝你可真会挑时间，爸爸在这儿的时候怎么吵都不醒，等他一走你就醒了。”
宋溪好笑的隔空戳了下女儿的额头，调侃她一点都不给便宜爸爸面子。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营养舱里的婴儿闭着眼咘咘吐了个口水泡出来，泡泡炸开后自顾自咧着小嘴笑得开心。
宋溪被女儿逗笑，又自顾自跟她说话：“连牙都没有还能笑得这么开心？要不以后叫你开心果怎么样？”
婴儿回应不了她的自言自语，宋溪也不在意，支着下巴想了想，自己先否认了这个小名。
毕竟这里已经不是老家蓝星了，开心果这种食物星际根本没有培育出来，估计就算是找到了蓝星的开心果，现在的人也认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唉……这种耗脑细胞的东西果然不适合我，也不知道你那狐狸爸爸回去后能不能给你想个好听的名儿。”
宋溪感慨的声音刚落下，暗室的门就再度被从外面推开。
宋溪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原本算得上温柔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凌厉，不着痕迹护着女儿的营养舱，冷眼同门口的人对视。
“布雷诺阁下。”宋溪率先打破安静，“怎么？联邦这么不通人性，光沐日都不给您放假吗？”
她语气很冲，脊背挺直的和布雷诺对视，在对方锋锐冰冷的强大气场下也没有半分怯弱。
执行官神情冷淡，对她的讥嘲挑衅不以为意，反而大步走了过来。
在宋溪绷紧的神经中，他的目光绕过宋溪，落在她身后的营养舱上。
仅这一个小动作，就惊得宋溪眼皮子直跳，心中的防备拼命叫嚣。
注意到宋溪呈进攻的守护姿势，布雷诺收回视线，平淡地对眼前这位初为人母的流放者说了声恭喜。
“恭喜你，虽然你和1号都曾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联邦政府经过几次商讨后，决定宽恕你们的孩子，让她成为这颗垃圾星上唯一的普通人。”
宋溪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布雷诺冷笑道：“什么叫宽恕？那群老东西以为自己做的这些决定很善良，老娘我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是吗吗？”
宋溪心头火起，说起话来更是不客气，当着执行官的面，把那群做决定的无耻政客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听着她一连几句话都不带停的辱骂，布雷诺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冰冷，逐渐变得崩裂。
“宋溪！”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宋溪那些在海盗窝里学来的粗话，沉声训道：“你知不知道这些话传到那些人耳朵里会是什么下场？被关了五年你都没有学会收敛一些吗？”
“他们听到了又怎么样？我骂的难道不对吗？那群被权势迷了心的老狗，只要还能从我身上图到利益，我就是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他们也只敢像这样关着我！”
宋溪说到这，深吸一口气，直白地嗤笑：“有种就让他们把我拉去处死好了，你看那群老东西舍不舍得让我现在就去死！”
布雷诺闻言沉默许久，余光看到宋溪身后的营养舱，平静询问她：“那孩子呢？你死了，孩子怎么办？”
宋溪浑身一僵：“……”
见她上头的热血终于凉下来了，布雷诺才对她说：“宋溪，你和1号是出不去了，但你们难道还要让这个孩子也一辈子被关在这颗垃圾星上吗？”
宋溪回头看了眼舱内还在吐泡泡玩营养液的女儿，刚才满身狂妄都似乎随着这一眼软化了下来。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不满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我们都是被流放的人，除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死，还能怎么办？”
“再说了，那群老东西嘴上说的好，说什么不会把我的孩子当流放者对待，但他们能让她出去吗？要是会让她出去的话，也不会特意说什么当普通孩子对待了吧？”
那群老家伙满肚子肮脏心眼，这些文字小把戏可真够恶心人的！
“……”这回轮到布雷诺沉默了。
宋溪说的没错，虽然政府高层都说将新生儿当普通孩子养大，但他们的的确确没有任何要让新生儿离开a-99号星的意思。
“既然孩子留在垃圾星，就算是他们不说，也没人敢把我女儿怎么样，就凭我和唐狐狸两个人，难道还护不住女儿吗？”
“只要我女儿一天在垃圾星上，她就一天是流放者，这不是那群老狗一句话能够改变的，他们只是扯着虚伪的旗子做足了戏，难道还要我和唐狐狸跪下来多谢他们这没卵用的优待吗？”
“真想让我们感恩戴德的话，不如先给我女儿一个联邦公民的身份证明怎么样？”
“可惜了，他们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呵，真是令人作呕！”
宋溪毫不留情的当着布雷诺的面，将那群人的遮羞布扯下来扔在脚下狠踩一通，一点脸面也没给他们留。
布雷诺本来就是比较沉默寡言的性格，听到宋溪这一通嘲讽，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等宋溪冷静下来了，他才说：“宋溪，事在人为。”
“你和1号出不去，但孩子……时间还长，总会有希望的。”
他说着，上前来看舱内醒着的婴儿，这回宋溪只是动了动手指，却没有再拦他。
布雷诺看着泡在营养液里自己逗自己玩的小家伙，目光也柔软了许多。
“你是第一次当妈妈，所以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保姆型机器人，内置很多带孩子的程序，应该能够帮上你一些。”
布雷诺说完，发现营养舱里的小家伙正努力把头往他这边偏，就像是想要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另外，既然孩子还在垃圾星安全区内，她也该有个编号。”
布雷诺话音刚落，毫不意外地听到宋溪一声冷笑。
“看，那群人压根就没想过给我的孩子什么普通人待遇。”她眼神讥嘲，又好似隐藏着更深的憎恨。
编号，是对待流放者才会有的编号！
布雷诺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营养舱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
“z-009号，就是她以后的编号了。”
他说完直起身，背对着宋溪说：“z-009，意味着从她之后，安全区里再也不会出现新的流放者，这是我能够为她争取到的最合适的编号。”
而不是去填补已经死亡的罪犯们空缺出来的编号。
对新生儿而言，不吉利。
之后直到他离开暗室，宋溪也没有再跟他说上哪怕一句话。
a-013号暗室内一片寂静。
宋溪倒没有特别难受，这一切本来就是她和唐瑾明预料之中的事情，那群老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善心，他们不奢求那么多。
只是看着刚出生的女儿，宋溪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要是现在还在蓝星就好了。”
她语气怀念，笑着对女儿说：“要是还在蓝星，等你再长大一点，妈妈就送你去上全国最贵的幼儿园，陪你开家长会，等着宝贝你从幼儿园里靠表现给妈妈挣几朵小红花回来。”
只可惜世事难测，她一朝穿越到了星际时代，还成了离家出走投身海盗事业的二当家……
“也不知道等你以后长大了，会不会怪爸爸妈妈。”
“不过幸好是个女儿。”
“要是个男孩子的话，长大了还得和你爸爸一样剃光头。”
似乎是想到了那种场面，宋溪嫌弃地打了个寒颤：“虽然你爸爸光头也很帅，但放到你身上……妈妈真的会想要暴打佛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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