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时央站起身,脸上漾起明艳的笑容,摘下工牌,扔到她脸上:“我不干了!你爱支配谁支配去吧。”
办公室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虽然大多数人对时央的空降眼红不平,但是时央的工作态度和专业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工作上她不争不抢,布置的工作再棘手再复杂,她都会完成得相当漂亮。
现在直接撂挑子不干了的这一出惊掉了众人的眼。
时央对四周或打量或八卦的目光置若罔闻,拿上包,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像被浑身卸了力,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对于她而言,辞职不算是突发奇想。
秦悠的咄咄逼人、针锋相对算不上什么,职场上总有一些人爱在背地里作怪,她十分清楚也可以应对。
只是回国这么久,一直在这家公司做着普普通通的翻译工作,按部就班,她似乎总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静谧的空间里,急促的铃声猝然响起,突兀不已。
时央惶惑地睁开眼,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浮现在屏幕上。
时央的电话早已经不是大学时的那个,可是他的电话号码竟然一直没有换过。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她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旧情复燃的前男女朋友?
性致所致的一夜情对象?
时央没敢继续想下去,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池之周问得理所应当。
时央无措地挠挠头道:“家里。”
“等着。”
说罢,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要过来?
时央摸不着头脑,大白天莫名其妙地不上班,来找她干嘛?
她回到卧室,把身上穿着的昨天的衣服脱了下来,她的皮肤很白嫩,胸口处和后腰处的印记十分明显。
她不由地想到昨天晚上疯狂激烈的场面,耳根忍不住一红。
她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换上有领的衣服,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打开门的时候,池之周的呼吸还有些凌乱和急促,像是一路奔跑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时央不明所以,但还是侧了身让他进来。
池之周没动,站在原地,眼神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目光幽深。
“不热?”池之周看着她的高领,抬了抬下巴。
时央一张脸顿时臊得通红,别开眼睛,清了清喉咙,“家里开了空调有点凉。”
池之周意味声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池之周就坐在她的身旁,空气滞涩的气氛让时央局促不安,她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服的下摆,捏出细细的皱褶,又松开。
他没有谈关于她父亲的那个话题,只是不经意地说道刚刚去她公司时的见闻。
“刚刚听你同事说你辞职了?接下来想做什么。”
时央顿时有点泄气,不知道自己的同事又是怎么添油加醋的。
她的心里很乱,时清越的事情像一块压在她胸口沉甸甸的石头,让她不得喘息。
他的每一次靠近,就像是在沉重的石头上继续加码,让她更加难受。
她不得不推开他。
时央轻勾起唇角,看着他的眼神疏淡不已:“这好像跟池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池之周逼近她,她的下巴被他用手指抬起。
他高挺的鼻梁近在眼前,深邃的眼眸狠狠地攫住她的目光。
他的声线低沉喑哑:“没关系?时小姐忘了自己昨天晚上意乱情迷的样子了?”
池之周话语里面的意有所指,让她的脸顿时染上一片绯色,从脸颊红到了耳后。
时央笑得张扬明艳,语气里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成年人之间的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池先生不会当真了吧?”
池之周后背明显一僵,捏在她下巴上的指节也用了半分力。
时央不得不仰起头,跟他对视,眼里有着股不服输的傲劲。
池之周就这么看着她,突然轻声笑了,声音低沉又温和:“乖,别闹脾气。”
时央心里一颤,恍惚间想到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
他也是这么温声哄着她。
他也曾轻声地安慰她,再不济,还有我在你身后。
只是一想到这几年他身上发生的一切,过往的回忆就像是蜜糖沾在了刀尖上,让她每想一次,心里都像被刀割似的疼。
“你觉得我在闹脾气?池先生未必把自己想象得太过重要了。”时央出言讽刺。
池之周变了脸色,如墨般漆黑的眼里骤然涌起一股滔天的盛怒。
时央感受到下巴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下颌骨仿佛快要被捏碎时,他猝然俯下身,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
没有温和的亲吻,他长驱直入,与她的唇舌交缠。
时央的舌根被吸得生疼,连周边的空气都变得骤然稀薄,她急促地汲取着空气里的氧气,微张的嘴角让他进得更深。
稀薄的空气逐渐升温,氛围兀地变得暧昧。
高领的衬衣被撕扯开,露出颈间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面的红痕清晰可见。
池之周的目光变得深沉,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激得时央忍不住嘤咛出声。
他的唇边扯出一抹极其恶劣的坏笑,温热的唇覆了上去,细细密密地吻着。
细腻且温情。
时央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站起身离得远远的。
眼底的情绪复杂,有羞愤、有抗拒、有落寞。
池之周舌尖抵了抵右脸,目光沉静,隔着沙发与她对视。
时央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衣服,警惕的目光像是在防备什么豺狼野豹。
呵,防备。
池之周松了松衬衣的纽扣,从沙发上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拉开门走了。
门被关上后,时央这才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气。
想到他离开前最后的目光,冷静且失望。
这样的冷静疏离对两人都好。
况且他们本该就是这样,不是吗?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却慢慢模糊,硕大的泪珠砸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她慢慢蹲了下去,捂着胸口,钻心的疼从中传来。
池之周驱车回了公司。
“老大,你回来啦?”高飞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池之周脸色铁青,点了点头。
“熊雄,你进来一下。”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池之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若有所思。
他转过头,“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联系到了小方,给了他这个数,他同意配合我们演这出戏。”熊雄比了一个二十的手势。
熊雄真的由衷地佩服池之周,面对公司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他还是那么胸有成竹。
只花了几天时间,就从外面拉来了投资,把公司内部的混乱打理得干干净净。
池之周已经基本将泄密的人锁定在团队里,只是在“真正”的海雀项目开始前,必须把那个人先抓出来,否则又将功亏一篑。
“今天就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池之周点点头。
池之周一下午都没有出办公室,将“真海雀”的项目计划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捏着项目书的手竟然罕见地有些微颤。
在外人看来,他或许一向沉着冷静、自信不已,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离理想越来越近的时候,有一种出自内心本能的敬畏。
世人总说理想浮夸,现实风大,理想多会触礁溺毙于大海。
他不怕理想溺毙大海。
对他而言,理想反倒像是高悬于头顶的月亮,年少时觉得很近,伸手可及。
经历得越多,深知摘月亮的过程不易,胸怀反倒更加坦荡,唯独只对理想本身感到敬畏。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池之周才走出办公室。
大厅工位上的人站得笔直,同仇敌忾:“果然是小方。”
“我就知道那小子有鬼。”老张愤怒不已,拳头紧攥。
熊雄看向池之周,点了点头示意。
池之周说道:“小方我们会移送公安机关处理,还请各位引以为戒。海雀项目开展在即,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如有发生必将严惩不贷。但相反各位尽心竭力,十一科技一定也不会亏待各位,股票期权都可以给大家兑现。”
高飞带头鼓掌,眼里闪着激动的光。
老张爬着几缕皱纹的眼角也漾出了浓浓的笑意。
刘东比较内向,笑得腼腆害羞。
池之周从公司出来后,直接驱车去了路修远的茶室。
“那个泄密的人有眉目了?”路修远说着斟了一杯茶给他。
池之周尝了口,啧啧嘴:“味道淡了。”
“你小子,嘴巴真叼。”路修远扬了扬手里的茶叶,“于贺给我的新茶。”
池之周目光落在茶叶的盒子上,不动声色。
“我家侄女儿和于贺的事被你小子搅和黄了,他可没少在我面前骂你。”路修远玩味地看着他。
“他没戏。”池之周唇角微勾,似是不屑。
路修远故意压他焰气:“你小子真以为你多能耐?跟于贺那小子黄了,跟你就能成?”
池之周望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出了神。
时央冷漠地推开他,眼底抗拒的情绪今天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
他可没什么能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路修远那边还在继续施压:“我可听邓初说了,最近有个戴眼镜的斯文帅哥对她可殷勤得很,两人经常一起出去。”
池之周愣了愣,没说话,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茶是你这么喝的吗?暴殄天物啊!”
池之周放下杯子,“你这茶,不过如此。”
路修远转移了话题,正色道:“有眉目了?”
池之周蹙眉,沉吟片刻:“这个月内,那个人会自投罗网。”
路修远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说。我这边跟政府的接洽也在进行中。”
池之周笑了,笑得张扬且自信:“把心放回肚子里,逮这丫,小意思。”
“对了,刚刚忘了问,你跟央央以前在一起过?”路修远是从邓初嘴里听说过一些事,但是不敢确定。
池之周看向窗外,树上的画眉鸟拍了拍翅膀飞走了,枝头的花瓣应声而落。
“那一年,差点就能向她求婚了。”他的声音滞涩喑哑。
那是第一次,路修远从意气风发的池之周口中听出落寞。
在他深陷泥沼时,也从来不曾有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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