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池之周的母亲连荷年轻时身体一直比较弱，在池之周念初中的时候就过世了。池尉宗与连荷虽然是家族安排的联姻，但是多年来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在连荷去世以后也没有动过再娶的心思。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优秀而独立，读书从来不需要让他操心，唯一让他操心的只有儿子的感情问题。
因为长得好看，从小到大追池之周的女孩子就没断过，一开始池尉宗还担心他早恋，对池之周语重心长地教育，后面发现他压根都不用教育，这小子对谁都没动过心思。
去美国读书前，池尉宗还担心了一阵，万一找个洋妞儿做女朋友怎么办。后来他发现自己纯是瞎操心，他儿子眼里只有代码，各国的美女就没有一个他感兴趣的。
再后来，池之周回国了，在b大还是天天跟石百川、叶斯年泡在一起，池尉宗开始慌了，一度以为池之周，就是年轻人中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弯了。
现在听说池之周有女朋友，池尉宗真是喜不自胜，满意的笑纹爬上眼角。
翌日，池之周在实验室里面测试一组数据的时候，郭守方手里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看到池之周背靠在椅背上，眉头紧蹙，手撑着太阳穴，疲惫不堪。
“遇到什么问题了？”郭守方把公文包放进柜子里，问道。
因为团队里面有池之周，他带着整个实验室把实验任务推进得很顺利，所以郭守方就可以轻松一些，每周基本上只来实验室两趟，盯一下任务进度。
“这组实验数据不理想？”郭守方拍拍池之周的肩膀。
池之周按了按干涩的眼眶，哑声说道：“不算，只是一个实操问题。实验室里面的测试数据倒是挺理想的，只是投入实践的话不可控因素太多，暂时无法判断。”
“那好办，下个月就要安排去新疆的沙漠里试飞，到时候试飞顺利，证明这条路径可行的话，‘蓝鹰计划’也要开始启动了。”郭守方的大掌交叠摩挲了一番，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激动。
“这么快？”池之周诧异抬眸。
“蓝鹰计划”是他放弃在美国深造，选择回国加入郭教授实验室的原因和目标，如今离这个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内心也不可避免地掀起一丝波澜。
“不算快了，你进实验室也将近一年了吧，硕士期间也不过只有短短三年而已。”郭守方唏嘘不已，“不过启动的前提是我们这次的试飞要成功，你说的那个问题，我有个朋友上次吃饭的时候正好跟我谈到过，我建议你先跟他见一面，了解一下实际的情况。”
“行，那麻烦您给我一个您朋友的联系方式。”池之周正色道。
“我什么时候招呼着他，我们仨一块儿吃顿饭。”郭守方单指划着手里的通讯录，找联系方式，一拍脑袋，“我这朋友老时，就是时丫头她爸。”
池之周微怔，似是在认真思考这层关系。
“您这位朋友也是研发无人机的？”
“对，老时读大学的时候跟我是上下铺，后面我出国深造，他继续留校读博士，毕业之后就去了企业做无人机研发，他现在在东方集团当研发项目组组长。”郭守方眼里是回首昔日岁月的回味与向往。
郭守方与池尉宗是旧知，无人机圈子就这么大，他自然知道池氏和东方集团是竞争关系，但他也十分清楚池之周对家里的生意兴致缺缺，只对军用无人机研发感兴趣，所以让池之周和时清越聊聊也不存在什么泄露商业机密的风险。
池之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斜倚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时央周末难得回一趟家，正惬意地捧着一碗水果沙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回来就窝着看电视像什么样？”邓景嗔怪道。
时央眼神寸步不移地粘在电视屏幕上，懒洋洋地开口：“邓女士，您有何吩咐，小的马上执行。”
“别跟我贫。换身衣服跟我一起出去散散步。”邓景拿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时央不情不愿地噘噘嘴，“好吧。”
春天的夜晚温暖舒畅，小区里重瓣的白海棠花开了，白茫茫的一片，清新婉约。
母女俩并肩而行，时央亲昵地挽着邓景的手。
“央央，这学期结束，下学期你就念大三了。”
时央迷茫地点点头，轻声道：“是。”
“想过未来的选择没有？”邓景扶了扶眼睛继续说道，“你是想出国继续深造、保研还是考研？”
大概是在高校里当惯了老师，邓景说起这些问题时，难免有种说教感。
时央捏了捏衣摆，迟疑片刻，才嗫喏道：“妈，我觉得我还是留在国内继续读研吧。”
邓景转头，掩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犀利地看着她，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央央，爸妈是想送你出国读研的，毕竟你学的是英语专业，留在国内的话总是缺少了一点留学经历。”
“妈，我……”时央面色为难。
邓景揽着她的肩膀，“没关系，你慢慢想想妈妈说的话。”
时央知道，虽然她语气温和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但是她做的任何决定却是不容置疑的。从她小时候学什么兴趣班，到读大学学什么专业，无论事情大小，全部都是由邓景拍板决定的。
虽然她每次会装作民主的样子，给她选择权，可是最后到了做决定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考虑她的意见。
随着时央渐渐长大，她也不再将邓景交给她的所谓民主选择权放在心上，不管是读b大，还是学英语，她对这些选择都无所谓，一切都由邓景替她决定了。
可是这一次，她想对她的决定说不。
时央垂在身侧的小拳头攥紧，抿了抿唇，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妈，这件事我想再认真考虑一下，我对出国不是那么感兴趣。”
没有想到时央会委婉的拒绝，邓景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她，眼神有些锐利。
时央鼓起勇气，和她对视，乌黑透亮的眼睛里目光坚定。
邓景轻轻一笑，将她的话头驳了回去，笑得云淡风轻，“不着急，离做决定还早，你慢慢想。现在觉得不感兴趣，再过半年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时央觉得自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的抗争无声无息地就被她轻易化解了，在心里轻叹一声，默默低下了头。
这番对话之后，母女俩各有心事，没走多久就回了家。
回到家里，时央闷闷不乐地坐在客厅里面，起先看得津津有味的电视剧也变得枯燥乏味。
邓景意味声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
时清越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斜靠在沙发上，扯兔子抱枕耳朵的时央，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时清越把公文包放在进门的架子上，走到时央旁边坐下，“小丫头今天怎么了？”
时央摇摇头，不说话。
“你妈又说你什么了？”
“没什么。”时央瘪了瘪嘴，还是不愿意说。
时清越看着电视里面的小鲜肉，摇摇头，“现在娱乐圈的年轻演员质量堪忧啊，你看这小伙子的鼻子假得都快透光了。”
时央一噎，看了一眼电视里面矫揉造作的男演员，心道您还懂这些？
“还是你们b大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年轻有为啊。”
时央不解地抬头，“何出此言？”
“今天跟你郭叔叔吃饭，他带了他一个学生来，叫池之周，小伙子对研究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那天吃饭你郭叔叔提到他这个最得意的门生，我还不信，只当他吹牛呢。”末了朝着电视努努嘴补了一句，“关键是长得还高大帅气，比这个不男不女的小演员不知道帅到哪里去了。”
她挠挠头，干笑两声，“是吗？”
“听你郭叔叔说，他们这个项目试飞成功，小池就可以进‘蓝鹰计划’了。小伙子真不错，对未来有目标、有规划、有野心。”时清越面色微红，说起池之周赞不绝口。
时央心道等你知道他是你女儿的男朋友之后，看你心里会是什么感想。
她眼睛盯着电视，敷衍了事地应着。
时清越突然紧盯着她，眼里充满探究，“听你郭叔叔说你跟小池认识？”
时央的表情突然僵在脸上，转过头，“呵呵……算认识吧。”
时清越没有说话，一瞬不眨地盯着时央的脸。
完了？他是不是知道了？刚刚说了这么多，不像啊？
“央央，不是我说你，你该向人家小池多学习，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未来。”时清越说道。
时央紧悬在半空的心，这才猝然落地。
又回到了刚刚和妈妈聊天的原点，她认真地看了时清越几秒，认真地点了点头。
跟时清越道了晚安，时央便回了房间，坐在书桌边，望着窗外的夜。
无边的夜，深不见底，唯有远处一抹的弯月，云雾氤氲，散发着暗淡的光。
未来？选择？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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