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雨停了。
宫外,火药库周边,狼藉不堪,到处散落着建筑残片。
一些人跪在废墟中,抱着残破的尸体哀嚎着;一些人在用白布或者竹子做成的担架,搬运着尸体;还有些人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空气里混合着奇怪的味道。
后续的官兵们抵达了现场,随着一声令下,四散开来,像是在封锁爆炸核心区。也有零星的人群在讨论,是什么引起了爆炸,为什么爆炸威力会如此之大。
宫内,人们传遍了昨晚容妃生怪胎的消息。容妃身体本弱,当晚就因惊吓过度,疯了。
皇后娘娘昨晚收到禀报,急匆匆地赶到现场。
安抚完惊恐的容妃后,她示下说怪胎是不祥之物,命令专业人员,用特殊材料当场将其焚化,只剩下一堆灰烬。
随后便命礼部安排法事,以求驱魔辟邪,安抚后宫。
昨晚在场人员,之前都没见过无尾猴婴儿,那是皇后派人从异域找来的,他们当然没有见过。
他们只知道容妃生了个怪胎,他们只看到容妃把一个怪胎摔死了。
当日接生婆婆被处死了,罪名是她看到是怪胎还说皇子,致使容妃受惊疯掉。
几天后,一扎着双丸子头的宫女,也因治不好的痢疾死掉,她死的无关紧要,无人在乎。
接生婆婆临死前还在不停地在喊“老奴眼瞎,老奴眼瞎……”
容妃的宫里乱了两天,昨天是因为接生事项,下人们忙前忙后,今天是因为焚灭怪胎和做法事事项,各路人员进进出出。
只有容妃很安静,空洞的眼神,还是蜷缩在昨晚的床角,时不时地会抖两下。
杨医官昨晚也是一惊,事发突然,一时也乱了阵脚,但皇宫之内,一切得按规矩办事,他没有轻举妄动。
等到皇后驾临,眼见那皇后处事果断,三下五除二地安抚,焚尸,法事一条龙齐齐整整的摆平了。
下人们也在心里佩服皇后处事精干,没让容妃宫内乱做一团。
众人虽有些在心里犯嘀咕,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也觉察不出什么,或者在这深宫之中,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也就断了多想的念头。
晚上,乌总管寝房内,灯烛微亮,时有微风从门窗缝隙吹进,雨后的凉气还余几丝寒意。
“哎,既然宫廷与你无缘,我就保你一条小命,也算对得起你们李家了。”乌总管取出床下的提盒自言道。
原来,乌总管入宫前,那几年闹饥荒,沦落为了乞丐。有那么两年冬雪下得特别大,要不是隔三差五的去李家救济堂领些干粮,恐怕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在宫里他和皇后站在同一战线相处多年,和怀孕的容妃势不两立,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记着李家的几分好。
可怜那容妃父母本分的为官,好不容易女儿入宫幸得诺灵皇帝宠爱,又怀了孕,这本是他们李家多做善事应有的福报。
眼见女儿就能母凭子贵,晋升正妃了,怎料出了这样的事。
这会,恐怕他们已经哭丧着脸在容妃宫中不知所措呢。
凉风吹开了窗户,老乌正要起身关窗,杨医官就提着药箱敲起门来。
老乌可是宫中老油条了,他一早就派人预约杨医官晚上来自己府上诊脉。说是连绵阴雨,自己得了风寒,旧疾也犯了,特意派去靠谱的亲信,告知杨医官,用大药箱多带些药草来。
乌总管早已查过杨医官底细,容妃能从怀孕开始,无论是诊脉,抓药,还是保健食疗,都交给杨医官负责。
除了杨医官是医药世家,医术高明外,很关键的一点是李家和杨家世代交好。乌总管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冒险做决定的。
“啊?你说这是容妃昨夜生的皇子?”杨医官凑近身子,瞳孔微微放大。
“嘘—”尽管乌总管早就支开了旁人,一向谨慎小心的他还是示意杨医官小声点。
一番絮叨后杨医官方知始末,也解开了自己脑海中乱成麻的团。
杨医官打开药箱,取出诊脉药材等器物,用小白布小心翼翼地塞住婴儿沾满米糊的口腔,给鼻子留出呼吸的空隙,以免闹出声响。
他可没有靠山罩着,况且诺灵皇帝远在边疆,忤逆皇后旨意只有死路一条。
虽说乌总管告诉他婴孩没啥声响,但他还是加倍小心。而且凭他经验,这样不会对孩子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对他来说,乌总管的托付是无可拒绝的,一方面他顾念李家和杨家关系,可怜容妃这对母子,另一方面他也不好得罪乌总管。
即便他背弃容妃,冒险向皇后揭发乌总管,恐怕自己甚至连带家族也没好果子吃。
乌总管早已为杨医官开通绿色通道,借着夜色,杨医官小心心翼翼地溜出了宫去。
一路上,事情经过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回放,冷不丁的冷汗直冒,好像明白了什么:皇后之所以只杀接生婆婆一人,之所以雷厉风行地安抚,焚尸,法事一条龙,之所以丝毫没有问罪自己。极大的可能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僵,尽快处理,永绝后患!
回到家中,他关上房门,匆忙把事情原由告知夫人,这时候的杨夫人比他脑袋清醒多了。
事已至此,杨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经过一番商议,两人连夜驾着马车,驶向了乡下。
那是杨医官老父亲杨老怪隐居的地方——卧灵村。
杨老怪医术高明,但却不喜庙堂,秉性纯良,却又脾气古怪,故而不知何时得了这么个名号,他倒觉得实至名归也自得其乐。
“咚、咚、咚。”已经睡下的杨老怪被敲门声吵醒。
披衣,掌灯,开门后,发现自己儿子儿媳站立在夜色中。
“你们俩怎么来了?”
提着提盒的杨夫妇进了门,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说给了杨老怪。
杨老怪听了个大概,但又一头雾水,打着哈欠地打开了提盒。
只见一婴孩嘴里叼着块白布咕哝着嘴,眼睛雪亮,甚是可爱。
“咦?这孩子嘴巴里怎么像含着什么东西!”杨老怪取下白布,看那沾满米糊的嘴巴半张半闭地动着,却未听到啼哭或是哇哇的声音。
婴孩自从出生就没哭,哪有孩子出生不哭的,所以就给后来的怪胎事件,增添了几分佐证。
而且事发慌乱,无论是接生婆婆,双丸子头宫女,乌总管,还是皇后,都只觉奇怪婴孩不哭,却没发现口中异物。
就连给他喂过几汤匙米糊的乌总管,也是在四下无人时,匆匆灌入口中,保其小命,再塞好白布,盖上盖子,放入床底。
哪怕是后来的杨氏夫妇,他们的大脑也是被整个事件所占据,都没来得及细细去查验婴孩口腔。
杨老怪行医多年,什么怪事没见过,他抱起婴孩,将其面部朝下,胸部扣在自己的左掌,双腿骑着自己的小臂,右掌轻轻地拍了拍其背部。
只见一块板栗大小的丑陋石块掉了出来,婴孩立马哇哇起来,倒是没哭,像是口舌得到了解放。
“这是什么?” 杨夫人捡起石块,只见它黑灰相间,沾满粘液,表面坑坑洼洼,像是一个核桃,却只有板栗大小。
杨医官接过一看道:“想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当时出生就没听见孩子哭,应该是它堵住口舌了。”
“这孩子真命大啊!”杨夫人惊奇地说道。
杨老怪翻过孩子的身,小心地将其放入盒中,掖了掖襁褓,他好像也不讨厌这个孩子。
三人一番交谈后,杨老怪的哈欠也不打了,他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儿子儿媳身在城中,人多眼杂,现在,好像最好的安排,就是由自己来抚养了。
杨老怪送走了两人,脑袋一转。
话说这诺灵皇帝登上皇位前排行老四。经过一番狠辣手段,排除异己,从四爷变成了诺灵皇帝。
既然婴孩由自己抚养,自己就认下这个孙子,那就姓杨,但毕竟是诺灵帝王赵拥正的骨肉,以后也不免会认祖认亲。孩子起名也不能触及赵拥正的名讳,叫什么好呢?四爷的孩子。
“叮!”灵光一现,他凑近提盒,食指拨了拨婴孩富有弹性的下嘴唇道:“小家伙,你有名字了,你就叫杨四郎,杨四郎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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