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那你也是我父王的种, 让人知道我昳丽有你这么个妹妹，简直是丢尽我的脸面，更加丢尽了父王的脸面。”
“你多虑了，丢脸也丢不到你头上。再者,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胭脂红重复地说道。
“我还就管定了！”昳丽想起那日在酒楼楚思那亲昵的称呼, 她那时就觉得有些古怪，却没有往这方面想, 现在明白过来, 却已经晚了。她深吸一口气, 对着胭脂红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一个半大点的孩子, 你还能让她给欺负了, 你丢不丢人？中原的男人死绝了？非得要一个女人？这要是让父王知晓, 非气死他不可！”
胭脂红：“我乐意，我心甘情愿，你管不着。”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你还能嫁她不成？”
“怎么不能？我就嫁她！”胭脂红脱口道。
“你、你有病！”昳丽实在难以理解她的想法，不是头脑发昏，就是患病了。
“随你怎么说。”胭脂红不想同她争辩，穿戴整齐之后，弯腰替楚思掖好被子，将她搡了出去。
“别碰我！”昳丽嫌弃地推开她，兀自朝外头走。
胭脂红回头关好门窗，四下张望了一圈, 不放心地问，“你肯定阿一他们在附近守着？”
阿一是四大勇士其中之一，胭脂红丝毫不怀疑他们的能力, 但她怕昳丽为了敷衍自己随口一说。楚思被点了穴道，就相当于任人宰割的羔羊，自己怎么能放心离开她身边。
“废话。”昳丽不耐烦道。若非看在这几个月同洛水有几分交情的份上，她才不愿做这个跑腿的。芊儿又呆头呆脑的，便只能让她留下照顾洛水。
胭脂红随着昳丽来到太守府不远的一座小宅里。这是个一进式宅子，拢共只有三四间卧房，主卧的房内灯火通明，透过纱窗依稀见到两个人影在烛火前忙活着什么。
“阿水在里面？”胭脂红偏头问昳丽，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昳丽没答，上前一步，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各种草药与香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延伸出一种古怪的味道。
胭脂红跟随其后，走进里屋一瞧，吃了一惊。这是间药房，四面的架子上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药材，以及各种药用的器具。
中间的卧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面色青紫，嘴唇乌黑，一头青丝被刮的半根不剩，颅顶开出了一道口子，苏毓正站在她面前为她缝合。
胭脂红大惊失色，扭头看昳丽，怕打扰到苏毓，压低声音，“这……莫不是……”
昳丽没说话，胭脂红心神一荡，险些没落下泪来。
苏毓这边缝合完毕，将沾满血迹的双手放进铜盆里清洗。
胭脂红急忙走上前查看，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人颅顶上的伤口。她知道苏毓的医术一向高明，且手法玄妙，不走寻常路，也因此无法进入太医院。因为宫中的御医是专门为皇上及后宫那些女人治病的，宫里的人无法接受苏毓的行医方式，认为太过耸人听闻。
而今，她竟将人的脑壳剖开了。
“她怎么样了？”胭脂红急切地问道。
苏毓一点一点清洗指缝里的血渍，头也不抬地说，“要看能不能醒过来，就是醒过来，也活不久。”顿了顿，又说，“除非能挨到我研制出解药。”
胭脂红一时间心里像被堵了什么，闷痛的紧。洛水是她这些年唯一交心的朋友，只是几日不见，为何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她？
“可知是谁做的？”她问。
苏毓拉下汗巾擦手，摇了摇头，“前几日倒在门口的，许是哪里来的难民罢。”
难民？
胭脂红有些诧异。
这时，右后方的帷幔之后，芊儿搀着虚弱的洛水缓缓走了出来。
胭脂红惊讶地看向洛水，又看了看卧榻上的女子，“阿水……你……”
洛水只得面向虚弱了些，嘴唇有些发白，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纱布，但并不似卧榻上的女子那般惨状。
洛水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以为那是我啊？”
胭脂红微怔，心中却长舒了口气。
洛水将她脸上的神情收入眼底，痞笑，“啧啧……眼睛都红了，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胭脂红懒得同她耍嘴皮子，拉了张椅子到她身后，芊儿扶她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洛水想起这事就觉得窝囊，没好气道：“四天前那晚，我放倒了章博，本想就此展开行动。岂料撞见了那九姨太同章嫣的私情，中了那女子的暗招，幸而苏大夫及时赶到，将我救走。”
“原来如此。”胭脂红眼神一转，突然看向苏毓，“苏姑娘不是在京吗？怎会出现在兖州？”
说着就见洛水狡黠一笑，意味不明地瞧着苏毓，“想必苏大夫一个人呆在京城，觉着闷，特地跑来找我同她斗嘴。”
胭脂红有些疑惑，视线在洛水同苏毓之间来回逡巡，见苏毓不自在地别开眼，眼神带着那么一丝丝赧然，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昳丽双手抱臂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打心眼儿里嫌弃。
这一个两个脑子都不太正常。
“那你的伤怎么样了？”胭脂红问。
“章嫣在剑上淬了毒，就连苏大夫也没有法子，只好每日给我放血，以延缓毒发的时间。不是苏大夫，我恐怕熬不过那天晚上。”洛水冲苏毓眨了眨眼，“是吧苏大夫？”
“咳……”苏毓说：“我去看药熬好了没有。”
洛水笑着说，“去吧。”
胭脂红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种法子，苏毓虽然不走寻常路，可她的医术着实高明。
洛水对卧榻上那人努了努下巴，“此人身中奇毒，所中之毒与我身上的极为相似，苏大夫便想着从她身上着手，若能研制出解药，那我身上的毒兴许也能一并解了。”
“所以苏姑娘是拿她来……”
“自然不是。”洛水读懂她的想法，下意识替苏毓解释，“苏毓不会拿活人做试验，只不过我身上的毒与她所中之毒相生相克，彼此相互克制，再加上放血，方能延缓毒性发作，否则她早在几天前便毒发身亡了。”
胭脂红思衬半日，“章嫣必定藏着解药，我这便回章府，你安心养伤，等我回来。”
“不急。”洛水道，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交给了她。
“这是？”胭脂红疑惑道。
“这是当年章府管家写给章夫人的一封情书，我怀疑章嫣非章博所出，这封信便是那章嫣的软肋。”
胭脂红诧异道：“这你也能弄到？”章夫人似乎早在十多年前就已去世了。
洛水自鸣得意，“你小瞧了我探子营，若真想查，探子营连你祖宗十八代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昳丽说：“你查我祖宗作甚？”
洛水：“……我就是打个比方。”又说，“姓章的十几个小妾都不能生，却只有他的大夫人产出一女，你不觉得蹊跷吗？那老东西生的尖嘴猴腮，怎会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那管家与大夫人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胭脂红：“那管家……”
洛水接话，“死了，章夫人死后不久，他便跟着去了。这封信是在章嫣房里找出的，章嫣兴许从头到尾都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只是自己娘亲同章府管家通奸所出。”
“胭脂。”洛水嘱咐道：“此人心肠歹毒，章府中几个妾氏离奇死亡，想必与她也脱不了干系，你须得万分小心。”
胭脂红点头，“我会的。”她沉默了会儿，本想请探子营出面探明楚思的身世。可转念一想，洛水怎会放过楚思，想必也没查出什么，便作罢了。
苏毓端来一盅补气血的汤药，搁到洛水面前。
洛水面对着苏毓，语气顷刻间变了样，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拖着长音道：“苏大夫，我的手抬不起来。”
苏毓转头看身旁几人，那几人同她大眼瞪小眼。
胭脂红最先出声，“那我便回章府了。”
洛水：“天亮再回去吧。”
胭脂红说：“不了。”说完匆匆离开，走之前不忘问了苏毓时舞的近况。
洛水冲着胭脂红离去的方向嘀咕，“走那么急做什么……”
昳丽心里跟明镜似的，心想：定是为了房里那小狐狸精。
胭脂红一夜未眠，回了章府直奔后厨忙活，亲自准备第二日的早饭，及几样带着花样的点心——为了赔罪。
楚思醒来后摸了摸身侧，却摸了个空。她伸了个懒腰，掀开被褥坐了起来，“姐……”
话音犹未落，一个人迎了上来，顺道端来了一盆热水。楚思抬起眼，目之所及，是胭脂红柔和的笑脸。
“你醒了，先来洗漱吧。”
楚思打了个哈欠，“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嗯……”胭脂红含糊地应道。
楚思睡眼惺忪，任由胭脂红拉着自己洗漱，随即又伺候自己宽衣。直到胭脂红的双手穿过她的腰部，替她系上腰带时，楚思这才如梦初醒。
“姐姐……你做什么？”
胭脂红笑，柔声道，“怎么，不适应？”
“不是……就是觉得你今日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了？”
楚思觑着她，“你今日怎么待我特别好？”
胭脂红佯装不悦道，“这话说的，我从前待你不好？”
“倒也不是……”楚思摸了摸额角，撩开帷幔走了出去，见桌上准备了一堆吃食，都是自己平日爱吃的。
胭脂红后脚跟了出来，眉眼的笑意愈深。
楚思咽了咽口水，心中惶惑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我一定是第一个跟你们说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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