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品川335
深夜。
公寓楼上没有几家亮着灯。
也不知道是这些住户早就已经入睡, 还是因为工作繁忙还没来得及回家。毕竟这个位置的租金实在不低,需要高昂的工资才能够支撑的起来。
高层的窗户外面,只剩下远方的东京塔和一条细小的灯带。
黑松田有些兴致寥寥地收回视线, 注视着眼前的电视。
这个世界的萩原研二居住的屋子,和原来稍有不同。
也不知道, 是那种错综复杂的时间线糅合之后的必然结果, 还是全员红方设定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这个公寓全屋都铺设了智能家电,房屋主人一回家,所有需要用到的家电都会自动开启, 就比如说——
眼前这个已经开始播报晚间新闻的电视机。
“朝日新闻为您在线报道,日前发生的市内大型枪击事件, 警方已经追查到了新的线索……”
穿着一身粉色冲锋衣的女主持,站在一片建筑废墟里, 举着话筒滔滔不绝。
松田眼尖地瞥到、去厨房端水的萩原研二已经有了要回来的架势,他顺手捞到茶几上的遥控器, 把电视按掉。
片刻之后, 细碎的脚步声果然传来。
“……你关电视干嘛?”
萩原递了一杯水给对方, 一边小口喝着水, 一边迷惑不解地扫了一眼漆黑的电视屏幕。
“它自己放新闻而已, 等到晚间新闻放完了之后, 它会自己关掉的。”
说罢,他望向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的松田。
后者脸上的表情,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稍稍抬眉, 语气很随意地解释道:
“电视有点吵, 有点不太适合我酝酿情绪。我想要说的事情, 不太方便在电视机的声音听。”
“……是吗?”
萩原研二顺势坐在对侧的沙发上, 借着喝水掩饰自己眼底的疑惑。
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家伙太奇怪了。
无论是那个问题,还是那种疏离的态度,再到现在这种——
他微微扬起头,瞥了对方一眼。
他们现在这种相处模式,从表面上看,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很熟络、彼此之间互相阴阳怪气、有来有往的相处,和正常朋友没什么两样。
但他其实能够感知到,对方说出来的话,好像不是对方真正想说的。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纱,这层隔膜,比最开始对方疏离的举动和奇怪的问题,要来得更加严重。
之前的举动,像是朋友之间偶尔因为一点事情起了隔阂,只要好好谈一下,或者是打一顿,就能够解决问题。但现在这种隔阂……
这种状态更像是伪装。
是在理智上清楚该用一种怎样的模式相处,但又没办法付诸实践,只能用套公式的方法,极度死板的按照模式走。看上去关系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要更加亲近,但实质上,疏离比以前更加严重。
萩原研二顿了一下,缓缓放下手里的水杯,注视着对方。
“你想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想要说……”
松田难得卡壳了一瞬。
最开始找对方交谈,只是想随便找一个理由稳住对方而已。
他也没有什么秘密能告诉对方。
自上次,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一个人跑到美国找波本之后,boss干脆把整个美国的武器业务全都交给他一个人来干。在加班连轴转好几天之后,他终于接到任务返回日本。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任务会是在警视厅安装炸弹,制造出巨大的影响。
却没想到他的任务,仅仅只有两个:
一是想办法稳住红方萩原研二。
二是在黑方萩原研二的行动结束之后,清理掉警视厅内部的监控。
任务一倒还好说,但任务二清理监控,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在研二行动结束之后,才能够离开警视厅。
这多麻烦啊。
还要潜入技术部门,找到对应的监控并且把监控删掉。
倒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
所以现在,他还得现场编造出一个理由。
一个能够和黑方萩原那边的情况连接起来的理由。
窗外灯火通明,遥远的东京塔兀自伫立。
松田沉吟片刻,注视着面前的黑发青年。
·
“不好意思啊,难道不是同事吗?”
出租车驾驶座上,那位司机一脸抱歉的神情,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疑惑。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同事呢。”
他侧着头,扫了一眼停在波洛咖啡厅外的那两辆黑车。
“今天下午,我接送一个客人去前面的帝丹小学时,来回经过这条街道两趟了。奇怪的是,两次我都看见这两辆车。那个时候我还在心底里犯嘀咕,这是两个□□来讨债的车吗?为什么一直停在这里……直到今天晚上接到您之后,我又开始想,这两个车是不是警察用来蹲守的车?所以不是吗?”
“……”
所以从今天下午,甚至是更早之前开始,这两辆车就已经盯上了降谷零。
都已经被监视到了波洛咖啡厅,零他当然不敢随便回家、亦或是回波洛。
诸伏景光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凝滞在那两辆车上。
品川33。
这个车牌照和郊区的那辆废车的拍照一模一样。
但交通部的人明明告诉过他,郊区那辆车的拍照是政界高层所使用的车子。
怎么会这样?
会盯上降谷零的人,应该就只有组织和公安厅。
这两个地方的人,都知道零他现在的居所,还有打工的地方。
如果这两辆车是组织的,组织的人怎么会和政界高层扯上关系?
如果这两辆车是公安厅的,公安厅的人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下属?
悖论。
两头都推不下去。
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出现这种悖论,只能说明他的推理,在某一个位置出现错误——
某一个被他默认的前提,其实是错的。
警视厅上层的腐败、长谷部将一的不作为、警视总监的意外被绑架、只有公安厅知道的车牌照、被组织成员开走的车子……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公安厅才需要监视自己派出去的卧底?
在组织和政界高层扯上关系的情况下,在组织和公安厅扯上关系的情况下!
“……您不下车吗?”
前座的司机忽然回头,疑惑地催促着。
“我们已经到了。”
“不,我不下车,我还需要去另一个地方。”
既然这个地方已经被公安的人监视着,降谷零他不可能回来。
而且换位思考,零他现在、应该也很需要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那么还有什么,比他这个早就知悉全部情况的人更安全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零他现在,要么去了警视厅找他,要么就在往他家里赶的路上。
既然这样,那就去终点站等着对方就好了。
无数繁杂的思绪乱成一团,但好在他并非是独木难支,还有可以商量的人。
即使新的发现,已经对他过去十几年的信念,产生摧枯拉朽式的摧毁。
即便那些潜在的、不愿意触及到的可能性,可能会让他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
即便好像已经濒临绝路,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发现自己其实一开始就站在万丈深渊前——
但只要和降谷零见上面,他总觉得事情还能有转机。
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再如何潦草荒谬,大家好歹都还活着,从现在开始矫正过去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麻烦您掉个头,我得去另一个地方。”
·
警视厅门口。
金发青年坐在对侧商店门口的台阶上,下意识背对着监控摄像头。
在第四次挥散掉围着他团团转的蚊子之后,安室透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隔着车流量稀少的马路望向街对面。
夜晚的警视厅大楼,依旧有三三两两的房间灯火通明。
大门口陆续可以看见车辆和警员进进出出,但始终看不见他熟悉的那个人。
从公安厅离开之后,安室透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到诸伏景光。
按照对方的日常工作流程,再参考目前的时间点,景光他八成在警视厅移交证物。所以安室透不假思索地,直接朝着警视厅的方向赶过来。但万万没有想到,他应该是来迟一步,景光他刚好去了别的地方。
如果在这里等着,始终找不到对方的话……
更保险一点的做法,其实是回景光家附近蹲守。
虽然那个家伙不一定会准时回家,有可能在警视厅加一整天的班,但那个地方相对更加安全,他也不至于被公安厅的人发现。
安室透犹豫了一会,又遥遥望了一眼、一直没什么结果的警视厅。
片刻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掉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
“他不见了。”
“……?”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停在门口接你吗?你等一下,我去问一下……”
电话另一头,久川悠正在联络波本。
电话这一头,诸伏景光难得有些茫然地站在大街上。
附近没什么车辆,连小狗小猫都没有几只,荒凉地吓人。
他捏着电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对方落下来了。
明明最开始的任务是,他负责清扫,对方负责接应。
现在他的清扫工作结束了,负责接应的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称不上委屈,但隐约还是有一种被抛下来的怒气。
虽然他并不是不能自己回去。
但对方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地道。
他的内心,已经开始盘算起复仇的三百六十五种方法。
电话另一头的久川悠,终于问到了原因。
他斟酌着开口,询问是否需要换成另外一个人帮忙接应,或者是借助卡牌空间来瞬移。
诸伏景光捏着电话,有些犹豫。
相对来说,借着卡牌空间瞬移肯定是最方便的办法。但这种不太符合世界观的事情,最好还是少用为妙,万一被什么监控录像拍下来,或是被什么人目击到……
还是算了。
“我自己回去吧——”
诸伏景光话音未落,瞪大了眼睛。
只见在十几米外的街道角落里,一个熟悉的金发青年正低着头朝他的位置走过来。
“怎么了吗?”
电话另一头的久川悠追问道。
“……没事。我找到回去的办法了。”
·
“你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正前方响起。
原本低着头、一边往前走、一边沉默地注视着不断变换的地砖的安室透,愣了一下。
他第一时间抬起头,那双被刘海半遮住的淡紫色眼睛,亮得惊人。
只见他一直想要找寻、甚至不惜为此跨越大半个城区、却都还没有找到的诸伏景光,此时就站在他正前方几米远的位置。诸伏景光穿着一身黑色防水服,带着一顶鸭舌帽,脸上的表情有些怔忪,看上去同样很讶异能够在路中间碰到他。
“景光!?”
安室透几乎难以压抑着脸上的喜悦,猛地冲上前。
“我找了你很久……”
但他没走几步,就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景光,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看上去,像是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怒气,和一点讶异。
怒气?
为什么会有怒气?
安室透眼见着、眼前的黑发青年仿佛受惊一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行李箱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诸伏景光的右手上还拉着一个行李箱,左手上攥着一个黑色口罩。
行李箱?怒气?
离家出走吗?
不对,景光在东京的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离家出走做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探头,看了看那个硕大的、几乎能塞下一个人的行李箱。
“景光,你在干什么啊?”
·
东京警视厅,技术科。
近了、更近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极度寂静的环境当中,松田阵平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以及对方细微的呼吸声。
那个一直以来追寻的真相、那位多出来的萩原研二,此时就站在他自己的身后。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血液涌动的热度,以及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细微的颤动。
但是现在不可以,要等待再近一点的位置。
位置越近,他的胜率也就越高。
都已经等待这一步了,只是再等一会而已。
但他的呼吸声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为了避免被身后的人听见、他明显不太正常的心跳,松田犹豫片刻,随口找了个理由说道:
“我正在调查那个居酒屋的案子,你快点过来看下,这个地方好像有点问题。”
话音落下,寂静无声。
就连原本缓慢靠近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松田愣了一下,心脏猛地揪成一团。
哪里不对吗?
他说错话了?
他明明按照对待研二的态度,对待对方。
为什么对方非但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停在半道上?
是信息差?
对方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什么?那他刚刚说的事情,不就完全暴露了吗?
脚步声依旧没有重新响起来。
看上去,对方既没有往前走,也没有立即离开。
既然如此,那就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松田沉吟片刻,用余光和之前的声响,大致确认了对方的方位。他在脑海中复盘整个室内的构造,提前确认好遮挡物的位置。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猛地开口:
“萩原研二!”
在喊出声的同时,他站了起来、单手撑住面前的桌子,整个人跃了过去、朝着当时发出声响的位置扑了过去——
·
或许是那一声大喊起到了作用。
又或是他的动作过于仓促。
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往后撤了一小步,就被他揪住了那条白色大围巾。
雪白的颜色,即使是在深夜,只要还有细弱的光源,就还是显得很亮眼。
松田阵平的右手迅速跟了上去,一把揪住对方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扯到面前——
四目相对。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不仅可以看清对方大致的脸型轮廓,还能借着电脑的光源看清对方的眼睛。
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满是讶异,片刻之后,又浮现出一丝了然。
这个一直以来都躲在各种监控录像和黑暗当中的家伙,终于露出真面目。
真的有两个萩原研二。
他们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连性格也一模一样。
这种反科学、反世界观的东西,在正常人的思维当中根本不可能出现。
但当这些事情明明白白摆在他眼前的时候,再去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
松田的手指越攥越紧,一边仍然用右手控制住对方的手臂,一边试图去扯掉他围在脖颈上的围巾。
可正要当他动作之时,对方却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站在他面前的、另外一个萩原研二,轻轻叹息着说道:
“你认出来了啊……”
“……什么?”
松田顿了一下,目光游移。
“要么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么,不要阻止我自己去发现真相。”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改变,他拖长嗓音:
“我可以告诉你,但现在恐怕来不及。”
“……?什么意思?”
“你听——”
他微微仰起头,那双眼睛微微合上。
话音犹未落,忽然响起极度刺耳的警报声。
警报声以摧枯拉朽之势充盈整个屋内,让人难以忽略警报声的存在。
萩原研二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用微不可闻的气声说道:
“出事了呢。”
“!”
松田阵平的手指微微缩紧,死死拽着对方的手臂,眼睛有些充血。
像这种警报声声音极其响,造成的动静很大,只要是在警视厅里的人,都能够听见。
所以警视厅很少会使用这种警报,除非……发生了特别重大的恐怖袭击事件。
怎么会这么巧?!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如果这是对方调虎离山的计划呢?
如果这个警报声,只是对方伪造出来、让他急匆匆离开这里去处理警视厅的突发情况的呢?
他好不容易才抓到对方,如果就在这里离开……
怎么甘心!
“你不去吗?这是警视厅紧急集合的命令?”
被他抓住的那个家伙,还在有恃无恐地活动着手腕。
“我会去的。”
松田阵平盯着眼前的家伙,气到极致之后,整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转而露出一副笑容。
“但也只是我去而已。你得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趁着对方还没有戒备,松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铐,第一时间反手将对方的两只手全部铐住。
直到冰凉的金属靠在他的手腕上,萩原研二才意识过来对方究竟做了什么,原本平静的神情近乎崩裂。
“你!”
原本游刃有余的计划,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
早在得知整个任务的过程之后,他就猜到黑松会在警视厅里干些什么东西。
所以他提前控制好时机,一方面确认对方有没有发现真相,另一方面也给自己留下来控场、离场去契机。
但他万万没想到,红方的松田阵平竟然还能想出这种方法。
萩原研二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银亮的手铐,难得陷入沉默。
这也太……
太久没有相处,他都快要跟不上对方快准狠的节奏、以及天马行空的脑回路了。
“你就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待会儿会回来找你。”
松田一路把人带到暖气片旁边,重新掏出一个新的手铐,两层手铐叠加,把人拷在金属栏杆上。
“等到事情解决之后,我一定会回来找你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松田的身影迅速消失。
萩原研二靠在栏杆旁,沉默片刻,忽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家伙可能不知道,开锁这项技能,他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尤其是这种款式的手铐,只要有一根回形针,他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弄开。
·
警报声响起之后,原本安静的警视厅瞬间沸腾起来。
还留在警局内部的警员,纷纷从各个科室赶往临时指挥部集合。
松田阵平飞快穿梭在人流当中,逐渐接近中心。
隔着遥远的一段距离,他就能够听到细碎的播报声——
“警官!刚刚接到一通报警电话,对方声称在东京塔附近发生大型爆炸……”
“警官!东京体育馆!体育馆发生大型爆炸……”
“不好了!南下部地铁站发生大型爆炸……”
“目暮警部,不好了!米花第三医院发生爆炸……”
“帝丹高中发生爆炸……”
“东京港发生爆炸……”
无比急促的电话铃声和此起彼伏的播报,把现场的气氛拉到一个近乎窒息的恐怖当中。
无数警员惊慌失措,接线员手忙脚乱,屏幕上的大地图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报警信息,记都记不过来。
整个东京,彻底乱掉了。
·
松田阵平愣愣地站在门口,望着室内的一片混乱,脑海里也跟着陷入一片混乱。
怎么会?
那个家伙所说的事情、那个家伙提前预测到的事情,竟然是席卷整个东京境内的大型爆炸吗?
“电视!你们快点看电视!上面有新闻报道!”
“天呐!怎么会这样?”
“全部都乱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脖颈全部都僵硬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望向那群警员指着的方向,那个架子上架着一个电视机——
一个年轻的、穿着粉色冲锋衣的女记者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播送一条突发新闻,在今天夜晚十时许,我市突发重大恐怖袭击事件,标志性建筑东京塔、以及多个学校、地铁站、医院等地均遭受炸弹袭击……”
女记者身旁的视频里,还同时播放着爆炸现场的情况。
只见在无数烟火和巨大声响中,东京塔轰然倒塌。
松田阵平只觉得背脊发凉。
“目暮、目暮警部!现在该怎么办?”
端着厚厚的报警信息的年轻警员,慌乱地一路小跑到角落里。
站在那里的目暮面色凝滞,他近乎茫然地望着几乎是瞬息之间出现的这一切,片刻之后,匆忙下达指令。
“所有还留在警视厅里的警察,全部、全部立刻出发!前往爆炸现场排除危险物品、解救被困民众。另外,立即通知还在就休假中的警察也从各自的位置出发,赶往最近的地点。”
“全部都出发?”
那位年轻警员没有见过这种局面,有些茫然地追问了一句。
“全部出发!指挥部暂时转移到车上,所有人立刻出发!”
·
与此同时。
东京都的某间高级公寓里,原本该播报晚间新闻的电视机,始终关着。
电视机前的两个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齐坐到了地上,埋着头交谈着什么。
在他们的窗外,遥远的东京塔兀自伫立,灯火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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