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不辞而别
在一片哗然声之中,莫锦颜被项谷庭怀抱着离了奢华殿。她跟只猫儿一样温柔的缩在他的怀里,可她的眼神却是盯着慕思铃的。
若是这个女子,听得方才一番话,又会是,怎样的一处光景?
晚夏,秋初,慕思铃的葬礼在平静之中静悄悄的结束了,她当初也是这般凄惨的嫁进了楚皇朝,如今又是这般惨淡的离开了楚皇朝之中。
日子似乎是宁静了些许,孟梦自杀之后,她的坟被莫锦颜吩咐着葬在了庭王陵墓附近,与花花相对隔望。
莫锦颜是心疼这些个女子的,她们破釜沉舟的进了庭王府,然后从漫长的没有终点的等待之中,日复一日的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别样不同。
孟梦的处心积虑和她的生不逢时,让她在绝望之中输给了注定被项谷庭拥入怀侧的莫锦颜,因为她毕竟,只是一个衬托着他人的配角,从始至终,落魄一世。
莫锦颜接着给花花上坟之际,顺道拜了下孟梦,恐怕这个世间除了她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记得起这个悲剧的女人了吧。
项谷庭与花花儿子,正式赐名于项丰蕾,意于,希望他跟花蕾一样健康的成长,直至丰获时节到来。
他是楚皇朝皇室之中又一代的存在,项谷庭那一代里,存活下来的王爷已经少之又少,而项谷临与苏谜成亲多时并未育子,其他王爷尚未成亲有子。
所以丰蕾很轻易的就博得了极大的关注,而他最黏的人,偏偏则是莫锦颜,不知道这是不是与花花临终前的嘱托有关,母子二人心有灵犀,认定了莫锦颜这一生一世。
此时晚夏时节,七月流火暑热已经消去些许,莫锦颜出奇意外的着了一身素色黑袍,长发流泻的散在肩旁,越发的显得她灵巧可人。
她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一旁的流心,自己则蹲下身来仔细的为花花烧着纸钱和祭品,她不知道这个世间是不是真的有个阴间地府,那花花的魂魄,现在是依然游荡在那里,还是已经喝下了孟婆汤,过了那架桥?
若是她泉下有知,莫锦颜真的好想告诉她,她去的好早好可惜,她用生命维系下来的这个孩子,成了所有人心中最怜惜的一抹心疼。
流心抱着孩子静静的看着莫锦颜,孩子似乎有所感触一样,不哭不闹的瞪着自己的大眼看着花花的墓碑,神情若有所思。
流心轻声哄着孩子道:“小世子,那是你的母妃,母妃生你时难产,留下你一条命,所以你要记得母妃的好,知道吗?”
孩子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瞪着流心,小嘴一扁,就要哭,流心赶忙哄了几句,莫锦颜烧罢了纸,起了身来走向流心。
她笑着张手道:“来,把孩子给我抱抱。”
流心边哄着边将孩子递了过去,莫锦颜将孩子护在怀里,垂头道:“我们回府去罢。”
“是,小姐。”旁边的流心如是应道。
马车一路飞奔,孩子在莫锦颜的怀里睡的很是安逸,一嘴的小口水流畅在他的嘴侧,看的莫锦颜会心一笑,抬手将他的口水擦尽了些。
这个孩子出奇的黏她,甚至连夜里醒来也必须要看到莫锦颜在身边不可,大家都笑他小小年纪哪懂得些什么,只是把这个不是亲娘的女子当成了娘了罢。
项谷庭即是吃醋又是无奈。他至今连莫锦颜的边都没碰到,可他的儿子已经怀拥着他的准王妃几十个日日夜夜了。
慕思铃葬事一过,沉淀了些许日子的封妃之事又被提上事头,小皇帝项谷杰再也不甘愿,也不得不迫于压力去应下这纸昭书的发布。
项谷庭一直不知道,小皇帝身后的那个黑手究竟是谁,敢推得他如此胆大包天的招惹自己的权势,而且一下手,就是冲着莫锦颜而去的。
拿着庭王爷旧爱的生死去威胁庭王爷交出新欢,这招狠毒的让项谷庭心寒。兄弟之间的情谊,难道就要因此灰飞烟灭不可?
马车行至楚中城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热闹的街道上灯红酒绿的开始了它夜间的生活,歌舞妖娆的烟波江上,歌乐又起,各色女子为了自己生存之事,卖弄姿色为生,取悦着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
莫锦颜着眼望着街前一幕幕,顿时心生感慨,这世间,她总归是幸运的吧,虽然完全的跌落到一个她所不认得的空间里,开启了她完全陌生的人生痕迹。
不过她爹娘尚在,恩宠于身,名誉显赫,又容貌出众,与皇室纠缠不休,在这种封建的年月里,她也算得一号人物了罢。
比起那些卖醉卖笑的漂泊女子来说,她已经幸运了几百倍,不再哀怨也罢,只是有些事,却也复杂的让她心疼。
比如灵奴的蛊毒,一日复一日频繁的发作着,每次她都隐忍着自己将那疼处忍了,不肯告之旁人,可是莫锦颜却是知晓得。。。。。。她每每心疼她的艰难,却又无法避免的怨恨她当初的欺骗,每每透过灵奴想起季千玄,莫锦颜更是觉得心口压抑的难以自持。
季千玄,是不是就那么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了?当初她那么爱着他,最后他却以那么一场繁华的戏码,欺骗了她那份质朴的感情。
怀抱着沉睡的孩子,一时之间,她竟有些惆怅茫然,若是当初不那般,此时,又是何等光景再等着她了呢?
“小姐,你瞧啊”流心掀着车帘子,心急的叹了声。
莫锦颜思维一顿,似乎从自己的云端跌落到尘世,她转眼瞧着车窗外,只见季千玄的侯爷府此时人丁全无,门前凋落,只有那夜为灵奴和青鸟开门引路的老家丁还尚在跟前。
他怀了包裹,满眼哀愁的盯着侯爷府半掩的大门,良久之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拽着那大门上的鼻环来关门。
莫锦颜忙命道:“东南,将车停了。”
“好勒。”周东南应了一声,一勒缰绳将车停了住。
流心搀扶着莫锦颜下了马车来,主仆三人步向侯爷府门前,那老家丁听到过路马车竟然停了,也万分好奇的回首凝望。
只见一个容貌绝色的年轻女子,身着素色袍服,怀里抱了一个熟睡的婴儿,由两侧一男一女的家仆装扮的人陪同着走向他处来。
他仔细打量着,只见那三人虽然衣着简单,却是朴素之中透露着些许华贵,他顿时猜想得出,这八成是朝中的显赫来客罢,说不定,是公子先前故交而已。
“老人家,这侯爷府。。。。怎么好生的成了这副光景?”流心知道莫锦颜不愿开口询问,自己便自做主张的问了过去。
那老家丁一福身,谦卑的作揖道:“不知三位是?公子哪家的故交?”
莫锦颜浅然一笑,老家丁望着她笑脸悄悄感慨,好一个绝色女子,一笑倾城之容,即使未施粉黛,也是明媚客人啊。
莫锦颜礼貌的应道:“老人家,我们都是季侯爷在边南时的故交之人,此时路过此地,见了这番情景,所以才下车询问的。”
老家丁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姑娘想必也是皇室之中的人罢?”
莫锦颜轻笑道:“算是吧。”
老家丁闻言,温和的絮叨道:“原来是皇室中人,那贵府之中便没有人告诉过姑娘,季侯爷已经请辞离开楚中了么?”
请辞。。。离开楚中?莫锦颜眼神蓦地一空,难道他已经到了连跟自己同处一城一地都不肯的地步了么?好好的侯爷府,竟然也敢轻易舍去?
莫锦颜不动声色的挂着笑,流心和周东南担忧的望着她,那副笑意里,分明的多了丝隐忍的哀伤。
小姐。。。还是放不下季侯爷的罢?流心暗暗的想着,她也不便作声去安慰,只能由着莫锦颜继续戳在那里。
莫锦颜思维空白了好几秒,才浅笑道:“这是我们的失礼了,先前未听王爷提起过此时来,连跟侯爷告别的机会都没得落成。”
老家丁和蔼的笑道:“那并不打紧,侯爷是悄悄离去的,所以姑娘不必遗憾,有缘人,总归还是能再见罢了。”
莫锦颜笑道:“老人家言之有礼,不过。。。不知能否进府一看去?”
她还没有进过侯爷府,从认识季千玄到现在,一直都是他主动围绕在自己身边,她是半分也未曾环绕过他生活的地方。现在。。。他不辞而别,她到忽然很固执的想看看他曾经留下的痕迹,究竟是怎样的温婉。
老家丁犹豫了片刻,才应道:“好吧,姑娘,不过天色已晚,府中无灯火再亮,老奴赶了夜间的船回老家,姑娘进去的话,逗留时间恐怕必然短些。”
莫锦颜笑道:“谢过老人家了,一眼便可,无需多留。”
老家丁轻叹一声,心中暗想,本以为公子就走的这般落魄凄然,却不想还能被人心系所惦,不过看这女子怀抱婴孩,想必是哪家故交的房室之妻。走的匆忙了,还能落得他人晚送惜别,公子也算不得亏。
本来已经关闭的侯爷府大门又轻轻的推了开,莫锦颜转身吩咐道:“流心,你和东南一起抱着孩子在马车上等我吧,我一会便出来。”
“是,小姐。”流心轻声应道。
周东南不放心道:“不需作陪么?|”
莫锦颜轻轻的摇了摇头,二人见她固执如此,便只好沉默以对,莫锦颜这才抬脚随着老家丁进了侯爷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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