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一秒后。

她眼前混沌漆黑，身形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

*

滴答……

滴答……

滴答……

医院内传来仪器颤动的声音。

顾燕笙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而眼前闪过的。

是血。

满世界的血。

还有那张熟悉的……血肉模糊的脸。

睡梦中的小姑娘眼角落下一滴泪痕，一秒后，她蓦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

她向四周一眼，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

她的手背上挂着点滴。

床前，还站在一个人。

听到动静。

陆瑾寒颀长的身形转了过来。

男人仍是穿着今早从陆宅离开的那件黑色西装，他眸底的神色很浓郁疲惫，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醒了？”

顾燕笙抬眼，急切道，“我……我爸爸呢？我刚才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好多的血，流了一地，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血……”

她伸手拔了针头坐起身，“我要去看看他，不然我不放心。”

这时——

陆瑾寒忽然攥住她的手腕，“顾燕笙。”

他鲜少这样冷沉而又平静的唤她的名字。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了？”

“不是梦。”他说。

她唇角动了动，那一瞬间，她好像唇畔都失语了，她竭力的、一字一顿的发声：“……什么叫，不、是、梦？”

陆瑾寒攥紧她的手腕，将她拽过来，眸光与她对视，“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顾燕笙目眦欲裂，“不……”

陆瑾寒接着说：“姜风眠从17楼掉了下来。”

“不是的……”她摇头。

“他死了。”

“不会的！！！”她疯了般低吼一声，眼眶赤红，泪水从眼角滚落，声嘶力竭的冲他嘶吼：“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他明明半小时前还好好的，他告诉我他舍不得我走，他还答应我会快点好起来的！”

“我要去找他……”她挣扎要跑出门，“我要去找他，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顾燕笙。”男人紧紧抱住她，嗓音的低沉的在她耳边，“他从17楼坠落，没有一丝丝幸存的可能，他不会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顾燕笙踉跄着退后一步。

一种铺天盖地的悲戚与绝望，笼罩在她的全身。

那一瞬间，她仿佛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心脏处传来阵阵钝痛，她的喉间散发出如小兽一般的悲鸣。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嗓音哽咽又压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了，明明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重新好起来了……我就可以重新有个家了，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陆瑾寒抿紧薄唇，“顾燕笙……你冷静一点……”

“乐乐死了，爸爸也死了。”她忽然拽着他的前襟，赤红着眼，声嘶力竭，喉间字字泣血，“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种下场？！！为什么！！”

陆瑾寒看向她。

顾燕笙的目光忽然无声中透出撕心裂肺般的悲凉，“你昨天不是问我，乐乐在哪儿吗？”

她微微仰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猩红着眸，一字一顿，“他刚生下，我甚至还没来及的见他一面，没抱过他，他就没了……”

“我用命护着的人，一个个的离开我，一个个的惨死在我面前，我谁都护不住，谁都保护不了……”

陆瑾寒制住她，“你冷静一点。”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如泣血嘶鸣，“是怪我回到顾家，还是怪我认识了你？如果我没有回到顾家，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不是的……”陆瑾寒：“不怪你，他的死，跟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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