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诉冤情,案移就(二)
韩清在傍晚的时候去了绣巷的快马驿站,然后在一个隐秘的房间里见了一个人。
“崔默此时尚还不知寇准接了诉状吧?”
“一点都不知情,还在等着月底王家送来的银钱呢。”
“你让他先行画押了文书,他可是有什么察觉?”
“他只是不以为然,认为我这是异想天开,王蒙正费尽心思夺了人家盐井,岂能就这样拱手让他崔默做了话事人?所以起初崔默并未理会。”答话之人说道:“我就劝说他先行画押,倘若真的捂半年这案子,没准真能做了盐井的话事人,有一点点希望也是要争取的。”
“主事人和话事人还是有太大的差别的,就看老王这次能不能赶紧撇干净关系!吴老四你肚里有些墨水,估计说服崔默也费了不少口舌吧?”
“哈哈哈,这崔默本事生意人,能够在他身边潜伏一年,也确实不容易。”吴老四大笑道。他就是崔默的门客司徒空。
这吴老四本来是在广信军做斥候,但是眼看着陈冰步步高升,而那李克更是混的风生水起,经常来信说让兄弟接个过去帮忙。吴老四想了又想,觉着在军伍中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干脆去东京城投了李克韩清,反正李克是自己的生死之交,而那韩清当初也是被斥候在契丹发现救出来的,去了东京城肯定能比这军伍里要好。
当他给李克写了信告诉自己想法之后,就一直等着回信。哪知道李克回信让他扮作一个谋事去投崔默。后来到了东京城之后,听李克讲了这里面原委,才知道崔默和韩清的过节。他二话不说的就混到了苑琼楼里,经过一段时间磨合,又能按照韩清的指示提出一些酒楼改良意见,让这崔默甚是惊讶,于是就让他做了自己的门客。
“你这就快马加鞭赶往邛州,换马不换人的赶到王蒙正跟前。”韩清说道:“他的女儿已经写了密信让信鸽送出,恐怕王蒙正见了你,立刻就会双手奉上画了押的文书。”
“好的,我这就去办。”吴老四起身说道。
“换马不换人也要三天两夜,邛州是川蜀之地,十分不好走,辛苦你了。”韩清看着吴老四,有些歉意的说道。
“无非就三天两夜而已,在契丹腹地被斥候追杀时候,四五天都不敢合眼也是常有,这算什么,哈哈哈,我去也!”吴老四说完立刻转身就出了屋子。
等韩清晚上回到家中,吃罢了完饭之后,坐在书房里沉思,把这件事前后串起来仔细想了想,看看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
“爹爹!”小韩琦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孩子已经会走路了,说话奶声奶气的。
“琦哥儿,乖!”韩清看到孩子,满脸的笑容,一把将孩子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哎呀,琦哥儿,快些出来,爹爹的书房莫要随便进。”竹娘走了进来,看到韩清抱着孩子就说道:“我正在和折娘子说话,没看好琦哥儿,打扰郎君了。”
“无妨无妨,进来。”韩清招手让竹娘走了进来,折惟玥随后也跟着进来了。
“郎君你在练字?”折惟玥看到桌子上的白纸有两个大字,就问道:“郎君写邛州两字,可是有什么深意吗?”
“深意?似乎还真有一些深意!”
“郎君博学,给奴家讲讲。”折惟玥说道。
韩清看了看桌子上写的两个字,想了想就说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他念到这里就问道:“你们可是听过这首赋?”
“此乃是《凤求凰》”,李奕蕾走进来抢先答道。
“不错!知道这首赋是谁写的吗?”
李奕蕾想了想,摇了摇头,竹娘和折惟玥也是不知道。
“《凤求凰》乃是说的在西汉时期男女相爱的故事。这首赋乃是司马相如所做。”
“哦,奴家想起来了。”李奕蕾点了点头说道:“这首赋是司马相如和大才女卓文君的故事。”
“不错!大才女卓文君!”他点了点头笑道:“这邛州乃是卓文君的故乡。”
他抱着韩琦,给三女讲起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三女静静地坐下,听着自己的夫君娓娓道来。
天禧四年三月中下旬,寇准命人彻查邛州通判王蒙正霸占别人盐井一事,引起京师震动。此番彻查将王蒙正传唤至开封府,引得刘美不断地跑前跑后疏通关系。
刘娥因为家世原因,不断地找姓刘的人与自己站边,怎奈这些姓刘的人各个都是装傻充愣,她目前的帮手只有前夫刘美。此时的刘美已经被任命为侍卫司马军都虞候,这个职位能够掌管京城里一半的军队,且是实际掌管侍卫司,所以他能够在官员体系里找到疏通关系的办法。
韩清听紫鸢说皇城司此时只是观望,因为皇城司直接面向官家禀报的,既然是官员之间的斗法,密谍们并未去深入探究。
韩清听到紫鸢的讲述,躺在摇椅上晃了两下,陷入了沉思。现在的局势很是微妙,官家脑血栓病情日益恶化,在二月的时候整整一个月没上朝,刘娥作为官家的帮手,只能是日夜处理政务。那现在情形就有些热闹了:王蒙正是刘美的儿女亲家,而刘美是刘娥的前夫,掌管着侍卫司,寇准要办了王蒙正,可寇准的顶头上司目前脑子不大好使,顶头上司的枕边人刘娥处理实际政务,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圈关系梳理下来,真正的利害关系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刘娥的想法了。
“这寇准既然要严惩王蒙正,看来以后在朝堂就有些艰难了。”韩清摇了摇头,叹口气道。
“郎君你看的比奴家要远,难道寇准此番作为会给自己带来祸端吗?”
“岂止是祸端,光是凭着一腔热血岂能行走在全是人精的大宋官场?”韩清摸了摸紫鸢那精致的脸庞说道:“你在皇城司‘血燕’这一支,受训的时候定是有过关于考虑事情的周全性吧?”
“是!”紫鸢点头道:“每当发现案情的蛛丝马迹,都要仔细脱推敲一番,经过不断的推演才行。”
“那你想一想,开封府刘综早就接到了这个案子,让先是让录问接了诉状,后来是推勘官和检法,皆是接了状子不再理会,你说说是为什么?”
“刘综并非不作为,只是压着而已?”
“一方面是压着,另一方面是冯拯打了招呼。这种事仔细了解一下犯案之人的背景就能应该知道怎么做。”他抚着下巴说道:“冯拯这个老货其实知道王蒙正的背景,所以敢让刘综压着此事,因为刘娥也不会让此事继续扩大。”
“可惜,这事撞谁手里都行,怎么就撞到寇准手里?”她问道。
“机缘巧合呗!”他揉了揉鼻子。
“真的是机缘巧合?”紫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偏偏就在寇准去太学馆的时候能遇到?韩中棠!韩提学!天下能有这么巧的事?”
“不要瞎猜测!事情知道多了小心被灭口!”他冲着她龇牙。
“看来奴家真的是猜测的有些道理,我家郎君这都恼羞成怒了。”她笑道。“不让奴家往外说也行,看郎君你用什么堵我的口。”
“堵哪一张口?”
“你这下流胚子!一副道貌岸然的外貌,整日里都在想什么?”她被韩清这句话弄得有些脸红。
“哈哈哈,老子穿上衣服在国子监是学问传授,脱了衣服那就是禽兽!”他拉着她到了卧榻上,三下两下就扒净了她的衣服。
韩清猜测的没错,刘娥此时在深宫中极为的愤怒,因为她已经知道寇准准备严惩王蒙正的事,她走出皇宫看着外面的天空,思考着如何能妥善处理此事。
在一个天色阴沉的中午,韩清正在太学馆吃饭,皇宫中一个小黄门来传,官家要他进宫,有事询问。
“官家唤我?”他想了想还不清楚是什么事,就问那太监道:“你可知道官家因何唤我?”
“禀韩提学,小底不知。”
平日里被唤作韩宣正,但是在太学馆这里,就不是唤作官职了,而是称呼差遣。
等他随着黄门进了宫,发现要见自己的并非是官家,而是刘娥。他估计肯定是这王蒙正的事让刘娥有些头痛,想让自己帮着出出主意。
韩清猜测的不错,刘娥现实和他随口问了问太学馆的事,没说几句就突然话题一转的问道:“当初你年少不通事,身边也是有几个不错的玩伴,甚至还有玩伴随你一起去了应天府书院读书。”
“圣人所言极是,刘虞候家的大郎刘涵和我一直深交,他和我一起在应天府书院完成了学业。”
“这刘涵乃是本位表哥的儿子,本位久居于宫中,对自家的亲戚在某些时候无法照顾得到。”
“我把刘涵当做是自己的兄弟。”
“那你兄弟最近家中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平。”
“微臣知道!”韩清笑了笑说道:“刘涵娘子王氏的父亲似乎沾惹了一些麻烦,不过听我那兄弟讲,貌似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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