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好。”胡云正巧往厨房那边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对面来了人，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才看清人脸，忙行礼道。

　　“不必多礼，胡云姑娘起来吧。”说话的是傅家的小姑奶奶傅仪湄，暂住在傅家。

　　“见过胡云姐姐。”身后是她带来的婢子，名叫喜儿的，低眉顺眼的叫道。

　　傅仪湄一张小脸生的秀气，可是身形却生的和男人一般壮硕，肩背宽厚，穿上衣服总透出股子虎背熊腰的味道来。

　　傅仪湄今天穿了一身秋香色，简简单单的一个髻，倒也清爽，胡云还记得最开始见这位小姑奶奶的时候，一身粉色的衣服，衬得人是又黑又黄又土，婢子们都在后面偷偷笑呢。

　　可瞧着她的婢子喜儿却是生的娇小玲珑，两人走在一起，更加衬得她魁梧，她也不在意，每日仍是带着这个婢子进进出出。

　　“胡云姐姐这是去哪里？”傅仪湄开口道，随口问了一句。

　　“五娘子，想吃小点心，便让我跑个腿儿吩咐厨房去做呢。”胡云道。

　　“是刚刚进府的五娘子吗？你瞧我整日待在房里，竟然也忘了，改日定要去叨扰一番，拜访一下五娘子呢。”傅仪湄站着笑道。

　　听闻胡云口中说道五娘子，似乎想起来什么，说要去拜访。胡云心下一动，不敢随意应承，只低身道：“姑娘上次还说呢，待着天气晴朗了，要去拜访着府中的长辈呢，只是这天气一直阴雨连绵的，出行上有些不便，便也搁置了。”

　　“况且说道拜访二字，应该是五娘子去拜访您，确实不敢劳小姑奶奶主动上门来，您是长辈，岂有您上门拜访之礼。改日五娘子定然上门亲自去拜访您去。”胡云斟酌着语气和说辞。

　　胡云说的不卑不亢，也挑不出一丝错来。五娘子就算未曾打算过去拜访傅仪湄，胡云也把话这个说的好听一些，毕竟是同是傅家人，抬头不见低头的。

　　“如此说来也好，胡云姑娘去忙，可别因为我而误了五娘子的事儿。”傅仪湄松了神色，笑道。

　　“那我就不打扰胡云姑娘了。”说罢这才带着婢子喜儿离开。

　　身后的喜儿冲胡云笑笑，微微颔首。胡云报以对视，笑了笑。

　　“小姑奶奶慢走。”胡云在她身后道。

　　傅仪湄带着喜儿，待胡云走远，她才突然停步转身问道：“喜儿，你见过这个府中这个新来的五娘子吗？”她神色沉默严肃，突然开口问身后的喜儿，倒把喜儿问的一愣。

　　喜儿摇摇头道：“未曾见过。”自家娘子脾气不好，她不也敢说多了去，怕惹了娘子不高兴，回去又要发脾气。

　　傅仪湄阴沉着脸，看着喜儿，想了想道：“看来夫人待这个五娘子很是亲厚啊，连身边的胡云都给她了。”

　　“你可知五娘子住在何处，我们哪日也去拜访拜访，毕竟我也是长辈。”她又问道，说完阴测测的笑了。

　　“回娘子的话，是住在琅嬅阁。”喜儿小心翼翼的回道，曲着身子，生怕傅仪湄动怒。

　　傅仪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琅嬅阁？”她挑眉厉声问道。

　　“娘子息怒，息怒啊。”喜儿见傅仪湄发怒，忙跪下道。

　　她一个劲儿的请罪，“娘子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

　　傅仪湄看了看跪下的喜儿，身体发颤，抖得厉害。

　　喜儿看着傅仪湄咬牙切齿，手里的帕子都拽的变形了。从娘子嘴里吐出的话，业恶狠狠地，几乎要吃人一般。

　　喜儿咬着嘴唇，傅仪湄神色仿佛乌云压顶一般，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几乎比这几日的天色还要可怕，说变就变，也难怪府中人人皆传她脾气喜怒无常，不好相与。

　　喜儿瞧着她的脸色黑沉沉的，生怕她在此处动了怒，忙低下头道：“娘子何苦为这事儿生气，还是正事儿要紧啊。”

　　娘子今年脾气是越来越差了，今日吃了夫人的闭门羹，本来就不痛快，听见琅嬅阁，更是戳了她的伤疤。

　　只见她神色嘲讽，开口道：“先起来吧。”轻飘飘的一句话就饶过了喜儿。

　　“多谢娘子。”喜儿抖抖索索的道。

　　喜儿这才慢慢的爬起来，也不敢捂着嘴，脑袋快速转动。

　　细细想道：夫人把以前大娘子住过的琅嬅阁赐给了五娘子，从前自家娘子也开口要过，还被二娘子各种讽刺，夫人也是不冷不热，后来便算了。

　　怕是今天自己说的这个琅嬅阁触了娘子霉头。

　　“娘子。”喜儿道。她偷偷打量着傅仪湄，轻轻喊道。

　　没想到，这个五娘子虽然是顾姨娘的女儿，夫人竟是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亲厚，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情假意，做与他人看的。

　　“娘子，毕竟是刚进府里，荣宠二字还早着呢。”喜儿小声安慰道。

　　“这个五娘子，可真是得宠呢。”傅仪湄听闻喜儿的话，不冷不热的说道，

　　“娘子，不要误了去给东院的老太太请安啊。”喜儿开口道，转移了话题。

　　两人在这顾家如履薄冰，全靠着老太太的几分施舍度日，傅仪湄每日去的可劲儿勤快，就是希望老太太能看顾她一二。

　　傅仪湄想想喜儿的话也是，自己本来就不受夫人待见，家中也无指望，她深吸口气，压下了怒气。讨好老太太要紧，何苦生这些没来由的气。

　　喜儿见她神色似有缓和，然后继续道。“娘子，她可是现在咱们家六郎君的姐姐啊，夫人怕是因为这个缘故对她才特别优待吧。”

　　“六郎？”傅仪湄问道。

　　“是呀，奴婢听闻两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呢，自然是不一般的。”喜儿答道。

　　“不过都要嫁出去的，她还是祈祷嫁个好郎君吧。不过这庶女的身份，怕是嫁不了什么高门大户，充其量配个庶子罢了。”傅仪湄神色莫名，一番话说完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拧着的眉头也突然松了开来。

　　“喜儿，走吧，咱们去陪着老太太礼佛。”傅仪湄笑着对喜儿道，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怒气冲冲。

　　“是，娘子。”喜儿道。

　　厨房

　　“张婶儿，今天又要麻烦你了。”胡云喊道，看见厨房新来的厨娘在忙活儿。

　　“嗳，胡云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张婶儿是个爽利人，直言快语。

　　“可是今儿个五娘子又想吃什么新鲜的吃食？”她见是胡云来心下便有了较量，也不含糊，直接问了。

　　“呐，这是五娘子写的单子，约莫是凉粉之类的吃食。”胡云把手中的单子递过去，张婶儿用抹布擦了擦手，接过去细细的看了。

　　“可巧不巧的，今儿个厨房正好进了一批新鲜的黄豆粉和菠菜，待到午后我就做好了这凉拌凉粉，您差人来取便是。”张婶儿收起单子，笑道。

　　她也粗略识些字，府中上上下下的婢子，婆子，甚至是厨房打杂的都大约识得些字，这就是大户人家与一般小门小户的区别。

　　胡云瞧着她一边说道，一边手里的活儿还不停下。

　　“好的，那就麻烦张婶儿了，我等会儿差人来取。”胡云闻言也不客套，应下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您慢慢忙着，得空，我请您吃酒啊。”胡云往外走，笑道。

　　“那我可记着您这个话了啊。”张婶儿应道。

　　“那您慢走啊。”她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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