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敷衍
“大皇子，大周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竟敢这么慢待您。”
达蒙络腮胡子的脸上满是不满，眼神凶狠极了。
似乎随时都要去跟楚君羡拼命一样。
乌梁尔无奈地看了一眼他。
达蒙忠心是忠心，但就是太憨直了。
“你听过大周一句话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别说，北元现在还是战败方。”
那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达蒙捏着拳头，“如果臣在边境，定要带兵，好好跟那个赵伯腾一较高下。”
乌梁尔苦笑地摇摇头，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赵伯腾，而是大周太子。
他胸口又在泛着疼了，乌梁尔掩唇咳嗽两声，“吾的帖子送去东宫了吗？”
提起这个，达蒙的脸色更难看了。
“臣送去了。”
但却没有半点回讯，达蒙只不过多问了一句东宫的内侍，大周太子什么时候见大皇子？
那内侍也没对他阴阳怪气，只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冷冷说了句“主子的心思做奴才如何能猜得到”。
明明就是敷衍！
达蒙在北元，有哪个下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的？
东宫那些个奴才分明就是狗仗人势，不将他和大皇子放在眼里。
乌梁尔如何会看不出达蒙的想法，揉揉眉心，警告他：“别去招惹东宫的人，否则……达蒙，看看乌牧尔和乌娅朱的下场吧。”
达蒙脸色变了变，脑海中浮现小皇子被楚君羡一剑毙命的场景。
作为一个武将，达蒙杀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但绝对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当着当朝皇帝的面，直接斩杀另一个大国的皇子。
何其嚣张！何其暴戾！
达蒙收敛了对东宫不满的情绪，只是，“大皇子，您就不急吗？”
“怎么可能不急？”
乌梁尔叹气，“但急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我等为鱼肉，自然是任人宰割了。”
不过，到底东宫愿意收下他的求见帖子，证明楚君羡还没想毁约。
如此，乌梁尔就还有希望。
他站在窗边，远远地望着北边的方向。
何曾想到，他那么意气风发地来大周，短短不过一个多月，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
而今的乌梁尔满身只剩下沧桑，若非心头的不甘和野心支撑着，他早就垮掉了。
想到那个一手策划暗算了他的枕边人……
乌梁尔五指收紧，“大皇子妃如何了？”
“回殿下，大皇子妃身体弱，大夫说她怀相有些不好，得一直卧床修养，不过，小世子暂时是安好的。”
乌梁尔淡淡地“嗯”了一声。
“让下人务必照看好大皇子妃，吾绝不允许孩子出事。”
“是。”
乌梁尔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鞑靼？
呵！
……
冬狩回京后，皇帝伤重不醒，被安置在养心殿，东厂和锦衣卫将养心殿围得密不透风。
被禁足的曹皇后闹着要见皇帝，闻贵妃也很好说话，直接把她送进去服侍皇帝了。
既然皇后如此深情，那皇帝日常各种擦身、把屎把尿，就全让她来做吧。
谁也别跟皇后抢。
曹皇后被闻贵妃气得破口大骂。
而且没两天，她就受不了。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养尊处优，哪里照顾过人？
更别说还要给人把屎把尿的。
恶心得曹皇后不要不要的。
她闹着要离开，要让宫人来照顾皇帝。
然而，养心殿是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任曹皇后再怎么闹也没用，谁让她好好在凤仪宫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养心殿来的？
如果曹皇后敢晕，得了吩咐的太医就敢一针把她扎醒了。
曹皇后只能惨叫一声，然后继续爬起来伺候皇帝，给天下人展现他们帝后的夫妻情深。
曹皇后恨得时时刻刻在诅咒楚君羡和闻贵妃这两个贱人！
却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只能安慰自己，皇上昏迷的时候，只有她对他不离不弃，呵护照顾。
只要皇上醒来，他就会知道谁对他才是真心的。
到时候，闻贵妃那贱人就等着哭吧！
而且，在宫外，她还有二皇子和卫国公府呢。
她的兄长一定会努力辅佐羽儿，斗败楚君羡的。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输给曹清欢（先皇后）的儿子呢？
绝不会！
她只需要等着，闻贵妃也好，楚君羡也好，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皇后娘娘，皇上又出恭了，您快来照顾皇上吧。”
万公公尖利的声音让正在做白日梦的曹皇后猛地一抖，鼻子嗅到熟悉又恶心的臭味，曹皇后干呕出声，整个人完全是崩溃的。
然而，她没得选择，她如果不去，就会有内侍名为帮忙，实际是将她摁到皇帝的床前去做。
万公公看着像个疯婆子一样的皇后，眼里浮现几分讥诮。
听说之前，皇后为了给太子妃添堵，要用两个青楼妓女去蛊惑太子殿下？
万公公眯着脸，一个眼神示意过去。
拖着曹皇后的两个内侍也是机灵的，“哎呦”一声，“不小心”就把皇后娘娘给丢到皇帝的身上去了。
“啊！”
一道惨叫声回荡在养心殿里。
哦，不是皇帝的，他还昏迷着，就算被砸痛了，也叫不出来。
皇后此时的脸正好贴在皇帝身下那湿透的被子上……
万公公嫌恶地翘着兰花指掩住鼻子，心里冷嗤一声。
太子妃娘娘是谁都能得罪的吗？
嗯，对，万公公就是南郊行宫的那个万公公。
因在行宫时，他将紫宸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有什么好的新鲜的玩意儿，总是第一个送到太子妃面前去。
楚君羡觉得这个内侍总管颇有脑子和眼色，能力也尚可，查明他的身份没问题后，离开行宫的时候，也把他提拔到皇宫这边。
正好，因为皇帝遇刺的事情，楚君羡把他身边那些狗腿子都给砍了个干净。
便让万公公取代原来的养心殿总管，暂时来“照顾”皇帝。
万公公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对他的考察，自然是得把事情办得完完美美的。
一个准则：以太子妃为中心就对了。
而万公公也是真心感激太子妃的。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行宫蹉跎了，没想到有一日他还能回到皇宫来当差。
太子妃就是他最大的贵人。
也因此，曹皇后这个敢为难太子妃，对太子妃恶意满满的人，万公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内侍因为身体缺陷的缘故，大部分心理与正常人也是不同的。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两个极端。
“哎呦，你们两个呆子，怎么笨手笨脚的，还不把皇后娘娘扶起来？”
万公公翘着兰花指，看似在训那两个小太监，其实……
“啊！”
曹皇后又一次脸朝下摔下去。
没人比在宫廷摸爬打滚多年的内侍更懂怎么折磨人了。
……
东宫，黎忧正在看账本。
从南郊行宫回来后，楚君羡就很忙，皇帝昏迷，整个朝堂现在被他完全掌控在手里。
和北元谈判的事宜，滇州平叛和辽州雪灾的收尾问题，都得他来把控大方向。
不过，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民间，皇帝的名声越来越差，甚至他这次遇刺，绝大部分人都在阴阳怪气他活该。
若非他对北元谄媚，非要老不羞纳北元公主为妃，会遇刺吗？
皇帝啊，登基这十多年来，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整个大周都快被他霍霍没了。
也幸好还有太子殿下在。
否则，现在整个北域都要在北元的阴谋下覆灭了，大周也岌岌可危。
山河破碎，他们这些老百姓又怎么会有好下场？
此次与北元的交锋中，东宫和楚君羡声望几乎到了巅峰。
不少人都在高呼让太子殿下即刻登基，带大周，带他们回到十四年前的万国来朝的盛世！
当然，外界舆论这么高涨，除了皇帝自己确实太废太作了之外，也少不了专业人士的引导。
舆论领袖闻贵妃深藏功与名。
贵妃娘娘漫不经心地拨着宝石护甲，冷哼：便宜楚君羡那厮了。
但为了让忧忧成为人人称颂的贤后，她忍！
唉，谁让她的妹妹就喜欢那个纯种大疯子呢？
罢了罢了！
黎忧如果知道贵妃娘娘的想法，后脑勺肯定滑下一滴大冷汗。
您二位，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互相抹黑插刀啊！
至于谁更疯？
黎忧擦擦额头上的汗，这事她不知道，也不敢去问。
最怕那种“你到底帮谁”的选择题了。
拒绝当个夹心饼干！
“太子妃，这是刚炖好的莲子燕窝。”
王进端着一碗燕窝进来，弯着腰呈给黎忧。
“嗯。”
黎忧正好看完手上的账本。
身为太子妃，她自然不用自己算账，下面有的是账房先生给她算好。
但她要能看懂，免得被下面的人傻傻糊弄了。
她在现代自学过会计，还考过初级会计证。
大周普遍采用一种叫龙门账的复式记账法。
对黎忧来说，并不难学和理解。
而黎忧自小就时常跟福利院大厨房的奶奶出去摆摊，没有电子秤，只有老秤，称斤两，自己算价钱，练出了她快速心算的能力。
最初的时候，江南那里有几个管理漕运的管事不将黎忧放在眼里。
以为她被黎昌给养废了，哪儿看得懂账本。
竟然明目张胆地做假账来糊弄她。
当时黎忧刚掌管东宫产业不久，并没生气，也没去跟楚君羡告状。
而是把那几本假账原路让人送回给那几个管事。
第一次，黎忧给了他们的整改机会。
结果还是有两个大聪明，不仅死不悔改，还通过东宫一个谋士，把事情告到太子殿下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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