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只是一条人命
第四十五章 不只是一条人命
染素汐捡起一片“玛瑙”的碎渣，嘲讽地问道：“侯府从不亏欠姨娘的份例银子，您何须佩戴这等蜜蜡来冒充玛瑙？在姨娘的心里，蜜蜡做成的玛瑙也值一条人命吗？”
鸾栖一时间无言以对。
“不对，不只是一条人命……”
染素汐步步紧逼道：“紫娟淹死那日，人贩子两兄弟穿着府里小厮的衣裳站在姨娘身侧。他们分明是早就有所准备，时刻等待着姨娘发话要将小女关进柴房呢。
如此看来，姨娘您应该早就预料到了紫娟会死啦。”
一直垂着脑袋的丁嬷嬷突然痛哭出声：“儿啊！”
染素汐说：“姨娘，您还要嘴硬吗？要知道青霄已经被送去的刑狱，由二爷亲自审问。想必用不了多久，那位真正和他有首尾的人也就会浮出水面了。”
鸾栖见辩无可辩驳，脸色通红，像个疯婆子样指着染素汐破口大骂，“都是你！我早就应该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货！”
她一边嘶吼，一边大笑。
“是我心慈手软，害了我自己！哈哈哈哈……怪我啊！”
大长公主厌恶地皱眉，念了句佛号，淡淡地吩咐，“拖出去吧。”
鸾栖倏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面色无波的大长公主，颤抖着喃喃：“殿下，您怎么会这么淡定从容？您早就知道我偷人了……是不是？”
“是了，是了……连她一个刚来的瘦马都能发现端倪，您又怎会不知呢……”
“可是您即便知道，却选择一直冷眼旁观地看着儿子的妾室偷人，又是为什么呢……”
忽然，鸾栖瞳孔一缩，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再次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您早就看明白了一切，早就等着……”
大长公主大掌一拍，“拖出去，沉塘。”
然后，立即有人堵住鸾栖的嘴，将她如破布娃娃一般地拽了出去……
全程染素汐都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看起来格外的乖巧恭顺。
藏在袖子下的两只手攥成拳，刺入掌心，带来一阵锐利的痛感。
染素汐不知道鸾栖是否真的会被沉塘，但知道她知道，鸾栖定然是活不了了。
就和紫鹃一般。
想到这里，她的脊梁上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层层冷汗，沾湿了水亮的衣衫。
“素汐。”
染素汐匍匐得低低的，道：“是，殿下。”
“做得不错。”
染素汐没工夫思索大长公主所言的“不错”具体指什么，惶恐地道：“谢殿下夸奖。”
“不过功是功，错是错。该罚的，还是要罚。”
“是……素汐知晓。”
……
日影西斜，小雨忽至。
淅淅沥沥的雨珠从阴沉的天幕中钻了出来。挂上檐角，再摔到池塘里，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庄嬷嬷不辞辛苦，亲自撑伞送染素汐回了芙蓉榭。
雕花木门关闭的刹那，屋子里本就黯然的生机瞬间少了大半。
“染姑娘，咱们可以开始了。”
苍老又没有感情的声音让染素汐浑身发冷。
染素汐瑟瑟发抖：“嬷嬷，咱们今日扎哪只手？”
“今日不扎手了。经过鸾姨娘的事情，殿下忽然发现女人的容貌是祸端的开始。所以啊，咱们今日扎脸。”
“不！”
染素汐抱着脸颊连连后退，恳求道：“庄嬷嬷手下留情。素汐愿受十指之痛，只求您不要伤害我这张脸……”
脸对于瘦马来说何其重要，染素汐如何能接受脸上挨针的刑罚？
“世子都不在了，姑娘还想留着脸做什么？难道您想如鸾姨娘一般，用来勾引人？”
染素汐急急摇头，“不！我没有！”
庄嬷嬷用袖子擦了擦针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您要是能乖乖听话，何须遭受此罪？”
“我只是不想殿下被鸾姨娘蒙蔽。”
“殿下可比你想得要耳聪目明许多。”
她捏着银针走近，幽幽地说：“姑娘怕是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的您啊，其他的地方都是可有可无，只有肚子一处尤为重要。”
“来吧姑娘，坐好吧。老奴眼神不大好，您最好莫要乱动，免得一不小心伤了眼。”
这时，百杳如及时雨般突然出现：“染姑娘在吗。”
庄嬷嬷皱眉，似乎很是惊异百杳怎么会来芙蓉榭。
见庄嬷嬷停住，染素汐立即跑到门口，欣喜地问：“百杳，你找我？”
“不是小的，是二爷……咦庄嬷嬷，您也在啊。”
庄嬷嬷收起脸上的阴沉冷漠，笑着转身：“老奴奉殿下之命送染姑娘回来。百杳，今日二爷这么早就回府了？”
百杳虽然是下人，可他作为二爷的心腹，亦是不可小觑。
“还未。不过爷说让小的先带染姑娘去倒影楼练琴。”
“练琴？”
百杳跟着疑惑，问：“下人没和殿下说太子也去了游湖宴吗？”
庄嬷嬷皱眉。
“应是谁疏漏了。”百杳说，“嬷嬷有所不知，在游湖宴上太子有意要染姑娘去教太子妃弹琴。”
这等事情可不是小疏漏……
庄嬷嬷老眼微眯，看向染素汐。
染素汐眼睛瞪得溜圆，有一股子蒙在鼓里的无辜。
“染姑娘作为后宅女子，去东宫弹琴不大好吧……”
“小的起初也曾担心过这些。不过爷说，染姑娘虽身处后宅，但她在云淮的时候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所学所会也和一般闺阁少女不一样。
爷还说，世人都敬仰老裴相的文人风骨，当然也会想听听被老裴相称赞为‘当世无双’的琴音。太子如是，二爷亦然。”
……
庄嬷嬷才走，染素汐就卸了力气，身子一阵瘫软。
好半晌，惊恐带来的眩晕感才逐渐消退，她理了理被冷汗打湿的鬓发对百杳说：“容小女换身衣裳。”
“姑娘不必麻烦。一路上都是积水，姑娘换了衣衫也会被雨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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