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许了什么愿
卫无渊愣愣地又回到自己手中的河灯，他这辈子除了妹妹，第一次送女子东西，竟然——
竟然被原路返回了！
他不自觉抬头，看向冲现那祖孙俩的背影。
她是想帮忙吗？
可是这样的百姓还有很多，帮得了一个，却帮不了全国吧？
想到，他有些失笑。
她与他又不同，国家大事与她何甘？
能有这份心，已是难得。
但他绝对想不到即使做好事的理由，苏辛夷主打的也是一个与众不同。
她要买全部的河灯买下来，老妇和小姑娘惊喜又忐忑，不由问她：“姑娘为何要买这么多，两只足够了。”
苏辛夷：“两个河灯能生一个好看的娃娃，可我和我相公相貌这么好，不生个十个二十个的，怪可惜的，所以我要多买点，多放点，然后多生几个。”
卫无渊：“……”
做好事，能找出这么奇葩的理由，这辈子可能也就能听到这一次了。
祖孙俩欢天喜地地拿着三四十个河灯的钱离开了。
苏辛夷默默地站在小摊前，瘦弱的背影看起来有点无助。
也是，这么多河灯，虽是买了，但总不能真的一起都放了吧？
卫无渊抿着唇，脸上带着微不可见的别扭走到了她身后：“我让人……”
话还未说完，就见她突然扯出一块丝帕，随即绑在了自己的脸上，原本插在头上的珠翠被一一拿下，放到怀中。
跟着，只见她毫无闺阁淑女压力地，蹲到了小摊位前。
那架势，卫无渊差点以为刚才走了的老太太又回来了。
“河灯喽，河灯喽，买一对生一个，买两对，生双胞，买十对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喽。”
卫无渊自认自己也算见多识广，虽对各色女子没有多过关注，但他可以保证。
不管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甚至是青楼楚馆，他就没见过这般——
这般——
“不拘小节”的女子！
一时间，他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自己该过去，还是该转身。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会儿，她居然真的把三十四个灯卖出去了？
买灯的从穿着和做派上看，应该是个富贵的商人，身边带了三四个貌美的女子。
每个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此时每个下人手中都提着好几个灯。
“大爷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定然是一只河灯一个麟儿，子子孙孙富贵绵长。”
苏辛夷的好听话，像是不要钱似地往外倒。
她原本就寻思着，买这么多河灯也不能都放了，更不能丢了，干脆卖出去，赚点回头钱儿。
结果遇到个想儿子想疯的冤大头，竟然一口气全卖了，而且还是以几倍的价格。
都让她觉得有点对不起那对祖孙了，她好像给少了。
大肚子富商拍着大肚子得意地扬着头，明显被这话取悦了。
一双眼睛同时在她露出的半分脸上流连。
苏辛夷怕被人认出来，把头上耳上的饰品都撤了下来，也特意挡住了脸，可是上半脸的五官还是暴露了她五官上的优势。
“小娘子这般玉人儿，却要这个时候出门营生，你家相公当真是舍得啊。”
苏辛夷：“……”身后带着四五个，还想着占便宜，怪不得生不出儿子。
她把银锭子往怀中一收，刚要过河拆桥，给他还段断子绝孙的顺口溜。
就见一道人影侧身挡在了自己身前。
卫无渊身材瘦削，但却不瘦弱，身高更是鹤立鸡群，这么一站，直接将苏辛夷挡个严实。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站在那富商面前。
在大理寺为官几年的气势与气度，让人打眼一看便不好惹。
富商有了顾忌，悻悻歪了歪嘴，嘀咕了句：“人模人样的，却让娘子出门糊口，长得好看是占便宜嘛。”
说完，带着一群妻妾和下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人走后，卫无渊转头。
苏辛夷有点尴尬：“那个，我就是觉得这些河灯若是都是我一个人用有点可惜，如果真的那么灵，那个……福泽大家嘛。”
祖孙俩直接把小摊留下给她，是她意想不到的。
看着小摊，就冒出了这等于批发小商品，在夜市摆摊的想法，也是她没想到的。
所有的东西都是她没想到的，所有的事都是顺势而为的。
所以，她十分想不到的，把卫无渊给顺便忘了。
卫无渊看着她，多情温柔的眼睛漾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薄雾。
他没回应她的解释，只是提了提手中的两只河灯，问：“那这两只卖吗？”
苏辛夷赶紧摆手：“那哪能，那是您花钱买的。”
卫无渊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下：“那……放了？”
从很早以前，苏辛夷就领教过卫无渊笑容的杀伤力。
那种让人沉迷的温柔乡，是她永远无法逃避的砍。
即使明知，有时候他的笑容并不像表面那般温柔多情，可还是会不自觉地跌入进去，然后沉迷。
此时，借着满城的灯光，还有天空不时绽放的烟花，仿佛连他一向清冷的眼底都染上了温柔。
看着这笑容，苏辛夷天马行空地冒出个想法——
其实，以身相许报答个救命之恩，也没什么不对哈！
她顺着他指着方向看去。
此时的越京河上已一片通明，那一盏盏各式造型的河灯，将整条河面映得如同从天而降的明龙，蜿蜒向前，绵绵不断。
河岸边上不少男女并肩站在一起，双手合什，挂着幸福的笑容，对着自己的河灯正许着美好的愿望。
这副美好，也影响了苏辛夷，她不自觉地点点头。
直到她和卫无渊一起走到河边，将河灯放下河，她才反应过来——
她要许什么愿？
人家夫妻许愿，恩爱百年，长相厮守。
有情人许愿，终成眷属。
她许啥？
于是，她偷偷看了卫无渊一眼。
发现他竟然双手合什，认真的在许愿。
突然，她有点好奇，卫无渊这样的人，会在七巧节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卫大人，你……许了什么愿望？”
问完了，她才觉得似乎不太合适，便赶紧补了一句：“我随便问问，大人不必回答的。”
说完，她便假装自己也闭眼许愿。
却不想听到了身边的人开了口。
“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他的声音是与长相不符的清冷，却有一种让人不自觉相信的笃定与厚重。
然后——
“你呢？你许了什么愿？”
苏辛夷愣住，她没想过他会回答她。
更加没想到他竟然对她的愿望有兴趣。
一时间空空的大脑，不知所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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