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方楚宜这会哪还能生气,心疼谢元凛都来不及。
谢元凛当年父兄皆战死,母亲没过多久也去了,他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少年,朝堂上那些人一个个贪生怕死各个推脱不愿意去边关,他一去就是十年,从未有过怨言。
可谁又想过他当年也只是个从未离开京城的小公子,从锦衣玉食到边关第一天就水土不服,还要被那些将领轻视。
不仅如此,谢元凛身上那些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疤也能看出战场有多凶险。
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辛辛苦苦换来了海清河晏,自己却落了个双腿残疾,身中剧毒。
如此这般地步,殷帝还千防万防,生怕他康健。
竟然还在他的药里做手脚。
方楚宜真的没想到殷帝狠毒至此,不说谢元凛有功于国,且谢元凛还是他亲外甥。
方楚宜这会心脏酸酸涨涨的,只觉得很难受,忍不住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谢元凛,认真道:“谢元凛,以后有我疼你,我对你好。”
谢元凛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状似开玩笑道:“好了,不和你说这些,还不是怕你心疼我。”
方楚宜不吭声,抱着他不松。
谢元凛心里叹气,虽然他平日诸多算计,可也不愿意在此事上卖惨让方楚宜心里难受,刚刚他都看到方楚宜眼眶都红了。
“又不热了?”
方楚宜:“热。”
谢元凛:“回我那处吧。”
方楚宜:“嗯。”
这天气搂在一起确实有些热,方楚宜松开了谢元凛,垂眸落在他那双腿上,“以后解了毒,腿会不会好?”
谢元凛:“会的,腿本身就要因为中毒的原因导致的。”
方楚宜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方复和清梅在院子里,看到方楚宜跟着谢元凛出来,看这情形是又和好了,两人很是开心。
方楚宜朝他二人说道:“有什么事就差人去王爷院子里告诉我。”
“知道啦。”
方楚宜也没什么要交代的。
刚回谢元凛的院子,下人便将煎好的药送来。
谢元凛:“放桌子上吧。”
“是。”
刚开始时,谢元凛并没防着殷帝,毕竟谢元凛幼时殷帝就很宠爱他,见殷帝为自己的毒操心,很是感动,说到底殷帝也是他亲舅舅,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可喝了几日之后,他就敏锐察觉这药不对劲,后来让谢勇将药渣拿出去找了几个大夫看,才知道这药方有一剂药长期服用有损身子……
怪不得殷帝总是要太医每日进宫汇报谢元凛的病情要事无巨细,原来只是想看他是否好好服药。
谢元凛最后将计就计,每次下人煎药都让暗卫替换掉药材。
方楚宜之前还不知道,如今听谢元凛说过之后,愈发觉得殷帝此人虚伪狡诈,令人作呕。
实在恶毒。
如今不需要这药续命了,方楚宜将其倒进了盂盆了,又倒了些水将药味压下。
——
下午,泠玄过来。
方楚宜现在看他,哪里还有昨日的不顺眼,只觉得亲切。
毕竟这人能解谢元凛的毒。
他在屋里为了凉爽穿的短衣短裤,泠玄直接进来打了个照面,下意识道:“你这穿的挺省布料。”
谢元凛脸都黑了。
方楚宜见状只好进内室披了件衣袍。
泠玄手里拿着个黑色小罐,里面放着他练的蛊。
这蛊需要用鲜血喂养,每天需五滴。
五滴血而已,方楚宜不缺那点血,正待将手递过去,谢元凛伸手抓住,“非要他的吗?”
泠玄不紧不慢道:“谁的血都可以,谢勇也行。”
谢勇一听,当即道:“那还是用属下的吧。”
泠玄幽幽说道:“这蛊喝了谁的血,就认谁做主人,到时候谢元凛要与它的主人交/合三天,你觉得你合适吗?”
谢勇:“……”
谢元凛:“……”
方楚宜:“……”
谢元凛松开了方楚宜的手指,看向他。
方楚宜一想到还要交/合三日,有些不自在,“知道了,还是我来吧。”
泠玄打开罐子,里面趴着个极小,仅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蛊,一动不动。
方楚宜:“怎么喂?直接要它咬吗?”
泠玄取出一根银针,“让它咬,你信不信它能直接喝干你的血。”
方楚宜:“……”
泠玄拿过他的食指,然后迅速拿针在顶端扎了一下,方楚宜本就是怕疼体质,痛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泠玄挤了五滴血尽数滴在了蛊的身上,然后盖上盖子,看向一旁的两人。
谢元凛正握着方楚宜的手,柔声哄他。
至于吗?
就五滴血,一滴都没多挤。
泠玄不能理解,谢元凛这心疼的架势仿佛怎么了,他在谢元凛腿上施针都比这痛百倍,也没见谢元凛皱一下眉头,“差不多行了,这才第一天。”
方楚宜当着大家的面也没太好意思,谢元凛指腹给他轻轻擦脸颊上的泪,方楚宜抽回手,生怕谢元凛旁若无人亲他手指,“不疼。”
谢元凛知他脸皮薄,抬眸看向泠玄,“你还不走?不是说陛下召见你?”
泠玄:“没意思,懒得去。”
殷帝见他第一面就试探着,想将他收为己用。
泠玄要不是为了谢元凛才懒得搭理殷帝。
再看看谢元凛如今已经将见色忘友用完就丢发挥的淋漓尽致。
谢元凛:“辛苦了。”
泠玄:“这会倒是知道说些人话了。”
不过泠玄也就那么一说,还是跟着太医一起进了宫。
——
“还疼吗?”
其实也就疼了那么一下,泠玄一看就是经常给人扎针,施针的手稳得很,扎的也不深,只是方楚宜皮嫩,指尖那处留了个血点。
谢元凛亲了亲他的指尖,“让你受苦了。”
方楚宜臊得耳朵都红了,另一手竖着捂住他嘴,“快别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受了什么苦。”
就被针扎了一下而已。
谢元凛突然开口:“我想抱你,可以吗?”
方楚宜:“……”
抱就抱呗,直接抱不就好了,还要问,这让他怎么说?
方楚宜眸光闪烁:“抱什么抱,热死了。”
谢元凛一想到他醉酒吐露的真心,愈发觉得他口是心非的可爱,轻笑了一声,将他拉入怀中抱坐在腿上。
方楚宜坐稳后,对上谢元凛那双含笑的眸子,装模作样道:“笑什么?你又不经过我允许。”
谢元凛:“喜欢你,看见你就欢喜。”
方楚宜唇边笑意逐渐扩大,压都压不住,嘴上却嫌弃道:“你真肉麻。”
话虽如此,但是他就喜欢听谢元凛的甜言蜜语。
谢元凛搂着他亲了亲,手滑进衣袍摸到短裤,“下次不准当着别人面这般穿着。”
还惦记着这个呢?
方楚宜心说得亏不是谢元凛穿越到现代,不然看到满大街都是这般清凉且更夸张,“嗯嗯。”
谢元凛见他敷衍着,在他月要间惩罚的捏了一下。
方楚宜月要最是敏/感,当即软在他怀里,求饶:“知道了知道了,只在你跟前穿。”
谢元凛这才作罢,又同他闹了会。
傍晚时,泠玄和太医回来,一同来到谢元凛的院子。
如今谢元凛的毒由泠玄接手,太医只是打下手。
泠玄当着外人的面依旧是那副冷淡样,不咸不淡道:“暂时先这样。”
太医总算把这担子给卸了,“陛下命微臣全权协助泠大夫,微臣路上已将王爷的病情同泠大夫说了,泠大夫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交代。”
泠玄一副懒得客气:“嗯。”
太医看向谢元凛:“若是没什么事,下官先告退了。”
谢元凛温和道:“太医辛苦了。”
太医:“应该的,下官分内之事。”
待人一走。
方楚宜:“狗皇帝喊你说了什么话?”
谢元凛:“……”
泠玄:“就是问你家王爷的病如何,胜算如何,不过听他说话真是累人,藏着掖着的。”
方楚宜深有体会,点评道:“他不爱说人话。”
泠玄:“你倒是直白,你家王爷说话也没好到哪里去。”
方楚宜可听不得他这话,反驳道:“谢元凛这叫有涵养。”
泠玄呵笑了一声。
泠玄留下用晚膳。
见方楚宜给谢元凛夹菜,“今日怎么不灌我酒了?”
方楚宜喝醉之后就不记事,一想到昨日灌酒不成反而把自己给喝醉了也是丢人,装没听见。
泠玄见状,给谢元凛倒了一杯。
谢元凛还未开口,就听方楚宜道:“他又不能能喝酒,你要是想喝,我陪你便是。”
泠玄:“?”
泠玄:“你说谁不能喝?谢元凛?”
谢元凛:“……”
方楚宜看他表情,又看了看谢元凛。
懂了。
泠玄看热闹不嫌事大,“王爷的酒量,整个军营里没人能喝过他。”
方楚宜回想起上回喝酒,谢元凛一本正经说自己酒量不好,喝不了多少。
最后全是他一个人喝了。
谢元凛被揭老底,出声制止:“差不多得了。”
泠玄要说的都说完了,便专心喝酒吃菜。
方楚宜支着下巴看向谢元凛,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喝?”
谢元凛:“我错了,不该骗你。”
泠玄已经没眼看了,真应该让边关那些将士看看他们冷酷威风的大将军如今俨然变成妻管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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