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礼物
外祖母让下人在东次间布置早膳,祖孙三人吃过后,纪氏就拿了礼单过来给老夫人看。
沈家在外地的一些远房亲戚或好友,不能来赴宴的,这两日,都陆续托人把贺礼送过来了。
纪氏管着家,负责清点贺礼,等给老夫人过目后,就可以把贺礼收入库了。
这样的事,也用不着明棠和顾惜微,她们便坐在一旁一边剥坚果吃,一边听纪氏念礼单。
老太爷以前的学生,如今的通州知州送了玉如意一对,秦侍郎送了一只景泰蓝缠枝花卉纹花盆,王寺丞送金漆五屏风一副,靖远侯世子赠象牙双鸟纹雕摆件一件……靖远侯世子?
纪氏念到这里,不由呆住了,捧着礼单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屋里其他人听到这里,也愣住了,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沈老夫人诧异道:“靖远侯世子?”
“是呀母亲。”纪氏把礼单拿给沈老夫人看,又有丫鬟抬了象牙雕进来。
明棠的目光落在那精致无比的象牙雕上,心中一紧。
这个靖远侯世子,又想做什么?
顾惜微看了一眼明棠,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世子爷对姐姐真好,又是帮姐姐打听官场上的消息,又是送贺礼来大兴给外祖母,看来这份恩情,姐姐是非还不可了。”
顾家两位老爷被刑部捉去审讯的事,沈老夫人尚不知晓,这会儿听了顾惜微的话,脸色一变,正要叫明棠过来问话,门口突然传来二表哥沈易的声音。
“姑奶,您看看谁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的少年,满面春风地紧跟在沈易身后走了进来,明棠定睛一看,不是陆献音还有谁。
当下挪开视线暗暗叹了口气。
沈老夫人一眼看去,只觉此人气质出尘,衣着不凡,不似寻常的世家子弟,并不识得,疑惑地看向沈易:“这位是?”
沈易走到外祖母身侧,笑着说:“这位就是靖远侯府的世子爷,我们之前在韩老先生家见过几次。他昨日听老先生说您的七十大寿快到了,特地赶到大兴向您祝寿来着。”
沈老夫人仔细打量着眼前英俊高大,身份尊贵的少年,有点受宠若惊。
靖远侯世子居然亲自跑到大兴来给她祝寿?
沈易虽和靖远侯世子同为韩老先生的学生,但沈易是在老先生家的私塾里念的书,这位靖远侯世子却是由老先生亲自上门讲学,故而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只在先生家中,偶然遇见过几次。
沈老夫人是既惊讶又狐疑,无意间瞥了一眼一旁的顾明棠,发觉她的神色有些怪异,再想到方才顾惜微的那句话,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陆献音阔步走到沈老夫人跟前,恭敬地作了一揖:“晚辈陆献音,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毕竟对方的身份在这,又这么彬彬有礼,沈老夫人即使心里有疑问,也得暂且压下不表,浅笑着说:“世子爷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
随后又转头吩咐纪氏先不忙着清点贺礼,把东西都收下去,上几盏君山银针来。
陆献音也不客气,一撩袍坐到圈椅上,看见丫鬟们正把他送的那座象牙雕抬下去,转头问:“我送的贺礼,老夫人可还喜欢?”
沈老夫人说:“喜欢的,就是太贵重了些,世子爷也太破费了。”
那座象牙雕,老夫人粗浅地看了几眼,不说那繁复精美的雕工,光说那海碗口粗,九尺长的象牙,也是市面上极其罕见的。
陆献音说:“送礼贵在用心,只要老夫人高兴就好。”
沈老夫人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知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的道理,这世子爷今日突然上门来,还不清楚冲着什么呢。
只是东西收都收了,也不好突然说要退回去。
丫鬟端了君山银针和点心上来,陆献音今早一路上骑马过来,连口水都没喝,接过茶盏就掀开盖子吹了吹,全程都没看顾明棠一眼。
沈易站在一旁,等着陆献音慢悠悠喝完了茶,兴奋地和沈老夫人说:“姑奶,世子爷说一会儿想去七星山看看,您能不能把舅舅的那匹飞燕借给我?”
世子爷方才来的时候,骑了一匹千里宝马,跑起来像闪电一样,相比之下,他的杂色小马驹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沈易想,既然世子爷主动要和他做朋友,那他也得弄点配得上世子爷的装备才行。不然跟在世子爷身后,太给他丢面子了。
沈老夫人有些意外陆献音就要走了,顿了顿,点头道:“去吧,叫上你表弟一起去。”
沈易拱手应了声是。
陆献音搁下茶盏,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在等什么,半晌沉默后,才起身和老夫人告退。
两人走后,沈老夫人看向正在剥核桃的外孙女,欲言又止。
顾惜微站起身说:“外祖母,方才我来的路上,看见院子里的黄梅开得正好,想再去看看。”
沈老夫人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有眼力见的,眸中露出几分赞许:“去吧。”
等顾惜微走了,沈老夫人朝明棠拍了拍自己身侧,明棠自知逃不掉了,把剥好的核桃倒进手心里,坐到外祖母身旁,靠在她肩头。
“你认得世子爷?”
明棠往嘴里丢了一个核桃,漫不经心地:“以前在侯府的赏花宴上见过,算认识吧。”
沈老夫人皱起眉头:“只是认识而已?那他今日过来做什么?”
顾明棠面不改色地:“他刚才不是说了么?来给您祝寿,顺带去七星山看看。”
沈老夫人故意板起一张脸:“你这鬼丫头,当我老糊涂了不成?世子爷是什么身份,一大早从京城赶过来,怕是天没亮就出发了,就为了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
顾明棠一想到陆献音怪异的举止,就恨不得将这烦恼的三千丝剃掉,她怎么就招惹上这尊活佛了呢?
“世子爷既说是为了您来的,我若再多说别的,岂不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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