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远远偷看她
第192章
廿三转眼到来，昌旺街热闹非凡。
天蒙蒙亮，百姓们就挎起篮子，捏着香支，挤破脑袋要争头一炷香。
防备着奶娘，关漓没让她抱女儿，把拜菩萨的果篮叫她挎着。
等两人去到昌旺街，添粥庵的菩萨乔迁仪式已经完成了，开阔的院子中央摆着半人高的鼎，里面插·满了香烛。
人多拥挤，趁奶娘张罗上香之际，关漓飞快融入人群之中，来到了庵堂后院。
新庵堂处处髹了新漆，布局也比旧庵好多了，后院里一整排厢房，足有八间，全部充当抄经房，只有角落一间作为住持休息的尼房……
掌心藏了面小镜子，关漓看见跟踪过来的老妇身影，不动声色解开了女儿的背带。
“乖乖又尿裤子了，”她抱着女儿，边轻轻拍打着，边随便挑了间抄经房，口中念念有词：
“娘这就给你换裤子。”
房门关掩上，久久不见人出来，黑衣不由疑心，四下张望了下，快步贴墙戳破窗纸……
后院清净许多，没人叨扰，一只浑浊的老眼眨巴两下，窥见关漓跪坐在蒲团上，背对着房门，专心致志抄起了经书来；
孩子也乖巧懂事，躺在桌上，吚吚呜呜地吟哦着婴语。
窥探过后，老妇悄然退回原位，躲在灌木丛后等待着。
·
昌旺街共有两间庙宇，除了新添粥庵，相隔不远的还有一座妈祖庙。
百姓们今日都去赶添粥庵的佛会，不是逢年过节，妈祖庙这边就显得过于冷清……
庙后的小屋内。
关漓扯掉布头巾，肩后的背篓改抱在怀里，问：
“我托你找的地方，你找好了吗？”
江玉盈也是一身粗布衣衫，打扮得和普通农妇无异：
“你放心，这两日我命人在我家族祖坟那儿凿了个下葬的地洞出来，若是藏身去那儿，短时间内绝不会被发现！”
谁能想到，活人会藏身到坟墓里呢，除非耗费大量人力把整个福县掘地三尺吧……
关漓满意点头，将背篓递给她，道：
“这就是我从那墓洞里最重要的宝藏之一，人多眼杂，今日只取了少量出来，其余的都被我藏了起来，等躲过这一劫，咱们就按承诺和你均摊。”
江玉盈掂了掂背篓，沉甸甸的。
她疑惑，顺手将背篓摆上桌面，飞快揭开盖子。
瞧见里面的枪支和弹药，她表情怔愣。
“这几把都是火铳，”关漓适时开口，同时迈步靠近，挑出一把最轻的手枪，放到她掌心里：
“这把已经上过弹药，小心些。”
背篓里还有一个小包裹，里面裹着的一粒粒圆弹，就是子弹。
江玉盈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有些激动：
“我只在书中看过火铳的描述，没想到，今日竟摸到真的了！”
她眼睛明亮，小心翼翼摸索着，“这该怎么使用？”
关漓按住她欲要扣扳机的手指：
“待会儿添粥庵那边会放烟花爆竹，声音一响，就能趁机测试手铳好不好使。”
毕竟是埋藏在墓洞里多年了，地底阴寒，连金银翡翠都被灰尘侵蚀了一层，更别说这些枪支弹药了……
江玉盈满脸期待，和她边聊着，边翻遍了背篓里的几把长长短短的火铳。
等了约莫半刻中，外头响起了嘈杂的鞭炮声。
几串鞭炮过后，烟花骤然升空，声音震耳欲聋。
关漓提着手枪走到窗户，往天空高举。
江玉盈食指堵住耳朵，躲在她身后，眼睛牢牢盯着关漓的动作。
“嘭！”
烟花升空之际，关漓快速按下扳机。
可是。
天空中只有烟火绽放的轰隆声，她掌心握着的手枪，始终没传来弹药出膛的震动感。
“没用？”
关漓惊讶，示意玉盈把背篓搬过来。
江玉盈照做，两人半蹲在窗边，不停滴掏出各式各样的火铳，轮流测试。
“会不会是弹药有问题？”江玉盈两指夹起一粒圆弹：
“也不知怎么制成的，瞧着像一粒生锈的铁珍珠。”
关漓满脸失望，枪支用不了，岂不是暗杀晋王的愿望也告吹了？
江玉盈见她失落，拍了拍她肩头，安抚道：
“我回去命人暗中查查书籍，应该有记载制作弹药方法，来日方长，以后再寻机会测试就是了。”
“来不及了……”关漓咬紧下唇，唇瓣血色渐褪，变得苍白。
制作新弹药要集齐材料，费时费力，不可能短短几日内就能完成……
甲计划行不通，只能走原定的乙计划了……
想到接下来两日自己就要逃离福县，也不知何时能和空阳、女儿重逢，她就忍不住担忧……
治希望逃跑能顺利，别再出意外……
天空的烟花停止，只剩朵朵闲云在缓慢游走。
“佛会快开始了，我得先回庵里。”关漓把背篓交给她，低声嘱咐：
“两日后空阳和星河，就托付给你了。”
她腾出一只手，握住江玉盈手背。
玉盈眼底闪烁着疑惑，忍不住问：
“那金旺究竟是什么身份，让你如临大敌，还非逃不可？”
那男人就如此棘手么，棘手到她宁可拿宝藏和肆铺做抵押……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益处。”关漓摇头推脱，心里惴惴不安：
若是玉盈知道晋王的真实身份和残忍，只怕不敢再帮她这个忙了……
“好吧。”江玉盈抿了抿唇，不再追问。
从妈祖庙后巷离开，关漓将头巾裹回发顶，绕到下颌打了个结。
她双手揣进袖筒内，微微佝偻着腰，穿行过庵堂大门的人潮，挤了进去。
每间抄经房都有两个门，关漓悄悄潜回房中，和伪装抄经的莲溪躲到角落，调换了衣服……
“嘎吱~”
开了门，关漓将孩子搂在怀里，满脸皆是慈爱的笑意，轻声哄：
“乖乖，被烟花爆竹声吓住了吧，别怕别怕，有娘在呢……”
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走向庵堂前院。
前院的方向，已经有几名自愿帮庵堂洒扫的妇人，在分派一片片草席蒲团。
蒲团被有序摆放在空地上，百姓们自觉挤到两旁，嘻嘻嚷嚷地议论着：
“待会儿空阳师傅就要开坛讲经，咱们可要占个好位置听讲，祈求菩萨庇佑……”
关漓站在人群中，闻言目光扫向正殿。
空阳一身簇新的海青服，正在殿内诵吟着……
在她观望殿内的时候，对面的位置，也有一道视线黏在她身上。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我喊你好几遍了。”
青风拨开人群，用手肘捅了捅沈冬七胳膊。
他顺着沈冬七的视线望去，立马发现了站在人群中，抱着孩子的关漓。
“原来你是在看关侧妃。”青风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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