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落脚
入城以后，流民们个个喜笑颜开。
街市人来人往，热闹喧嚣，小儿童语，姐们出行，新妇采买，生机勃勃的景象抚平了流民们颠沛流离的心。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小摊，卖葱油饼的，卖包子的，卖糖葫芦的，各色小吃琳琅满目，香气四溢，馋得人们直流口水。
流民们看见各色吃食，忙争先恐后地上前购买。
没想到一问价格，惊呆了。
什么？一个大白馒头就要五文？
原来他们一个素菜包子，也才三文钱呢。这大白馒头要肉没肉，要菜没菜，怎的就要五文了？
沈婆子头一个翻了脸，双手叉腰指着那卖馒头的小摊贩就开骂。
“你这黑心肝的，一个馒头五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我看你是咸菜疙瘩吃多了撑的，张口便来讹人！”
卖馒头的是位青年小哥，看着不过二十来岁。
被沈婆子指着鼻子骂心黑，年轻气盛的他当即便还了嘴。
“你这老婆子莫要张口污蔑人！谁不知道现在闹灾荒，有的地儿连一粒米都见不着？”
“我们这清琉城可是方圆五百里最大的城镇了。若不是今年收成好，只怕我们也是要被活活饿死的。”
“现在米价翻了五翻，我卖馒头的价不得跟着涨？”
沈婆子哪里听得进小哥的话，她梗着脖子，掏出两文钱往小哥手里一塞，拿起一个馒头就要走。
“我不管，你这馒头在我这就值两文！”
小哥一把将她拦住，夺过她手中的馒头，将铜钱还给他，嘴里愤愤不平。
“你这婆子好生不要脸。两文钱连本钱都不够，我凭何要吃了你的亏？”
沈婆子见强买强卖不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便大哭起来。
“哎呀！我不活了呀！光天化日你欺负我老婆子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朝吴小凤挤眉弄眼，示意吴小凤一起跟她闹。
可吴小凤心里早就怨上沈婆子了。
这老货，都想换媳妇儿了，还想指望着她帮她出头呢？想得美！
沈婆子见吴小凤不搭理她，扭头就朝白清莲吼。
“你是瞎的吗？你娘被人欺负了，你就站着不动？你是死人吗你！”
白清莲面上闪过几分愧色，她蠕动着嘴唇弱弱开口。
“娘，现在闹饥荒，能买着馒头就不错了。”
小哥见白清莲没有帮腔，当即点点头：“这位娘子倒是个明事理的。小娘子，看在你为我说话，你若买五个馒头，我便送你一个。”
沈婆子当即气得瞪大了双眼。
“白氏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婆娘！不帮你娘去帮外人？是不是你见人长得好想勾搭人家？”
眼见着沈婆子越说越离谱，沈朝不由得止住了她的话头。
“娘你瞎说什么？别闹了娘，大家伙儿都看着呢。”
白清莲原本委屈的脸上缓了缓，还好自家相公向着自己。
买五送一，这么好的事儿，自是不能错过。
三房一口气买了20个馒头，再赠送了4个，总共24个馒头，正好每人能吃三个。
沈婆子看着那大白馒头，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伸手就要来抢馒头，却被沈朝战几个哥哥挡在身前。
“沈朝，你便是这么对你娘的？有吃的不紧着你娘？”
沈朝脸上闪过纠结之色。
沈朝央赶忙开口：“阿奶，你当初有吃的可想过三房？把咱们粮食都抢走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们会被饿死吗？”
“再说了，您那儿不是有银子吗？不会自己买？”
哼，从前他们三房赚来的银钱，都被阿奶给收了去。
若不是这次被土匪抢劫，他们从土匪窝里搜来了银子，只怕现在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听了沈朝央的话，沈朝脸上的纠结消失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娘，儿子就这么几个铜板了，您身上有多少银子，您自己清楚。儿子也要养活家里，您就别为难儿子了。”
沈婆子见沈朝都发话了，心知讨不着好，又找二房要，二房也没搭理。
没办法，她只好找大房。沈家财向来听沈婆子的话，自是对她说一不二。
吴小凤再是不想给银子，也拗不过沈家财。
沈家财张口闭口就是：“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吴小凤心头呕血，又怕被休了无处可去，只得咽下这口气。
只是从此以后，吴小凤便更不待见沈婆子了。
吃了几个馒头垫垫肚子后，一大家子人又去找客栈歇脚。
荒年物价上涨，这客栈也是不便宜。
原本住一间普通的客房约莫二三十文，最多不会超过五十文，可现在居然涨到了一百文。
没办法，一大家子只好委屈挤在大通铺。
大通铺一间可住二十人，总共三百文，倒是划算许多。
沈朝央本想带着三房单独租几间客房，好方便从空间拿吃食，可房价实在太贵，只好作罢。
沈婆子累了一天，沾床就睡。
大房两口子带着沈小宝连脸都没洗，便呼呼大睡起来。
二房媳妇李荷帮着白清莲将东西行李整理好，带着沈朝央去澡房洗得干干净净，这才回房。
沈朝带着几个儿子则是在马厩拿草料喂马，朝小二打听如何在这城里找活儿干。
那小二是个心善的，即便沈朝只给了两文钱，他也一五一十详细说来。
“现在活儿不好找啊。饭馆子生意都不好，衣裳铺子这些更不用说了。”
“若你们没地儿安顿，倒是可以去乡下试试。”
“清琉城物价高，活儿不好找。清琉城有五个镇，以清琉镇为中心，分布着清杨镇、清云镇、清池镇、清酒镇等镇子。”
“清琉镇是最大的镇子，旁边好好几个村子，周边没人开垦的荒地挺多。现在官府缺粮，巴不得有人去种地产粮呢！”
沈朝听到此处，已是大喜，他赶忙追问。
“实不相瞒，我们什么也不会，偏地种地极好。不知去那边落户可需要什么东西？唉，我们身上除了身份文牒，再无其他，就连银子也是掰碎了花。”
若是去那边开垦，落户交银子，只怕他们是拿不出什么银子的。
小二却是连连摆手：“不要银子。荒地可不好开垦，你们要是能开垦出来，只要带着身份文牒去官府，便能直接落户，成为这清琉镇的人。”
沈朝与五个儿子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喜。
这可太好了！他们三房人多，人多力量大。
不就是开垦荒地？简直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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