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
盛渺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陆怀序给她电话，是要谈什么！
她不想让沈清知道这些。
于是，她跟沈清说了下，走到外面接电话。
过道尽头，密闭的窗玻璃挡不住夜晚的寒凉，风透过窗缝隙吹进来打在脸上生生地疼……
可是这些，都不如陆怀序跟她谈的来得冰冷。
电话里，陆怀序嗓音比夜还要沉静：“你应该猜到路家下一步了！盛渺，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林萧只有成为陆家的人、路老爷子才不敢动她！”
盛渺声音麻木：“那我能求你吗？”
陆怀序沉默片刻，嗓音比方才更低沉了些：“我说过，我不是做慈善的！盛渺，你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林萧跟路靳声之间，我不会过问。”
盛渺当然知道。
她跟陆怀序当了几年夫妻，他的脾气性格，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压下内心苦涩，轻声开口：“傍晚的时候你跟我说，等到我失去更多的时候，我就会明白权势的重要性，我就会明白我脱离开陆太太的身份，什么也不是！”
陆怀序没有开口。
他猜出她的选择，他想她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不甘吧！
她已经领略到其他男人的好，她已经对贺季棠升起了一点点情愫，又怎会甘心再回头当他的陆太太呢，但是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一个林萧足以让她妥协！
陆怀序并不觉得自己胜利。
他很在意，她心里有旁人……
他甚至有想过，在无人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躲在医院的角落，激情拥吻和迫不及待地抚触身体……有时候，释放压力最好的方法，就是男女之事。
两人都沉默着……
就在这时，沈清惊慌地跑出来，她冲着盛渺大喊：“盛渺，林萧出事儿了！”
盛渺顾不上电话。
她跑回病房，一进去就呆住了……
门是被撬开的，林萧的氧气被拔了，一只枕头凌乱地放在脸旁边，从上面的折痕来看有人用这个捂了林萧的口鼻。
林萧差一点就死了！
医护连忙将氧气接上，再给林萧测量身体体征，好在发现得及时并没有大碍。
盛渺心有余悸。
她半跪在床边，颤着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你吓死我了！”
林萧仍是安静躺着……
沈清特别自责，她一个劲地责怪自己：“是我不好！我去洗手间的功夫就出事儿了，如果我不待那么长时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盛渺低喃：“沈姨不关你的事情！他们想下手，总会挑到时机的。”
沈清为林萧难过：“搞对象不成好聚好散啊！这么对一个苦命的姑娘，算怎么回事嘛！”
盛渺没有说话。
她盯着林萧，一下也不敢眨眼，生怕林萧忽然离开……
……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
天微微亮。
盛渺站在病房的落地窗前，玻璃上蒙着的一层薄薄雾气，所以看外面就朦朦胧胧的不真切……即使如此，她还是看见了贺季棠。
他穿一件白大褂行色匆匆。
来到楼底，他像是察觉到盛渺的目光，他抬眼朝着她望过来……四目相对，虽看不真切，但是盛渺隐约看见他笑得温暖。
蓦地，她想起了陆怀序说的话。
陆怀序说，如果她跟贺季棠在一起，往后贺季棠会活在痛苦里，他会痛苦于选择学医而不是争权夺势……
盛渺不要这样！
她不要贺季棠为了她，改变自己的人生。
为感情而活为别人而活很累很累，她尝过的苦她不想贺季棠再去品尝。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彼此付出而不是单方面的索取。
她没有能给贺季棠的。
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就像是陆怀序说的那样，她会让贺季棠痛苦曾经的选择。
约莫五分钟的样子，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盛渺没有转身，她仍是望着外面，她没有给贺季棠缓冲的余地，她也没有给自己后悔的余地，她轻声说出自己的决定。
她说：“路家不肯放过林萧！现在只有陆怀序能救她的命！季棠哥，我可能要回到陆怀序身边了！……对不起！”
贺季棠站在门边。
他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很轻地问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就这样放弃了……渺渺，真的值得吗？”
盛渺了解贺季棠。
他并非想占有她，他是疼惜她，他不希望她活在不快乐的婚姻里。
她微微仰头、语带哽咽：“为了林萧，就值得！季棠哥……对不起！”
他喜欢她那么久，这是首次她跟他说抱歉。
或许是因为那天的拥抱太过温暖，让她产生了眷恋，让她以为可以一直那样温暖下去……但是现实就那么冰冷，在幸福和林萧之间，她选择的是林萧。
贺季棠没再说话，他只是来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他轻声说好。
他说，渺渺记得照顾自己……
*
正午前，盛渺换了套正式衣服，对着镜子化了淡妆。
她请沈清过来，照顾一下林萧。
沈清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最敏感，她隐约猜到些什么却不敢开口问，只是心里总归心疼得要命。
盛渺却笑得淡然。
她下楼时，一辆名贵的黑色房车早就等着了。陆怀序的司机看见她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太太，而后就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盛渺坐进车子。
车内幽暗，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斑驳细碎地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明灭不明……
一刻钟后，盛渺来到皇霆酒店。
门童拦住她：“盛小姐您别为难我！”
陆怀序的司机跟着下车，骂他：“这是我们家陆太太！哪怕是路老爷子看见也得给几分面子，你这样儿的还敢拦着！”
门童惊了！
这是和陆总复婚了？他不敢怠慢，连忙请人进去。
盛渺走进旋转大门，前面是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是她熟悉的宴会……而她身后是阳光明媚，是她短暂拥有过的自由。
她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
她看见了贺季棠。
他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他就站在车前，默默地看着她……原来他比她想的还要喜欢，原来他心里挂念她，原来他竟然一直送到这里。
盛渺眼睛发热，
她红了眼眶，用唇语跟他说：“回去吧！你回去。”
贺季棠给了她一个很温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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