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秋意寒凉。
盛渺轻拢了身上的男式外套，质地良好的料子贴着她细嫩的脸，近到她能闻见林双的气息……
这让她清醒！
她摇头轻声否认：“没有！”
而后，林双就拥住她的肩，她身材纤细，被林双拥抱着显得更是如同菟丝花般柔弱……他们看起来十分登对。
陆怀序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的身后仍是无尽的黑夜，只是这时少了乍见到她的惊喜，就连这背景这幕布也变得悲凉万分。
他看着她在林双怀里。
他看着他们温情脉脉，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变成了别人的……
*
林双陪着盛渺，来到停车场一辆黑色房车前。
等到盛渺上车，
林双扶着车顶，高大身子稍稍倾身，目光带着情意：“回家早点睡，明天我联系你。”
盛渺浅笑，说好，她将他的外套递了出来：“跟人应酬，穿衬衣不适合。”
林双将外套穿上。
他注视着车内的盛渺，今晚她穿了浅紫的礼服，柔美纤细，他没能忍住倾身在她唇边亲吻一下。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对她当然有更多的欲求。
但盛渺不是那些女人，他在她年少时就认识了她，他对她除了有女人的爱慕，还有一种类似对小姑娘的疼惜，当然，他更喜欢现在的盛渺。
成熟，满身都是女人韵味。
林双突如其来的吻，盛渺稍稍愣了下，但她没有躲避。
怔忡过后，她轻搂住林双的脖颈，细白手指抵在他的下颌处，徐徐地抚摸，自有一种绮蜷的味儿……
林双有些意乱，忍不住亲她耳后。
盛渺闻到他身上淡淡酒味，轻声提醒：“回去的时候让司机开车。”
林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稍后，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问她：“现在好点了吗？心里还难过吗？”
有司机在，盛渺总归是放不开的。
再说，他们才在一起，她也没有那个状态。
她抵着林双，声音带了一丝轻颤：“我没事儿，真的。”
正巧，林双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助理打来的，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他跟盛渺说了一声，就站直身体一边给司机打了个手势。
司机缓缓将车开走。
盛渺坐在后座，她从后视镜能看见林双的身影……慢慢变小。
他在打电话，但一直看着这边。
盛渺心想，就这样吧！她跟陆怀序的过去总归成了过去，现在他们都有了新的生活，实在不需要再伤感，那便是对身边人的不公。
夜晚寒凉，
盛渺轻抱住手臂，司机开了空调。
他笑着说：“林先生总说盛小姐怕冷，让我时刻注意着，林先生对盛小姐真是体贴。”
盛渺浅浅一笑。
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的温柔体贴呢？
名贵的黑色房车，缓缓驶在街头，不偏不倚地竟然经过了秦园。
黑色雕花大门，
门头上，写着秦园两个字。
盛渺辗转知道，陆怀序搬出了秦园，现在这里面没有人居住……光看着外面，也能感觉到里面的萧瑟。
盛渺轻声对司机说：“停车！”
司机踩了刹车将车停到路边，他转过头不解地问：“盛小姐怎么了？”
盛渺声音淡淡的：“我想下来走走！你先回去吧。”
司机往后看看，猜出她是触景生情了，于是很自然地说：“盛小姐是想看看从前住的地方吧，那我在这里等您就是了。”
盛渺勉强一笑：“回头我打车。”
司机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车为盛渺打开车门，他还很机灵地说：“盛小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在林先生面前多半个字。”
盛渺：……
她没有解释，轻拢身上的披肩，走向那座孤寂的宅子。
月洒清辉，
盛渺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音，就跟秦园这座宅子一样的冷清。
她来到门口，仰头看着秦园那两个字。
这座宅子，有她美好的童年。
这座宅子，也有她跟陆怀序最好的时候，他们结婚那么多年，最好的时候竟然是离婚后的那段日子，他们像是真正夫妻一样地生活，即使每天担心受怕……但是每每在陆怀序温热的怀抱，听他那样笃定，她便会觉得小陆言会好好的。
她想，如果没有过那些温柔，没有过那些刻骨铭心，她应该不会那样难忘……
盛渺不愿再触景生情，正要离开，
一抬眼，她看见了陆怀序。
陆怀序坐在轮椅上，跟在李宅一般安静地看她。
他们互相打量，
半晌，陆怀序语气略带了些严厉：“为什么过来？不是跟林双在一起了吗？不是幸福了吗？为什么还要过来，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怀念过去？”
盛渺退了一步。
陆怀序摇着轮椅过来，他盯着她的脸看。
他想着她跟林双的缠绵。
他全部看见了，看见她那样亲密地摸着林双的下颌，他看着那一幕不敢去想私下里他们有多么的放纵……她会不会在跟林双上床时，跟过去一样搂紧男人，用脆弱的声音让林双轻一点儿，她会不会说她承受不住了，她会不会将小脸埋在枕头里，一头漂亮的黑色发丝散乱，引着男人更疯狂地去占有她。
光是想想，陆怀序几乎要疯掉。
他一疯就变态，他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的怀里。
盛渺猝不及防趴到他身上，样子很不堪。
她发现陆怀序有了男人的生理需求，这让她更为难堪，她声音破碎不堪却不愿意落下风：“这算什么！黎倾城不能满足你吗？陆怀序你放开我！”
陆怀序被刺激了。
他嘴里不干不净：“她哪有你那么浪？嘴上说着不要，每次却缠得那么紧！”
他声音更为严厉：“跟他在一起了，还不安于室是吗？是不是跟他做那个事情时，也会想到我，把他的脸想成我的样子？”
盛渺打了他一耳光。
她忍无可忍：“陆怀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先放弃的人不是你吗？不是你选择了黎倾城，不是你放任她在秦园里像是女主人那样羞辱我，不是你跟我说你身体耐不住寂寞的吗？”
她挣了一下，却没能挣开。
陆怀序扔牢牢地扣住她，他的左手力气奇大，他黑眸盯着她瞧，里面是男人露骨的眼神……
盛渺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陆怀序稍稍放开她，
他不但放开她、还向她道歉了，语气正经：“不好意思盛小姐，刚刚是我失态了！”
盛渺颤着唇，几乎站不住脚。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陆怀序一眼，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出乎意料的是路靳声的电话，他约她见面，话说得十分客气，说是为她接风洗尘。
盛渺犹豫了下同意了。
等她挂上电话，陆怀序看住她：“你跟路靳声走得很近？”
“偶尔联系。”盛渺淡淡开口。
她恢复了体面的样子，她看着陆怀序，忽然想起了一年多前，那时她怀了小陆群大约四个月。
林萧跟范先生举行婚礼。
婚礼前她一直在等，她在想陆怀序会不会过来，如果陆怀序到香市来，他看见她怀孕了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但是她始终没有等到陆怀序。
死心，就是那一瞬间吧！
林萧婚礼结束，她不再期待陆怀序的到来，她慢慢地放下这段感情，前些天林双向她表白，她同意了……
想起林萧，盛渺心里有些难过。
她低声说：“范先生过世了！林萧准备带着范先生的那个孩子回B市生活，一个女人做生意很难，我跟路靳声见面，也只是因为不想得罪人。”
陆怀序没再问下去。
他看着她的表情，忽然说：“他们举行婚礼时，你是不是一直在香市等着我？盛渺，那时你是不是还没有心死？”
盛渺微微仰头：“说那些有什么意思？陆怀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陆怀序苦笑：“是！你都有新的男人了。”
他看她冷的样子，提出送她回家，盛渺不肯但是陆怀序挺坚持的，他还让司机将车开了过来……
他说：“我想谈谈孩子们的事情。”
他说孩子们……
盛渺呆了下，她没再反对，跟着陆怀序上车。
陆怀序上车是司机帮忙的，轮椅收到了后备箱里，司机扶着他到后座，盛渺出于本能扶了一把……
陆怀序身体僵了一下。
车子缓缓发动，经过了那一片涂鸦墙，经过了那片游乐场，她跟陆怀序带小陆言来过，甚至经过了那座疗养院别墅。
一段车程，就像是走完了他们那一场婚姻。
车内，谁也说话。
很多次盛渺想问但又不敢，现在的陆怀序比从前好像还要变态，还要心理扭曲。
“跟倾城过得不如意吗？”
她轻声问他。
她想，就算是对故人的关怀吧，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陆怀序轻嗤一声：“我们很好！各方面都很合拍。”
盛渺觉得他无聊，他说来说去，就是身体上的事情，她早就该提议让他去看看男科，是不是有某方面的亢奋症。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她公寓楼下，
盛渺没有下车。
她侧身看向陆怀序：“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陆怀序靠在椅背上，他思索了下，让司机先下车在外面等。
车门开了又关。
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逼仄的空间，让彼此的体息拼命地往对方身体里钻……让人无处可逃。
悲凉的是，
盛渺在他身边，却不再属于他。
陆怀序打开半扇车窗，他静静看着外面，声音很轻算得上是温柔的：“孩子们呢，怎么没有带回来？小陆群该有两岁了吧！”
即使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盛渺还是红了眼睛。
原来他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她怀孕，他早就知道小陆群的存在，但他依然选择不要……她却可笑地在香市，等了他那么久。
但这些，她不可能问出口，否则更难堪。
盛渺克制着情绪，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陆怀序面无表情：“我记得我们当初是签了协议的，如果你怀孕，这个孩子是归我的，如果是男孩子就得继承陆家家业。”
盛渺瞪着他。
她的眼睛发红，她的声音不住颤抖：“陆怀序你又在威胁我？”
陆怀序看着她难过的样子。
他忽然问：“如果我说，你离开林双我就将孩子给你……盛渺，你会怎么选？”
但是，没有等她去选择，
他就已经别过了脸，
他看着车外面的黑夜，很淡地微笑：“开个玩笑罢了！以后我也会有新的家庭，或许也会再有孩子，我怎么会为难你？盛渺，那张协议只是一个玩笑罢了！对……只是我跟你开的一个玩笑！”
他又说：“盛渺，是错觉让我把内疚，当成了喜欢。”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跟林双好好过吧！”
……
盛渺全身都在颤抖。
她细白手指握住车门把，准备下车，即使这时她的腿是软的……身后传来陆怀序轻淡的声音：“我想孩子的时候，能让我见一见吗？”
盛渺鼻子发酸，她说可以。
陆怀序看着她的背影，他低声说：“今晚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他只是情难自禁，他只是被嫉妒冲掉了所有的理智，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但是看看自己的腿，他就什么都能接受了。
难道他要盛渺终生侍候他，
就连做那个事情，也要她一直坐在他腰上吗？
盛渺关车门时，陆怀序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在车外，他在车内，
他盯着盛渺看了许久，神情很平静地问：“你爱不爱他？”
盛渺纤细喉咙，轻轻滑动，事实上她可以不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她想如果一个答案可以将他们的过去划上句号的话，她愿意告诉陆怀序……
约莫十秒，她轻声回答他：“是爱的。”
那瞬间，陆怀序眼里添了些幻灭，但是他在黑暗中盛渺看不出来，她轻轻松开车门，低道：“我走了！”
陆怀序坐着未动。
他看着盛渺走进玄关，朝着电梯走去，一直到看不见她为止。
他左手颤着从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单手点着。
猩红的香烟头，映着他阴郁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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