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
大雨下了一天。
傍晚时分，天边浮起连片的火烧云，很是壮观。
盛渺披着披肩站在露台上，静静地看。
她想着她跟陆怀序婚姻的种种，她想起她曾经在这里烧掉她为他记下的日记本，还有那张甜蜜的婚纱照，那些往事就如烈火般刻在她的心里、身体上，可能一辈子都磨灭不了。
卧室里的手机，持续响起。
盛渺轻拢了下披肩，再看一眼天际的云，走回卧室接了电话。
电话是孟燕回打来的。
他给盛渺带了坏消息：“陆太太，你哥哥那边情况很不好！据可靠消息，上面有了新的证据，突然决定提前审判。若是从严判下来，保守是个五年！你先别急……我打听过了，新接手的这位跟陆家有很深的渊源，只要陆总出面这事儿就有回旋的余地。”
盛渺握着手机，手指轻轻颤抖。
怎么会，突然又要五年……
孟燕回也很抱歉，他在电话里低声说：“抱歉陆太太！现在只有陆总有这个人情，无论你们夫妻感情怎么样，这次你得求他！”
盛渺正要说话，外面的庭院里，响起一声小汽车的喇叭声。
是陆怀序回来了？
盛渺扶着孕肚走向露台，恰好看见陆怀序从车上下来，跟他一起下车的……竟是白筱筱的父亲。
白父面容憔悴悲伤，拘束地站在车边，不敢乱动。
这时，陆怀序抬眼，跟盛渺的目光撞上。
他看着她的眼神，冰冷陌生，就像那晚她弄断那张胶片，他扇她耳光时一样。盛渺心中隐隐作痛，但她来不及计较这些！
她眼里，隐隐有着泪光。
陆怀序盯着她，看了半响，反手关上车门。
陆怀序走到二楼，推开书房的门，从抽屉里拿了护照就要走……一转身，他看见了盛渺。
盛渺颤着嘴唇：“陆怀序，我有事想求你！”
陆怀序静静看她。
片刻，他举起手上的护照轻声说：“昨晚瑞士那边的医院打电话过来，你为什么挂掉？她马上就要死了，以后你不会再烦心了！”
盛渺失神：什么电话……
她喃喃开口：“陆怀序，我没有接到电话！你信我！”
陆怀序不相信。
但他没说什么，他拨开她的身子朝着书房外面走，盛渺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她颤着嘴唇语带哀求：“陆怀序我求你别走！刚刚孟燕回打电话过来，我哥哥可能……”
陆怀序黑眸染着深沉。
他盯着她的小脸，冷冷地问：“盛渺我们之间，除了你求我，还有什么……你哥哥的事情，等我从国外回来再说！”
盛渺不肯放手。
这一刻，她真的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来求他：“孟燕回说庭审提前了，我哥哥有可能会判五年以上！陆怀序，我爸有心脏病他受不了这个刺激的……算我求你好不好？我可以不去香市，我也可以不离婚，我可以留在你身边，怎么样都可以……陆怀序，算我求你！”
陆怀序低头，看着她紧拽自己的手。
半响，他的目光落回她脸上，语气冰冷：“盛渺，你准备卖我几次？为了林萧你可以违心陪我睡觉、给我生孩子，为了你哥哥你又能陪着我睡觉生孩子……在你心里，是不是谁都比我重要？”
他近乎嘲弄地说：“你以为你还那么值钱吗？你以为我在意你跟我离婚吗？你以为……我陆怀序就非你不可吗？”
盛渺睁大眼睛，才没有掉下眼泪。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原来，在陆怀序心里她竟然是这样不堪的，原来直到今天，她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卖的……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说得风轻云淡。
这一切只因为，他以为她挂了白筱筱的电话。
她的手被陆怀序推开……
陆怀序看也不看一眼，留恋也不留恋一下，就这样走开……就这样去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原来她跟白筱筱之中，她才是小丑。
最可笑的是，到今天她才认清！
盛渺轻轻地笑了！
她竟然会求陆怀序，她竟然会以为他会为了她留下来……她总说他不会爱，她总说自己不想当他的药，盛渺你多可笑，你怎么会是陆怀序的药，你充其量只是他发泄需求的女人罢了！
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又是怎么呵护白筱筱的？
为什么你总看不清？
为什么你总对他抱有希望，你怀着孩子被他羞辱，被他怀疑，被他不信任……不是你活该么？
她情绪起伏，
腹中的孩子，不安地蠕动。
小陆言，仿佛感觉到妈妈的悲伤……
盛渺静静站在书房，她听见外面庭院里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她知道陆怀序离开了。
他去见白筱筱最后一面了……
……
陆怀序离开的第四天，盛时宴被判六年。
当天晚上，盛大勋心脏病发，救护车都没有来得及过来人就走了……
这天恰好是双节日，举国欢庆，到处都是鞭炮声。
楼下佣人在看中秋晚会。
盛渺接到了沈姨的电话，沈姨在电话里哭喊：“盛渺，你爸爸走了！人现在送往医院，你快过来见最后一面！”
爸爸走了……
盛渺握着手机，手指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她不敢相信爸爸就这么走了，明明下午的时候他还说没事儿，他还说他会努力多活几年……他说他会等到哥哥回家。
“爸！”
盛渺胸腔发出悲鸣。
蓦地，她的腹部传来剧痛。
殷红鲜血从双腿之中缓缓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很快就晕染开来……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时，孩子也会感受到。
盛渺大出血了……
她倒在血泊中，全身都在抽搐，手机摔得粉碎……
整个B市都在欢庆，外面漫天都是烟花，而楼下是欢度中秋的节目，载歌载舞……
没有人发现她！
没有人发现盛渺早产……
疼得恍惚的时候，她在想，她的丈夫正在为白月光落泪。
而她，见不了爸爸最后一面。
而她，哥哥盛时宴被判六年。
而她，可能保不住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也曾经是陆怀序盼望的孩子！
他说盛渺我想要个小姑娘，这样我下班回家下车的时候，一开车门就有人抱着我的腿叫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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