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空空荡荡
蒋震觉得佟立昌只要亮出那些证据，那伍成阳就跑不了。
这么确凿的证据之下，付国安应该不会再袒护这个伍成阳，纪委书记崔同昌也不可能放过伍成阳。
未曾想，付国安竟然让伍成阳走了？
这不是对外界释放信号——伍成阳就是我付国安的人吗？——我付国安就是要放他走吗？
“这简直太大胆了！”蒋震愤恨地说：“而且，崔同昌这个纪委书记怎么能让伍成阳离开视线之内呢？真不靠谱！这个崔同昌也是个不靠谱的人！”
“崔同昌在南云高层中个中立派，人家的关系不在南省在中央，所以，他压根就不想太过干预南省的是非。”冯浩然解释说。
“赶紧走吧！付书记，咱们直接去伍成阳的小区吧！伍成阳肯定是回家了！”蒋震说。
“我问问！”冯浩然当即打通了崔同昌的电话。
——
冯浩然和蒋震等人疾驰抵达伍成阳的小区。
刚才根据崔同昌的信息回馈说，在会议结束之后，他就安排下属跟上了伍成阳。
当省纪委的工作人员跟随着伍成阳来到他家小区的时候，却发现了大量警察在他家楼底看守着。
冯浩然得知消息之后，便猜测伍成阳是联系了明坤市公安局的人保护他。
毕竟他现在还是明坤市的市委书记，调动明坤市公安局的人是很正常的。
面对这种情况，冯浩然当即联系了省公安厅的马厅长亲自过来开路。
马厅长带领一众民警赶来之后，冯浩然立刻带队冲进小区。
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员见到马厅长亲自带队的时候，哪儿有敢阻拦的？这马厅长可是比冯浩然还好使啊！
马厅长带着一众人赶到伍成阳家门口之后，咣咣咣敲门。
门“吱”一声打开之后，便看到明坤市公安局局长赵杰。
“马厅长？”赵杰一脸惊讶。
“伍成阳书记呢？”马厅长厉声质问。
“不知道啊……”赵杰摊开手说：“我没见到他啊！”
“放屁！”马厅长推开他之后，便看到伍成阳妻子一脸担忧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马厅长认识伍成阳妻子，当即问：“嫂子，伍书记呢？”
“不知道……”伍成阳妻子是个大学老师，脑子自然聪明，立刻明白伍成阳是出事儿了，激动地向前两步：“成阳确实没有回来。他，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省纪委副书记王浩明站出来说：“你们别演戏了行吗？我带着纪委的工作人员一路跟过来，亲眼看着伍成阳驶进小区！我们正要跟上去的时候，是你们明坤市公安局的人把我们拦在了地下车库门口！一边阻拦着不让我们进，一边还说没有见到伍成阳？你不觉得你是自相矛盾吗？”
“赵杰！”马厅长见状上前一步：“伍成阳涉嫌违法违纪的事情，已经是证据确凿！你是公安局长，你知道窝藏罪犯的下场是什么！我劝你赶紧把伍成阳交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伍成阳的爱人走到冯浩然跟前，“冯书记，成阳怎么了？他犯了什么罪？他是贪污受贿了吗？”
冯浩然看着伍成阳的爱人，一脸严肃地说：“你赶紧给伍成阳打电话，现在就打！如果他开着别的车离开，如果他真的畏罪逃跑，你们一家人永远都没有团聚的可能了！马厅长！”
冯浩然转头看向马厅长说：“赶紧派人去调物业监控，看看伍成阳是换了哪辆车离开的！”
“张主任！”马厅长回头赶忙安排说：“赶紧按照冯书记的指示，快去联系物业调监控！”
“好！”张主任应声后，喊着两个工作人员就去了监控。
蒋震看向墙上的全家福，看到伍成阳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听说他那个儿子是跟前妻所生，而前妻死后，他又跟这个媳妇儿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么多的孩子，伍成阳怎么可能不给他们留下点财富呢？
转头看向伍成阳爱人，发现她眼中确实透着慌张。
这种真实的慌张是不应该的啊。
因为她绝对知道伍成阳贪污的事情，如果伍成阳是出逃，那她应该是放心才对，怎么会这么慌张呢？
很显然，她是最了解伍成阳的人，知道他这个时候可能会做什么……
想到这些，蒋震转身离开，坐上电梯直接去了负一楼的地下室。
地下分为车库和车位，像伍成阳这种级别的人，一般都是买车库而不是车位。
沿着车库行走，蒋震隐约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离开完会，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可以做的事情真的很多。
伍成阳如果想跑的话，他是完全可以离开明坤，然后，就近偷渡到缅国去的。
可是，蒋震的直觉告诉他——伍成阳出逃的概率很低。
因为付国安想让刘天庆逃，却不想让伍成阳逃。因为，刘天庆跟付国安接触极少，手中掌握的犯罪信息太少，根本不足为惧。而伍成阳知道得太多，事发之后，只有死，才是最稳妥的。
诚然，哪怕伍成阳跑出国外，蒋震都有办法找到他。
因为伍成阳是个非常顾家的人，他绝对会想办法联系家人。
所以，换了自己是付国安，自己也不会让伍成阳出逃。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让人放心的。
闻到一股浓郁的汽车尾气味道时，蒋震转头看向旁边正在不断往外冒烟的车库。卷帘门下方的缝隙正在不断往外渗烟。
可是，里面已经没有了车发动的声响？
蒋震当即意识到——倘若里面还有充足氧气的话，车子绝对不会停止运转！
“咣”的一声巨响！
蒋震冲着卷帘门就是狠狠一脚！
没听到动静的时候，他“咣”的一声又是一脚！
感觉有什么东西掉落的时候，他抓住卷帘门下方的把手，狠狠一个用力，“啊！！”他拼尽全力使劲往上提！
“哗啦”一声，卷帘门被抬起！
——是伍成阳的公车！！
“咳咳咳咳！”蒋震马上拿衣服捂住自己的鼻子，但是，里面实在是呛人，呛得他根本无法呼吸！
他后撤几步，见浓烟消散不少之后，脱下外套围住自己的口鼻之后，赶忙进去开车门！
车门被反锁，纹丝不动！
而伍成阳在驾驶位上就跟睡着了似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
蒋震赶忙寻找工具！
可是这么小的车库，平日里只是停车用，根本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啊！
他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可是，这个地下车库根本就没有信号！
“妈的！”蒋震猛砸了一下玻璃之后，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两个下马扎，冲过去，拎起马扎之后，转身就砸向挡风玻璃！
旁边的小车窗上贴着车膜，比挡风玻璃难砸太多！
“咣！咣！咣！！”蒋震连续砸了数次，“咔嚓”一声，挡风玻璃被砸出了裂纹！
他刚要再砸的时候，忽然发现驾驶位上的伍成阳竟然醒了？
竟然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伍书记！！”蒋震扔掉马扎，双手撑在引擎盖上，探过身冲着里面的伍成阳大喊：“出来！！你出来啊！！”
伍成阳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蒋震，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情感，像是一个刚睡醒的人。
“啪啪啪”蒋震使劲拍了几下玻璃，“伍书记！！你放心，我们会给你想办法的！”
伍成阳的眼神慢慢恢复了正常，但是，仍旧很空洞。
蒋震迎上那空洞的眼神时，整个人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恐惧。
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的一种恐惧。
透过那空洞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政治的无尽深渊……
蒋震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发麻，慢慢正起身子，不解地跟伍成阳对视着。
伍成阳忽然笑了。
他竟莫名其妙地笑了……
蒋震看到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便也感受到了一种轻松，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笑来回应他。
“砰”的一声枪响从车中突然传出！
蒋震从看到伍成阳摸出手枪，到伍成阳开枪打向自己的太阳穴，到看到子弹从伍成阳另一侧头盖骨上开花炸裂出一大团血白，用时不到两秒钟。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开枪自杀，也是第一次知道电视上那些开枪自杀的镜头都是假的。
电视上冲头部开枪自杀的人，头部完好无损，而伍成阳的头在另一侧子弹出来的地方直接掀开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溅起的血与白色的脑浆溅射开来，将车的左窗与前挡玻璃迅速模糊……
“呕！呕！呕！！”蒋震反应过来之后，巨大的视觉冲击混合着眼前看到的那些血和脑浆的生理冲击，撑不住地弯身狂呕！
一边呕一边扶着车辆的另一侧走出车库，出来后，双腿一软，撑不住地直接跪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车库门口的绿漆地面，他整个大脑空空荡荡，空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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