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遥远的沙尘暴
艾尔克江虽说说服了李国强，心里并不能确定沙尘暴明天能来。这些天，他除了应付一拨又一拨的来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沙漠边缘，看着东南方向的天色。
就是这个方向，是他们即将要进入罗布泊的地方。
艾尔克江是闻到了沙尘暴的味道，所以脸色慢慢地凝固起来了。
李国强不知道艾尔克江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到脸色，就起了疑虑。他心想这个艾尔克江，莫非是真心诓骗他们，非得等进罗布泊的人全都到齐后再走吗？
艾尔克江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对捏了下，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沉默不语。他端起酒杯，把剩在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或许，明天我们就能出发了。”艾尔克江盯着唐龙胜看着喃喃自语道，“或许，明天我们只能留在屋子里，好好睡个觉才是正事。”
唐龙胜一下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自然有些高兴，又有些犹豫。但他相信艾尔克江的话是对的。
李国强俯下身子，看着艾尔克江不说话。他知道只要是艾尔克江想说话，自然就说了。如果他不想说，那谁也没有办法让他说什么了。
“沙尘暴来了。”艾尔克江继续说道。
唐龙胜没有见过沙尘暴，心想就是刮大风，里面夹杂着一些沙子了，再不会有什么了。
说说沙尘暴，可能只是说说了。
唐龙胜慢慢凑近李国强，问道，“姥爷，你说沙尘暴有那么厉害吗？”
艾尔克江在旁边讥笑了一声，看着好奇的唐龙胜，什么也没说。
李国强看到艾尔克江讥笑，也没有说话。
岳明憨憨地说，“沙尘暴不就是刮一阵子大风吗？我自小就见过不少，那有什么啊！风刮过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艾尔克江突然笑出声来，好奇似的看着李国强，似乎想问什么。但终久没有说出话来，什么话都没有说。
李国强知道他想说什么，往前凑了凑，笑着说，“他们毕竟没有见到过，所以，我们不能笑他们了。”
艾尔克江听到后，耸耸肩膀，笑着说，“我没有笑他们，只是觉得他们的好奇是我年少时的好奇，跟他们的想法一模一样。其实，从内心深处，我真是太羡慕他们了。”
李国强也笑了，更多的是释然。虽说他遇到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沙尘暴时，就是多年前的那次之行。
那年，他和张子新来考古时，艾尔克江带着他们进入罗布泊，没有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沙尘暴，艾尔克江虽说经历了多次，但他仍然心有余悸，看到沙尘暴时内心有镇静，更多的是惶恐。
那次他们几人都静静地靠在一个土堆下边，静静地等待沙尘暴过去，几人像泥塑雕像，只有偶尔动动，再没有其他动作。
艾尔克江让他们动的原因是让他们抖落身上的沙子，不能把他们给活埋了。
道理是同样的。就像一个掉在坑里的动物，当上不来土坑时，只要有人慢慢地往坑里堆土，动物慢慢地摇动身体，抖落身上的落土，就会很快从土坑里出来。
那次他们照着艾尔克江的话去做，结果大家都平安无事。事后，张子新曾经问艾尔克江为何要这样。艾尔克江只是说了声，看到骆驼遇到沙尘暴时，卧在地上不走动，却时不时抖落身上的沙子。
唐龙胜凑近艾尔克江，问，“艾尔大叔，沙尘暴离我们有多远？”
“很远吧！可能得一些时辰才会赶到。”艾尔克江仍然拿着酒杯，边喝边吃，好像是无意识说，“沙尘暴还很遥远，不过也快了。”
唐龙胜根本判断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一直在想着艾尔克江说话越来越没有谱了，好像把什么事情说的都很严重似的。
他回过头来，问李国强，“姥爷，沙尘暴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李国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几人正说着，突然哈苏比江进来，轻轻地走到父亲跟前，说，“父亲，东南方向好像起了沙尘暴，要不要给他们都通知一声，让他们做好防护。”
艾尔克江看着儿子，说，“你去给他们说说，别让他们到处乱走了，小心让大风刮走。再说你提前准备好。沙尘暴过后，我们可能要先进罗布泊了。”
哈苏比江应承了一声，“是——”
他刚好离开，艾尔克江又叫住了他，问，“前两天让你给库鲁克河谷雅克拉克送去的馕、水和葡萄干、巴达木等物资，你送到了吗？”
“父亲，是我亲自送过去的，亲自把他们给藏起来了，没有任何问题。还是那个老地方，您放心好了。”
“那就好，你去吧！把所有来的客人都照顾好，不能慢待任何人。只要来者，都是我们尊敬的客人。”
“是——，父亲。”
哈苏比江离开后，李国强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唐龙胜像是在听天书，但他还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一些情况。他想那个库鲁克河谷雅克拉克，是通往罗布泊的一个补给点，一般都要提前贮存一些生活物资，这样更有利于进入罗布泊。
“艾尔克江，沙尘暴离我们到底有多远，过了后我们就能走了吗？”李国强笑着问。
艾尔克江又给他杯子里倒了一点酒，笑着说，“李教授，沙尘暴离我们真的很远，很遥远，遥远的沙尘暴。到这里可能就是明天，也可能是今天晚上，或许是后天了。它从东南方向刮来，往西北去。谁也说不准具体什么时候来。或许到这里时，已经消失了，我们只能闻到它最后的气息了。”
唐龙胜觉得艾尔克江大叔说话很有意思，把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事情说的那么玄乎，好像是在说一个人似的。
这沙尘暴真的遥远吗？可能转瞬即逝，也有可能绵延几日，谁也说不准。
“那我们就耐心地等待吧！那遥远的沙尘暴。”唐龙胜心里暗暗说道，“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懂得沙尘暴。”
这里门被人在外面敲打了几下，艾尔克江看了看，没有作声，只是示意站着的岳明，让他开门，结果岳明没有动静。艾尔克江有些不耐烦，大声说了一句。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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