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娶的是祖宗
若是叫陆睿明净身出户，这房子，按房产证上的名字，陆睿明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一个人是应该为自己做的错事承担代价，但是，陆睿明的错误，却是连累了他的父母。
要是他的父母知道一辈子的努力，却因为儿子离婚，全部打了水漂，老两口还不得急得跳楼？
她随口问了一句：“陆睿明的母亲住院，你和他好好谈谈，协议离婚也许更合适，不必走司法程序。不然，取证开庭，瞒不过去，岂不是要把老人急出个好歹来？”
蒋雅琳恨恨地道：“活该，陆睿明那样的混蛋，就该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钟依若没有说话。
上次同学会上，陆睿明喝醉了，无意中吐露一句，结婚三年，蒋雅琳就没到他父母家去超过五次。他不是娶了个媳妇，是娶了个祖宗！
陆家父母欠的房债，陆睿明的收入不低，原本是可以担负的，也是蒋雅琳不同意，美其名曰两个老人退休了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找点事做，有益身心。
虽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而且同样成为别人媳妇的同学是不会觉得蒋雅琳做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但是，钟依若这个二十六岁“高龄”未婚者，却是不敢苟同。
她是专门打离婚官司不错，是一直站在女性的角度不错，是会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不错，但那也是正当的利益，而陆睿明和蒋雅琳之间，谁是谁非很难评断。
钟依若道：“那这件事你只怕要另请高明，我这阵手头案子多，怕是抽不开身！”
蒋雅琳听出来了，立刻声音尖锐地道：“怎么，钟大律师是看不上我这个小的离婚官司吗？”
钟依若耐着性子道：“当然不会，是真的忙！你和陆睿明毕竟是有感情的，何必闹到要上法庭的地步，好好谈一谈，协议离婚岂不是更好？”
“谁和他有感情？谁还和他有感情？”蒋雅琳不乐意听了，她在那边歇斯底里地道：“他就是一个穷酸，穷小子，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看上这么个东西。你知道他这是什么行为吗？他这是对老娘赤祼祼的羞辱！这口气老娘是咽不下的，老娘就是要闹上法庭，要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出轨，重婚，老娘要他坐牢，身败名裂！”
尖锐而愤怒的声音直扎耳膜，让钟依若不得不把手机移开些。
那边暴怒的蒋雅琳像一头母狮，当初系花的优雅女神形象彻底无存。
钟依若有些无语，是婚姻和爱情改变了一个人，还是她原本的本质便是这样，不过是爱情和婚姻让她现了原形？
风情万种的优雅抵不过柴米油盐的潜移默化。
然而，蒋雅琳一直将自己当成公主，她理解柴米油盐的艰辛吗？
当然，这个与钟依若无关。
作为一个专业的律师，她也不该去管这些，有生意，能赚律师费，便立刻接受委托，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她不是一个像江宇文那样的讼棍。
她委婉地道：“雅琳，你别急，闹上法庭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你还是好好想想，如果你确定还是要委托我做你的律师，那你明天到我的律所来吧。”
她不喜欢公私不分，老同学咨询是一回事，真正接受委托又是另一回事。
蒋雅琳又开始哭了，她抽抽噎噎地道：“依若，大学那会儿他是怎么像狗一样跟在我身后你们都是看见了的，可现在他一言不合就出轨，这算怎么回事？老娘被他骗了五年青春，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要不是嫁给这个王八蛋，我早就嫁入豪门做阔太太了！”
把电话挂断的时候，钟依若摇了摇头。
海枯石烂的誓言，在时间面前无所遁形，爱情，她不信，婚姻，她不想。也许现在这样的形态是最好的，她五行齐全不缺男人。最重要的是，不会陷入感情的危机也不会有什么三年之痛，七年之痒。
自昨天晚上和彭正陶不欢而散后，一大早彭正陶就不见了人影，易至美早早起床做了早餐，又帮彭程穿好衣服，让他去洗脸刷牙。
彭程看看餐桌对面空空的座位，又看看易至美，迟疑着问道：“妈妈，爸爸不吃吗？”
易至美摸摸他的头，笑道：“爸爸有事，先走了，不在家！”
彭程哦了一声，开始乖乖吃早餐。
易至美的目光也掠过餐桌对面，彭正陶如果在家里吃早餐，一定坐那个位置，可现在，那里空落落的，即使在儿子面前做做戏，他也不愿。
他的整颗心，都在那个叫温青青的小三身上吧，对，听说那个温青青已经怀孕了。他一定像对之前她怀彭程时候一样，对温青青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婚姻于他，不过是一座可以逃出的城；结婚证于他，不过是一张随时可以反悔的无用白纸；爱情于他，也不过是挂在口边随时可以入戏出戏的一出闹剧。
所谓的爱一辈子，永远只爱她一个，原来不过是他随手拈来的台词，可恨她竟然入了戏，当了真，到今天伤得体无完肤，伸出手，什么也抓不住。
把彭程送去幼儿园后，她本来是想回家的，但是她突然想：这几年来，她做家庭主妇真做得习惯了，不论到哪都坐公交车绝不打的，除了送儿子上学，就是到菜场买菜，和菜贩们为几毛钱的零头讨价还价，然后回家为他们父子做可口的饭菜，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透过路边店面的玻璃橱窗，她看到自己的身影，才三十岁的女人，看起来眼神黯淡，脸色低迷，神情烦躁，面目无光。
她悚然而惊，昨夜，有人对她说：“你在抱怨婚姻把你抛弃，生活对你不公，其实是你先抛弃了婚姻，是你先敷衍了生活。”
她曾经据理力争，她没有，她那样任劳任怨，那样默默付出，她什么时候抛弃了婚姻敷衍了生活？
那人说：“不是婚姻变了，是你变了。不是生活捉弄了你，是你轻视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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