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哑女丫丫 李氏兄妹

　　“啊……啊吧……”

　　丫丫用手比划着，似乎在埋怨赵婆婆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寻自己，不顾念她自己的身体。

　　她扶着赵婆婆的手臂，在河边一块稍平整些的大石上坐下，自己也靠着赵婆婆一同坐了下来。

　　“丫头，婆婆没事。”

　　赵婆婆一双老树皮般的手将丫丫那一双冻得红肿的小手捂在掌心，又张望了一圈四周，掀开盖在竹篮上的蓝色土布，从里面拿出一个灰扑扑的窝头，塞到了丫丫的嘴里。

　　“快吃，没人！”

　　“嗯……嗯……”

　　丫丫急急的点着头，也没与赵婆婆推让，不顾是否会被噎到，三口两口就将一个窝头吞了下去。

　　许久未进食的胃，突然接触到全是粗面和糠皮的窝头，一阵阵的绞痛顿时袭满她的全身。

　　“赶快喝点水，别噎着了！”

　　赵婆婆见状忙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瓦罐，递到丫丫的唇边。

　　“婆婆在里面加了盐，省得到时候身上没有力气，你赶紧喝一口。”

　　赵婆婆看着丫丫瘦得可怜的小身子和一双因为瘦弱而突显得更大的眼眸，眼中不禁噙满了泪水。

　　这孩子虽然日子过得苦，却还能不时地照顾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她娘一样，是个难得的善良孩子。

　　想到这，赵婆婆扭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这盐巴可是个金贵东西！丫丫早已经忘记除了泪水之外，其他东西的咸味儿了。

　　丫丫小口小口的抿着水，感激地又看了赵婆婆一眼，眼框中有着亮晶晶的东西在打着转儿。

　　“哼！就知道你个死哑巴在这里偷懒。”一个公鸭嗓的少年声音，从不远处的枯树丛中传来。

　　“亏了我们兄妹俩聪明，跟着你过来了，不然怎么会抓到你躲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难怪你看不上我娘辛辛苦苦给你准备的好饭好菜，原来是在外面打野食儿呢。”另一个尖细的少女声也随着响起。

　　还未待丫丫和赵婆婆来得及反应，一个身着宝蓝色缂丝棉袍，头佩月白额玉的十三四岁圆胖少年，和一个身披白狐裘镶边、桃红色云霞锦斗篷，颈戴手指粗金项圈的十一二岁肉胖少女，已经一阵风似的飞奔至二人身前。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音响起，少女一下子将丫丫从高坐的大石上扇了下来。

　　丫丫手里捧着的瓦罐一个捧不住，摔落了在地上，与碎石碰撞间，哗啦一下摔了个稀碎。

　　“小贱人，我们老李家怎么对不起你了？你一天到晚啥都不干，我们还得好吃好喝的恭敬着你，你还装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到外面讨吃食。说，你是不是成心给我娘上眼药，让大家可怜你，好在背后讲我娘的不是，跟你那个婊子娘一个贱样。”

　　少女弯着腰，一脚踩在丫丫的胸口上，双手撕扯着丫丫的头发。

　　丫丫听到少女言语侮辱自己的母亲，倔强地瞪向少女，挣扎着就要起身。

　　少女脚下又使了使劲，本身年纪就比丫丫大了一倍，那肥胖的身量也不是瘦小的丫丫可以比拟的，丫丫顿时被踩得动弹不得。

　　少女看见丫丫的样子不由一阵狂笑，突然她鼻子一耸，闻见洒落在地的水中粗盐的咸味儿，一个巴掌又猛的扇了过来。

　　“你个小贱人，还喝盐水？你有那么大的脸吃盐吗？”

　　两个巴掌好像还没有解气，少女回手揪着丫丫的头发，肥胖的身体骑在丫丫的身上，继续恶狠狠的向丫丫吼着:“说！你是不是故意往我娘脸上抹黑？是不是？臭哑巴，你说！”啪啪有时几耳光。

　　丫丫侧着头，一声不发，咬着牙承受着。

　　说？让她怎么说，她是一个哑巴呀！想到这，她竟然忽略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蓝衣少年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哼笑出声，面向少女说道:“柔柔，别跟她废话，这小贱种就是欠打。”说罢，咚的一脚将丫丫放在河边，装满洗好衣物的柳条筐一脚踢翻。

　　衣物从柳条筐内翻滚出来，沾满了泥水。

　　赵婆婆大步上前，将丫丫从李柔柔的身下捞了出来，将丫丫护在自己身后，对着少年和少女语带乞求道：“继祖少爷，柔柔小姐，你们可是丫丫的亲表哥和亲表姐呀，你们不能这样子对她呀。”

　　李继祖伸手将赵婆婆从丫丫的身前拽开，恶狠狠的对着赵婆婆说道:“老赵婆子，你都说了，我们是这死哑巴的表哥和表姐，我们教导自家表妹，这可是我们老李家的家务事，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哪儿凉快滚哪儿呆着去。”

　　赵婆婆被李继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丫丫不顾身上的疼痛，冲到赵婆婆身前，将她扶在身侧，怒目瞪向李氏兄妹，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你个死哑巴是不是活腻歪了？还敢瞪我？”李继祖见此情形，就挥拳向丫丫打去。

　　赵婆婆撑着身体，忙将丫丫瘦小的身体再次挡在自己的身后，拽着李继祖挥过来的手臂说道:“继祖少爷，人可不能不讲良心呐！你们老李家，当初要不是你姑母带来的钱财，哪能有今天的排场？说不定你们家现如今还窝在矿山里面刨石头呢。”

　　“你姑母可就这么一条血脉，她将丫丫托付给你们照顾，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忍心这样糟践她？你们，你们这样是会遭报应的呀！”

　　李继祖听到赵婆婆提起自家那个不知消失在哪里的姑母和曾经在矿山刨石头的不堪过往，不禁怒极反笑。

　　“姑母？呵呵！姑母不也是姓李的，她的钱就是我们老李家的钱。我们花她的钱是天经地义的，谁知道她钱是什么野路子来的。多少年不着家，回来就腆个大肚子，我们没嫌她的钱不干不净就算便宜她了，还报应？呵呵，真是好笑，这五、六年来，她连个信儿都没有，说不定早死在了外面了，你倒是让她来报复我们啊。哈哈！”李继祖怒笑着甩掉赵婆婆拉着他袖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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