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初入中原 第303章 认知
“你说,人世间的情爱,到底能有多长?”
谷青柳话一问完,便半瘫在石凳之上,双目灼灼的盯着黑风。
黑风看着谷青柳,对方的眼神复杂至极,他一时之间摸不清其中的韵味。
“赤龙各个地方婚庆的年龄不同,平均大概在十五岁左右,武者若是无法到达引气境,寿命连普通人长久都不如。”
“五十而亡者比比皆是,若是十五婚庆,五十而终,这么一算,大概也就三十五年吧!”
谷青柳看着黑风一本正经的计算起来,不由噗嗤一笑,笑靥如花,她给自己又灌了一大口,猛咳两下,方才感叹道:“是啊,凡俗的情爱不过三十五年罢了!”
“他们在一起多少年?”
“不过三十三年而已!”
“三十三年对于我们这些祭炼本源的武者来说有多长?”
“生命的十分之一?还是二十分之一?”
“真的是连凡俗的情爱都有所不如啊!”
“你醉了!”
黑风夺过谷青柳的酒壶,平静道:“漫漫武者路,唯实力永恒!”
“你心乱了!”他强调一句。
谷青柳一拍石桌,霎那间在其上留下一个掌印,“是的,我心乱了,以柔苦等吴鼎血三十三年换来的就是今日的绝心绝欲嘛?”
“漫漫武者路,却连凡俗都不如嘛?”
谷青柳猛地一跃,将黑风扑倒在地,双手压住他的双肩,发丝散落在黑风脸面,双目彼此对视。
沉寂!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不过弹指,谷青柳终于开口,她的嘴唇并不红润,而是呈现一种诡艳的冰蓝。
“你有喜欢过人嘛?你喜欢梁卿嘛?你能喜欢她多久?还会喜欢上别人嘛?”
谷青柳双目如刀,狠狠的刺入黑风眼中,沿着他的双眼而下,紧紧攫住他的心脏。
咕咚,咕咚!
在这一刻,黑风动摇了,他喜欢过人嘛?他喜欢梁卿,甚至婉贤嘛?他能喜欢多久?还会喜欢上别人嘛?
犹如昔日在问心大阵中一般,黑风将自己里里外外剖析了个透彻,他找不到答案!
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往往连自己都无法洞悉!
谁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公羊侯可以嘛?那他为何百年已过,尚不出太气殿?
吴鼎血可以嘛?他今日又为何狼狈而逃?
东方既白可以嘛?诛杀东方柏他早早便可做到,为何迟迟不动手?
所以下一刻,他将这些问题悉数盖下,翻身将谷青柳压在身下。
他盯着对方,薄唇微启:“我不知道!”
“哈!”
谷青柳嗤笑一声,整个身子开始不住蜷缩,好像冬季一个狼狈的猫咪一般。
“如果吴鼎血足够强,应该就没人能让他做出自己不愿意的选择了吧?”
“如果他足够强,三十三年前,他们的情爱最热烈的时候便已经在一起了吧?”
“如果他足够强,逆了这光阴,重回三十三年前也能圆满了吧?”
黑风最后一句话说出,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谷青柳蜷缩的身子僵直,惊惧道:“你疯了?!”
“黄泉和光阴是赤龙的禁忌,你疯了!”
谷青柳一脚踹开黑风,她立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衫,因为思流霞而显得有些红润的脸颊缓缓恢复平静。
“吴鼎血的确不够强,你也不够强!”
“别让今天的事在未来再次上演!”谷青柳深深地看了眼黑风。
“宫主大人请你戌时之前,前往冰心殿一议。”
“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差不多了。”谷青柳吸了口气,强行平复下来自己的心绪。
“有事情你不早说,怎么还喝起来了?”黑风眉梢微挑,有些轻挑的说道。
谷青柳白了眼黑风,小脚微跺,身若流光,消失在垠瀚冰柱。
月寒宫,冰心殿中。
月寒宫主瞥了眼姗姗来迟的黑风,“去偷人了?来的这么晚?”
黑风冷汗微冒,想到自己和谷青柳压来压去的场景,没敢吱声。
“雅琴,把东西给他吧!”月寒宫主没有继续戏弄黑风,而是冲旁边的陈长老微微吩咐道。
陈长老和初见之时没有太大变化,看不出吴鼎血的事情对她有多大影响。
黑风却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吴鼎血是他带上的月宫,如今落到如此结局,他也有些愧疚。
“陈长老,不知唐前辈如何?”
“死不了!”
黑风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在意,追问道:“要不我把吴鼎血抓回,任由唐前辈发落?”
“呵呵,”陈长老皮笑肉不笑,不急不缓道:“以柔这丫头这次也算因祸得福,看清那吴鼎血的真面目后,心境倒是提升不少,日后或许还有问鼎神意的机会。”
“也算是机缘一桩!”
“你也不要继续试探雅琴了,”月寒宫主兀的张口,平静道:“以柔这丫头只要没出事,多受点心理创伤只会有好处,没坏处。”
黑风双眼发直,这两人?这月寒宫?绝了!
他将陈长老递交给他的虚石打开,里面竟有着数本典籍,本本都是淡金色纸张,黑风心中一动,隐隐猜测到这是什么。
“自己选吧,不过只能选择一本,不然我们跟其他长老也不好交代。”
“你虽然归还月寒阳卷,但毕竟不是月寒宫人,能选上一本已是不错,本来她们是想直接给你千枚中品元石得了,这还是我给你争取来的。”
黑风心中一凛,恭敬道:“月寒宫主大义,弟子牢记于心,没齿难忘。”
“不知这原本在下能否将其带走,以便日日揣摩,好将月寒宝典的大名发扬光大。”
“想都别想!”陈长老一把夺过黑风手中的虚石,冷声道:“在这里学会意境,赶紧滚蛋。”
“你要哪一本,快些说!”
黑风沉思片刻,他现在缺的是能够一锤定音的元技。
天雷湮灭和掌心雷虽然强大,但他实力过于低微,想要这两个元技绽放光彩,起码也得七丸境才有可能。
这里面并没有能够超过这两种元技的,所以按威力来挑选,对他意义不大。
“我要那本月寒华光吧!”
陈长老没有多说什么,对方既然选择了这本,自然有他的考虑,她又怎会饶舌。
“晚辈还有一事相求。”黑风接过一本典籍,又开口道。
陈长老眉头一挑,“是为了那雪狐?”
黑风点头,“这雪狐我早先答应过他,捕捉它而来,只是为了完成一项约定,约定一旦完成,便不再干涉他的自由。”
“不知陈长老能否将那雪狐放生?”
陈长老呵呵一声,“你为了完成约定,我可不是,我要那雪狐有用!”
黑风微微皱眉,“陈长老,你若是想要肢解那雪狐,我大可再为你抓来一只,但是那雪无影我已经答应过他,约定一旦完成,必将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若说不呢?”陈长老注视着黑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讥讽的弧度!
黑风面容渐渐严肃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月寒宫主拦下。
“雅琴行事一向如此,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
“那雪狐已然和以柔成了好朋友,如今以柔全部的心思都暂时放在了那雪狐之上,雅琴又怎么可能将雪狐和以柔强行拆散呢?”
“况且,这也是那雪狐自己做出的选择,他觉得月宫不错,起码比他那飞雪崖涧要热闹许多,自己选择留下来的。”
“只是雅琴没有跟你解释罢了。”月寒宫主有些无奈,她堂堂一个宫主,天天在这里当劝解师,造孽呀!
黑风看了眼陈雅琴,微微一抱拳,“如此便多谢陈长老了!”
“哼!”
陈长老面无表情,没有领黑风的情。
“磨磨唧唧,三个月,领悟月寒华光的意境,没有领悟,趁早滚蛋。”
黑风点了点头,他现在知道了一件事,这陈长老还是受吴鼎血之事影响了呀,不然哪里会如此暴躁。
月寒宫主还是坐在那蒲团之上,不过此时她开始缓缓现出妖身,一只尺长的白兔盘在蒲团之上。
陈长老看着月寒宫主现出原形,知道对方要开始教授黑风元技,她微微一礼,转身离去。
“黑风,看着我的双眼。”
月寒宫主赤红双目犹如琉璃,黑风只和她对视一眼,意识便被拉入一片虚无空间之中。
“这月寒之光我只给你演示一遍,能领悟多少全看你自己了。”
“若是这你都难以收获太多,参悟原本更是在看天书!”
月寒宫主话音刚落,空间之中倏地宁静下来,在虚空之上,一道圆月开始缓缓现身,那圆月不住地朝下方抛洒光辉。
一寸、两寸,一尺、两尺,直到整个空间被那月光所笼罩。
一层层的寒霜累叠而起,将整个虚空铺设成寒冰之空。
啪!
咔咔!
无数的裂纹从那寒冰之上散布开来,黑风的意识也犹如冰块一般,兀的崩碎开来。
呼!
黑风猛的惊醒过来,扫视四周,月寒宫主早已离去,原地只留下几个蒲团。
黑风选了一个,盘膝坐下,开始细细回味刚刚的感觉,参悟其中的意境。
他这一坐,便坐了足足五天!
等黑风再次睁眼之时,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微微眯了一下双眼,适应光线之后竟是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宫主大人?”
“你在吗?宫主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
如此喊了三四句,却始终没有一人回答他,黑风这才确定宫主早已离去。
他心中稍定,身影微晃,又一个黑风出现,新出现的那身影看着盘坐在地的黑风,不由喃喃道:“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够不够,万一摸不到地方怎么办?”
“唉,那时候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黑风长叹一声,从虚石中取出一个鬼脸面具,正是他昔日和东方既白一起完成任务所用的那个。
他轻轻将其戴上,精神力一裹,霎那间整个人的气息都模糊起来。
“鬼面先生,又要往您身上泼脏水了呀!”
黑风轻笑一声,一个瞬影雷身消失在冰心殿中。
月宫的能量室嘛?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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