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风起云涌
天空阴雨绵绵，一道闷雷响起，小雨转大，瞬间淹没了街道。
得知韩烈风中毒去世的消息，老丞相当场昏迷了过去，韩云绮和韩昭第一时间赶到韩府，此时韩烈风和吕夫人的尸体，已经被安放在了灵堂。
韩昭望着棺材中的遗体，突然紧紧握住棺材边缘，青筋凸出，心中燃烧着滔天怒火，以及无尽的悲痛。
韩云绮却显得很镇定，抿着双唇，双目冷得可怕。
“郁修，所有的一切，都是郁修做的。”韩昭苦笑，“刚才我盘问过守卫，老爷在书房的时候，是郁修当值，吕夫人和父亲出事的时候，也只有他知道。”
“他现在在哪儿？”韩云伟问。
韩昭勾唇，“跑了。”
“吕夫人被打过？”韩云绮看着吕夫人肿烂不堪的遗体。
韩昭颔首，“仵作查过了，她和父亲所中毒药，是为同一种。吕夫人在毒发时，去仁宁宫找过吕太后，这伤就是在那儿受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生侄女也利用，”韩云绮双眸一片嘲讽，“夏王朝，是该灭了。”
“主谋是郁修，吕太后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韩昭同样对夏王朝充满了失望，“不过，吕太后只要父亲能死，她无所谓做别人的棋子。”
“父亲死后，郁修就人间蒸发了？”韩云绮冷冷问道，拳头慢慢收紧，她势必要抓到此人。
“郁修不过是他的一个伪装身份，如今他不再需要伪装，我们就算查，也无从查起了。”韩昭痛恨这种被人玩弄鼓掌之间的感觉，若他不是醉心于武状元大赛，也许郁修的诡计就不会得逞了。
“他的阴谋才刚刚开始，迟早会露面。”韩云绮不急，她有的是办法逼出此人。
二人不再言语，缓缓烧着纸钱，心中各有盘算。
没过多久，老管家走了进来，对韩云绮道：“夫人，老丞相醒了，说想见您。”
韩云绮颔首，“好，我这就去。”
老管家退了下去。
韩云绮对韩昭道：“恐怕郁修的目的，不止是父亲，而是整个韩府，你小心一点，切莫再出事了。”
“你也小心。”韩昭叮嘱道。
韩云绮点头，随即离开了灵堂。
很快，来到老丞相的后院，仆人立刻上前引路，将之带进了老丞相的内室。
这是韩云绮第一次来老丞相的院子，以前，他们都是在书房议事。
老丞相的院子，简单朴实，种满了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他老人家闲来无事，以此打发时间。
走进屋子，一股刺鼻的药味迎风吹来，韩云绮微微蹙眉，向里头一看，只见窗户关得严实，屋内没有点蜡烛，屋外也是阴天，屋子里低沉而晦暗。
不远处的床头上，老丞相平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僵硬，仿佛早已驾鹤西去。
韩云绮走到他身边，他听到脚步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苍老，“你来了？”
在这一刻，韩云绮才发现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原来是这样的可怜辛酸，他一生都在算计，为的不是自己的名利，也不是独享富贵，而是他的家——韩府。
“嗯。”她轻声应道，坐在了他床边的小凳上。
老丞相看着她光鲜年轻的脸，笑了笑，“丫头，你恨爷爷吗？”
“我不恨任何人，太累。”她平静地回道。
老丞相点了点头，无奈而悲伤，“韩府遭此劫难，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中。可惜，我却没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救韩府于水火之中，我愧对韩府的列祖列宗，死了也没有颜面去见他们。”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看向他的眼睛，柔声安慰道。
老丞相虚弱地叹了一口气，“我责任太重大，以前，是我忽略你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乎了。”她神色冷静。
“咳咳咳......”老丞相突然咳嗽了起来，韩云绮立刻递上手帕，老丞相咳嗽了一阵，才缓缓停了下来。
他移开雪白的手帕，看着上面的血迹，惨淡一笑，“老了，就该死了！”
韩云绮没有回话，心中的萧索难以言喻。
“丫头，”老丞相伸出瘦如枯柴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托道，“丫头，韩府，你能保住它吗？”
看着他充满希望的老眼，浑浊不堪，卑微可怜，她淡淡一笑，“好，我答应你，只要我韩云绮还活着，韩府就不会倒！”
老丞相一阵欣慰，“好，好，好，太好了，我韩府只要有你和百里公子，就有救了，有救了！我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看出他有放弃自己的心思，韩云绮笑道：“难道你不想活着，看到夏王朝灭亡的那一天？”
老丞相一惊，“百里公子难道有夺位的心思？！”
“你早就看出来了吧，只是还不敢确信而已。”韩云绮勾起唇角，“没错，夏王朝以卑鄙的手段夺取容国，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取代，历史更替，朝代变换，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潮流。”
“哈哈哈......”老丞相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啊！百里公子既然有此心，那老夫还不能死！我就算拼尽这条老命，也一定要助百里公子一臂之力！”
看着他突然焕发出的精神，韩云绮无奈，也罢，多活一天，总比毫无希望地死去好，他没有错，只是世界如此，为了保全韩府，他不得不随波逐流罢了。
二人聊罢，韩云绮出了韩府，恰好遇到了出门的夏玉峥。
物是人非，不知多久，她没有看见他了，自从她与百里华卿大婚后，便极少到他府上了。
夏玉峥见到她，一如从前，温柔地笑道：“云绮，来府上一坐？我刚好有东西送给你。”
韩云绮微微颔首，随他一起进了府。
夏玉峥将她带到院子里，进房拿出一个盒子后，交到了她手中，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去往靖国学习时，带回来的一些特产，听说很好吃，你尝尝？”
看着眼前的食盒，韩云绮突然没有了食欲，如今发生了太多变化，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爱吃爱玩的韩云绮了。
但对上夏玉峥期待的目光，她还是微笑着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荔枝干，依然有些惊讶，“靖国居然产荔枝？”
“这是荔枝？”夏玉峥一笑，在夏国，还没有听说过荔枝，他的友人也没有说是什么，想不到她居然知道。
韩云绮笑了笑，拿起荔枝干，放进嘴里细细一嚼，入口香甜，果真是荔枝。
“好吃吗？”夏玉峥笑着问道，同时一边为她倒水，动作从容，一如从前。
她点头，“好吃。”
“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柔声安慰道。
韩云绮抬眸，对上他温柔的双眸，“玉峥，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夏玉峥眸光一变，心中微痛，他很快带上微笑，用力握住她的手，“我发誓，永远不离开你。”
意识到他和自己所说的意思不同，韩云绮一惊，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不自然地笑道：“不，我是说你不要像我娘和父亲一样，接连离我而去，并非要你留在我身边，绑住你的一生。”
夏玉峥怅然一笑，云绮，我已经离不开了，我能死着消失，却不能活着离去，你可知道？
韩云绮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合上食盒，放到他手中，“我下次再来找你要，不然你给我，我一口气就吃光了。”
“你若喜欢，我可以让人给你带。”夏玉峥笑道。
她摇了摇头，“那样珍贵的东西，就需要慢慢品尝。我走了，你好好住在府上，二皇子一走，你千万不要再走进这些是非中了。”
“好，我答应你。”夏玉峥温柔一笑。
韩云绮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他嘴角扬起一抹笑，苦涩而无奈，时光啊，是否能再快一点，这样的煎熬，他一天也无法忍受了。
过了些时日，京都各大势力接连浮出了水面，朝中权贵接连出事，韩烈风和吕夫人双双殉情，王泽将军被发现暴尸荒野，只留下了精神恍惚的王雯君。
百姓再也没有心思做生意了，纷纷关门大吉，躲避灾难，京都繁华的街道，顺便变得门可罗雀，清冷萧瑟。
这一夜，寒冷的大雨弥漫京都，没有停止。
太子府内，即墨琉羽拿起一片玉叶，对着夜空，悠扬地吹了起来。
清脆的曲调，转眼被雨声淹没，了无痕迹，可是很快，百里府，韩云绮的贴身婢女筱蝶，正打算入睡，似乎感应到了这曲调，双目瞬间变得麻木。
她从屋角拿出雨伞，机械地推开门，撑开伞面，走进了雨夜。
韩云绮从刑场上救回的小孩，菱儿此时躺在床上，见筱蝶突然走了，她爬起身子立刻喊道：“筱蝶姐姐，你去哪儿啊？！”
筱蝶头也不回地冷冷道：“出去一下，你乖乖睡吧。”
菱儿太小，不懂事，见筱蝶行为异常，但也想不明白，只有乖乖躺到床上睡下了。
此时，太子府的即墨琉羽停止了吹奏，看向斜躺在软榻上的第一孤雪，“没想到你这玩意儿还挺管用，这么大的雨声，蛊虫居然也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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