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千
近来不是梅雨季，却还是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夹雪。白天里地面总是湿漉漉的，每到了晚上还会霜冻结冰。第二天一早，路上全是一层薄薄的冰壳子，踩一脚都滑的站不住。
这鬼天气坏的太突然了，不光阴天下雪还刮阴风，往日热闹的街市也萧条不少。只有那么几家店铺时时火热，人满为患。
就比如赌坊。
天上乌云密布，正值晌午也阴的和傍晚一样，还连绵不断的下着牛毛细雨，盛洋和一男子在雨中勾肩搭背的往赌坊走去，两人身上都挂了一层细小的水珠。
那男子叫刘平安，经常在万金赌坊里出老千混点小钱。前段时间他被人盯上了，堵在小胡同里一顿打，还是盛洋把他救了。从那以后俩人就勾da在一起。两人合伙出老千可是大赚了一波，一个出技术，一个出本金，分配的还很合理。
刘平安道，“今儿老规矩，赚了还是平分。”
盛洋大方的道，“行行行，这还用说么，咱兄弟两个还说什么。”
刘平安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哎，我觉得咱们之前那么赚吧……还是有点少，今天玩个厉害的怎么样。”
“厉害的怎么搞？”
“今天不押大小，咱们去推牌九。”刘平安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盛洋不安的道，“听你说的就有点难，这样不会被发现吧？”
刘平安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之前我和我师父一起用过几次，次次都得手了。要想赚钱快，总要担点风险么。既然是赌那就是要胆子大，你不是还欠了你东家不少钱么，你要是真能摸两条豹子，那点小钱立马就还上了。”
“万一被发现可是不得了……”
盛洋太过抗拒，刘平安劝了几句劝不动，只好和他透露了秘密，“算了我就告诉你实话吧，万金赌坊里有个赌妓那是我相好，咱们就选在她发牌的赌桌上一坐，你就等着天上掉钱就完了，还怕个毛啊。”
“你还有这人脉呢！这么说来我也应该在赌坊找个相好啊！”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作假了，盛洋琢磨一下就答应下来。
两人进了赌坊直奔牌桌，盛洋先是围着看了一局，刘平安在四处走了一圈，再回来盛洋身边偷偷的塞给他一张木牌。他小声道，“这是我相好给的，一会儿就胡这一张。”
盛洋心下安定，也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随后把一兜子钱压在中间。刘平安站在盛洋后面，庄家看过来，刘平安微微的点头。
赌牌难度大规矩多，一桌同时赌三个人，输赢多少都看对家多少码。一个漂亮的赌妓给三个人发了小木牌，盛洋在刘平安的指示下先后掀牌，果然开出了一个豹子。
“赢了赢了！”盛洋兴奋起来要去拿钱，旁边就有人喊，“不对啊，他出老千！”
“你别瞎说啊！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出千了！”盛洋还在演戏故作稳重，奈何队友太掉链子，刘平安吓得转身就往外跑了。
在赌坊出千那是要人命的，打手们迅速围拢过来把他们堵住按在地上，又从盛洋和刘平安身上各自搜出一块木牌。出千的事儿板上钉钉，打手们将两人捆起来扛走了。赌徒们继续玩乐。
盛洋又被带去了他上次见到坊主受伤的小屋子里。
不同的是，他这一次的境遇更惨。他和刘平安被扔在地上被人暴揍一顿，他俩都被捆着手脚，连抱头遮挡都做不到。就在盛洋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才听见有人喊停。
随后打手们退去旁边，坊主踱步走近他们，他冷笑道，“盛洋啊，给你活路你不走，还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你怎么敢在老子的地盘出千的？”
盛洋鼻青脸肿的连连求饶，“我真的不懂这个，都是他教我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刘平安也满脸是血，他一听这话就更着急了，怒斥盛洋，“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得了好处你跟我平分，出事了就划清界限？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坊主厌恶的往他们面前的地上吐了一口，“我说你小子怎么大把大把的赚了，穿的也油光水滑。”他说着问旁边人，“出千的都怎么处理啊。”
打手就道，“第一次剁左手，第二次剁右手，手都没了看还怎么作假。”
刘平安一听就哭了，“求求各位大爷了放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对了！是他、是他主动来找我，说要跟我合作赚笔大的。我哪里知道他是出老千的，我是被带进沟里了！”盛洋哭的比刘平安还激烈，想尽办法甩锅。
坊主忽略了刘平安，只问盛洋，“真是你说的这样？”
盛洋用力点头，“千真万确！老板，咱们来往这么久，大家这么熟了，我不能骗老板您啊。我也是受人蛊惑的！”
刘平安气的骂起脏话来，即便是手脚绑着也朝着盛洋使劲儿，像个暴躁蠕动的蛆虫。
坊主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过来，把刘平安从另一个门拖出去。随后外头传来刀子剁肉的那一声钝响，刘平安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盛洋浑身抖着，他重重的喘息，脑门上不住的出汗，嘴都瓢了，“不不不不是剁手，怎么还还还真杀——”
坊主笑问他，“你知道为什么砍他不砍你么？”
盛洋哆哆嗦嗦的摇头，“不、不知道……”
“那小子在另一家赌坊都挂上号了，他也不是头一回犯事。”
盛洋忽然用脑地撞地磕头，“我真、真的不知道。我早知道他是惯犯，我肯定不会跟他一起的！”
“至于你么。”坊主伸手拽住了盛洋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掰起来，“你还欠着老子的钱呢！上回因为那事免了你的欠债。可你这一个月先后又跟我借了五百两。按着一天五个点算，一个月了，你现在得还七百五十两了。”
盛洋害怕道，“可这不是还没到一个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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