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快死了
除了冰冷,陈督的眼神中,还有一丝慌。
他不知道我是谁。
可我提起了我妈,说了他六亲不认,才让他慌!
“你说谎!”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语气更重!
师姐不可能错判我妈生死。
而且陈督不但眼中慌乱,更左右乱视。
相术言,左右乱视者,欺骗偷摸!
“什么说谎?我警告你,你别胡搅蛮缠!”
“还有,死了就是死了,那种疯婆子,死了干净!”
陈督冷厉说完,又要绕开我。
我脸色彻底变了。
撒谎是其一,陈督这就是在咒我妈。
他抛妻弃子,还一口一个疯婆子,死了干净!
他是人,干的才不叫人事!
陡然探出手,我一把掐住了陈督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一旁的女人,吓得一声尖叫,花容失色的要扑向我。
“你松开我老公!”
她焦急无比。
“滚!”
我眼神极度冰冷,厉声一斥!
眼观眼,鼻观鼻,心观心,师姐教过我,人合乎天地间,举手投足,便有势!
虽说我这功夫还不到家,但对一个普通女人,绰绰有余。
她身体一颤,还没跑过来,就扑倒在地上,更吓得花枝乱颤,不敢靠近。
陈督双手紧攥着我手指,他脸色逐渐涨红,呼吸都困难。
我手保持着那个力度,没有丝毫的松开。
“松开我爸爸!你是坏人!你是大坏蛋!”
小男孩用力的抓打我,手办狠狠砸在我腰间。
我抬腿,这一脚都没用力,就是轻轻一勾,小男孩儿滚倒在地上。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次扑向我。
我左手一抓,抓住他衣领子,将他同样举了起来!
“放……放开我儿子……”
陈督的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惶恐。
他力气竟然一瞬大得稍稍掰开一点我的手指。
“我……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别……别伤害我儿子……”
哀求的话音,断断续续。
却饱含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挚爱之情。
小男孩儿哭的更凶了,他更拼命打我手,喊着放开他爸爸。
这一瞬间,明明我抓着他们。
却感觉到,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着我的心口,肺管,让我难以喘息。
“你,很好啊。”我话音前所未有的沙哑:“很有责任心,对他来说,真是个好父亲。”
“可你,可曾记得你二十年前的儿子?”
“你,可曾护住他一星半点?!”
我手猛的松开。
陈督咣当一下,瘫坐在地上。
那小男孩往下摔去,陈督惊惶的前扑,接住了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吓坏了,哭的更声嘶力竭!
陈督的眼神错愕,呆傻,震惊!
他死死的盯着我,额头上汗珠豆大豆大落下。
“我妈,在哪儿?!”
我眼眶滚烫,虽说没有镜子,但我一样知道,此刻我必然满眼血丝!
“聋了吗!?说啊!”
我大声呵斥。
陈督一颤,声音发抖:“我……我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我接她去领了离婚证,要回来了彩礼,她就走了……可能……可能她在陈远村,你回去找找?”
我死死的盯着他。
胸腔的闷堵更多!
线索……又断了?
陈远村没有人,好不容易知道陈督接走我妈,结果二十多年前,我妈就走了……
茫茫人海,这要怎么找?
从何处找起!?
我妈的凄惨,源于家中厄难,源于陈督的翻脸不认人,抛妻弃子!
她如今不知道过得多么悲哭。
陈督,却天天过得意气风发!
“我妈,不在陈远村。”
“她,也给你生了儿子,她还瞎了一双眼,陈督!这二十多年,你睡得着吗!?”
我声音更沙哑,情绪波动的更大!
“我……”
陈督面色惨白。
不过,他眼中并没有懊悔,甚至一丝一毫的自责都没有。
他只是怕,紧紧的抱着小男孩儿。
像是生怕我下狠手,伤到孩子一般!
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脸上,都是讽刺。
“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找到我妈的消息,三天后,我来这里等你,如果你敢躲我,或者你无法给我满意的答复,你就准备再感受一次妻离子散的痛……”
话音,戛然而止。
我再度摇头,语气更讥讽:“你当年没有痛,不过,你以后会痛苦的。”
陈督眼角一直痉挛,脸色上的皮肉都在抽搐着,他脸色惨白的,都面无人色了。
“法治社会,你想干……”
我没吭声,还是冷眼。
不过,我没看他了,而是看过那小男孩后,又扫过一眼地上瘫坐的女人。
“你只有三天。”
语罢,我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等走远了,我余光回瞥了一眼。
夕阳的光,将陈督一家三口的影子,拉着极长。
陈督颤巍巍的抱着小男孩儿,又搀扶着那女人,上了车……
车,又远去了。
短暂的爆发出内心情绪,一时间寂静下来。
我内心又说不出的低落,还有说不出的孤独。
我不知道去哪儿。
甚至我有些后悔,应该只给陈督一天时间的。
因为住在延寿村,我会觉得煎熬。
回我家,那只剩一个床板子的家,更会让我觉得难受。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镇口。
鬼使神差的打了个车。
当司机提醒我地方到了的时候,入目所见,又是密密层层的破旧房屋,锈迹斑驳的彩钢棚户。
给钱下了车。
我勉勉强强,稍微振作情绪。
无处可去,余箐家倒是成了落脚点。
恰逢此时,一群哄闹的小孩儿,从远处路边跑来。
他们是围着一个人,不停的转圈儿,甚至还抛洒手中的烂菜叶子打那个人!
“白眼珠,烂脚掌,看不见东西,走不上堂!”
“穿着破布烂衣裳,四处讨饭没脊梁!”
“没!脊!梁!”
“哈哈哈哈!”
”白眼珠!烂脚掌!……”
顺口溜编的很流畅,唱的更流畅。
嘲讽,嬉笑,贬低,情绪饱满浓烈到了极点。
小孩儿围着的,赫然就是瞎婆婆!
瞎婆婆一边儿捋着头上的烂菜叶子,她一边儿慈祥的笑着,像是丝毫不生气,不难过。
她背着的编织袋,变成了一个空的。
显然,她要讨第十个麻袋的硬币,求最后的气运了。
只不过,她头重脚轻,脑袋往前抻着。
饶是没有硬币压弯腰,她的腰杆,也再直不起来!
我内心更五味成杂。
头先过脚是行死相,她身体更干枯瘦弱,如同土塑泥偶,稍稍一碰,就会破碎……
瞎婆婆……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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