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奶奶

莫桐年现在根本听不见任何人说的话，明明可以晚一个学期再实习的，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暑假实习，本来可以多陪陪奶奶，现在只能在手术室门口等，莫桐年痴痴地望着前往，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维持了两个多小时的动作，陆母在旁边怎么劝也听不进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莫桐年才回过神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医生却说：“我们正在尽力抢救，不过希望不大，一会护士来了请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单，请节哀。”说完医生走了，过了几分钟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单要求莫桐年签字，莫桐年拿着病危通知单，感觉恍如隔世，前几天还和奶奶通过电话，有说有笑，今天却让我在奶奶的病危通知单上签字，莫桐年感觉自己做不到，护士见莫桐年迟迟不肯签字，轻声说：“小姑娘，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但是还是要签了病危通知书医生才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帮你抢救你的奶奶。”

莫桐年听护士的话签了病危通知书，从莫桐年来医院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奶奶迟迟没有出来，夜已经深了，莫桐年看着陪她一起在等着的陆父陆母说：“阿姨叔叔你们先回去把，我一个人在这就行。”

陆母说：“没事，我们在这陪着你。”

莫桐年说：“你们明天还上班，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就行。”

陆父上前拉住还要继续说话的陆母轻声说：“桐年可能想自己一个人呆会，不如我们先回去，毕竟这是医院，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陆母看见莫桐年这个样子，像丢了魂一样，不禁掩面，孩子都没哭，她更是强忍着自己不要流眼泪，吸了吸鼻子陆母说：“那桐年我们先回去了，有情况直接给阿姨打电话就行。”

莫桐年点点头：“谢谢。”

陆父陆母离开以后，莫桐年坐在手术室门口凳子上，整个走廊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莫桐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拿出手机，翻开电话簿看见父亲两个字，手指在上面停留了一下，又关掉了手机，又过了两个小时，奶奶终于被推了出来，莫桐年跑上前，医生说：“现在要去重病病房，能不能度过今晚还是个事，你在里面多陪陪吧。”

医生说完遗憾地走了，莫桐年跟着奶奶的病床进了病房，莫桐年看着奶奶一夜之间失去血色的脸，紧闭的双眼，胳膊上插着的针管，莫桐年腿都软了，莫桐年把手放在奶奶的脸上轻轻的抚摸，“奶奶，我是桐年，我回来看你了。”

“奶奶你理理我，你想让我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我不去实习了。”

“奶奶，你睡着了吗，还记得你给我唱的催眠曲吗，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呀.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莫桐年一直对着奶奶说话，但是奶奶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莫桐年把头埋在奶奶的胳膊上，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流，莫桐年一直在忍耐，不想让陆父陆母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但是这一刻看见奶奶，莫桐年终于忍不住了，她第一次这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最爱的奶奶睁开眼睛再看她一眼，莫桐年控制不住地哭出来，大声地哭出来，身体不断地颤抖，莫桐年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哭到最后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但是心还是很痛。

莫桐年擦擦眼泪，凌晨五点钟，莫桐年拿起手机走出病房，拨打了那个很多年没有拨过的手机号，“嘟嘟嘟...”对方还在睡觉，马上电话自动挂断的时候才接起来，“喂，桐年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爸...”

“怎么了，桐年。”莫父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他了解这个女儿，虽然当初在她很小的时候离了婚她没有记恨什么，但是这么多年她始终和自己隔着一堵墙，不会像别人家的女儿一样在父亲面前撒娇求礼物，也不会在青春期的时候做什么让父母不放心的事，更别说给他打电话聊聊心事了，而如今这个时间莫桐年主动打来电话，声音像是刚刚哭过了一般沙哑，鼻音很重，莫父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等待莫桐年出声。

莫桐年静默了五分钟才缓缓说出口：“奶奶恐怕不行了...刚做完手术在重病病房，医生说不一定能醒过来。”

莫父听到莫桐年的话从床上掀起被子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说：“你等我，我马上赶回去。”莫桐年听到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莫桐年收起手机，直愣愣地盯着窗外。

其实她对父亲的记忆没有很多，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父亲和母亲有永远吵不完的架，最后两个人终究还是离婚了，莫桐年被判给了父亲，但是因为父亲工作的繁忙，所以她选择了跟着奶奶生活，父亲常年在外，每个月准时给奶奶打钱以外只是偶尔回家和她吃个饭，她并没有和父亲疏远，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桐年才缓过神来，莫桐年推开病房的门，看着奶奶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莫桐年悄悄地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病床旁边，双手握住奶奶的手，把脑袋埋在了胳膊之间。

陆父陆母不放心莫桐年和奶奶，早早地来到了医院，站在门口看着莫桐年的背影，陆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桐年这孩子真可怜，这么懂事老天也不长眼。”陆父拍了拍陆母的肩膀说了句：“别说了，进去吧。”

莫桐年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抬起了头，“叔叔阿姨没上班吗？”

陆母说：“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莫桐年连礼貌的微笑都已经挤不出来，她站起身，从旁边搬来椅子给陆父陆母，“怎么样昨晚？”陆父走上前俯视盯着奶奶的面容问。

莫桐年摇摇头说：“没有任何反应，医生说要等24小时。”陆母说：“吉人自有天相，奶奶一定会度过难关的，你一夜没睡吗，脸色很差，你睡一会，我和你叔叔守在这里就行了。”

莫桐年还是摇摇头说：“没事，我眯了一会，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陆母露出很担心的表情嘱咐道：“顺便去吃点早饭吧，别给自己累倒了。”莫桐年机械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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