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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窃听(二)


这天一早,秦向阳手机收到两个转账信息。一个是苏曼宁发的,市局丁诚带头的捐款。一个是李天峰发的,栖凤分局的捐款。“收下,别矫情。这总比网上筹款靠谱。”苏曼宁在微信上打字。“好!”秦向阳回复。

“不够,哥们再帮你想办法。多了,甭退还,没有明细记录。”李天峰打字。

“太感谢了!够了!”这个男人很要面子。母亲生病以来,他找到以前的战友借了些钱,但从未跟同事开口。这时突然收到两笔捐款,而且这两笔捐款进行得悄无声息,没有设置惹眼的捐款箱之类,这令他非常感动。

他拨通电话,跟江海潮打了个招呼,随后赶往医院。跟往常一样,还是韩枫给他开车。这一阵,他走到哪儿,韩枫就跟到哪儿。

他对这个黏人的徒弟,一点办法没有。

他赶到时,李文璧已经离开。刘保杰的床空出来不到半小时,就有了新的主人。

“李文璧熬了一夜,才走!你成天忙什么?”当着母亲的面,秦向华强忍怨气。

秦向阳无话可说。他默默走到床边。母亲的手抬了起来,他赶紧握住。

“去忙吧,别担心,有小华照看着呢。”母亲说。

“妈!你这不是惯他吗?连李文璧都来值夜了,就他个别?”秦向华不满道。

“别这么说!”秦母对小儿子说,“人活着啊,各有各的处境,各有各的难处。记着啊,孝字论心不论事。”

秦向阳轻叹一声,拿出手机,把钱都转给秦向华。他才操作完,江海潮来电,叫他回去开会。“明晚手术,我过来!”他拍了拍秦向华的肩膀,转身离开。谢饕饕的搜捕令早发下去了,人还没抓到。卢平安杀人证据确凿,动机却软弱无力,卢平安本人也矢口否认,警方根本拿不到口供。案子突然停滞不前,江海潮不得不开会,重新梳理案情。这不是他想要的。

作为专案组执行组长,他本想给别人形成那样的印象——他很从容,他有能力掌控一切,顺利破案。刚拿到案情报告时,相关信息不少,他觉得没太多难度。他想大刀阔斧,让案子结在自己名下。然而事与愿违,他很快发现这活儿没那么简单。

市局会议室。江海潮上来先公布了一条信息,那使他看起来仍牢牢占据主动。信息来自三方面。

一个是汽车站、火车站、机场方面的信息。查询证实,没有谢饕饕的外出记录。但仍不能排除谢饕饕乘坐出租车、顺风车等其他交通工具,离开本市的可能。可是,他根本没理由出远门,他的全部家当都在出租房。电信方面显示,案发后第二天,他从谢斌斌那儿离开后,给乡下的母亲打过一个问候电话,但并未回家。而那个电话也是近几天谢饕饕的唯一通话记录。由此分析,谢饕饕大概率仍在本市。

另外,江海潮还查询了谢饕饕名下的银行卡及电子支付账户,那上面的钱在近几天内没有支取记录。这有些异常。当今社会,大部分人每天都难免有电子支付记录,为什么谢饕饕没有?除非他身上有现金。不管怎样,这条信息远不能证明谢饕饕发生了意外。再就是住宿登记系统,也没查到谢饕饕入住记录。这能说明什么?要么他持有假证,住在暗巷的小旅馆,那些地方入住登记管理松懈;要么他在朋友家。

第三条信息来自谢饕饕出租房附近的路面监控。捕捉到的影像里,谢饕饕抽着烟,很悠闲的样子,拐进了路旁一家网咖,深夜后才出来,随后不知去向。

分享完信息,江海潮直接给出结论:“谢饕饕太重要了!搜捕动员已经发动到最大限度,不管他是死是活,四十八小时内总该有消息才是!”

“死?谢饕饕没理由出事吧?”卧虎分局队长霍大彪说,“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卢平安。退一万步,就算凶手另有其人,也谈不上杀人灭口!案发时谢饕饕躲在现场,这个信息外人不可能知道的!”

江海潮点点头,说:“审讯时,我倒是对卢平安说过。”“那没事!”霍大彪说。“秦队,你的看法呢?”江海潮问。

“谢饕饕的确很重要,搜捕正在最大化进行,咱们先把他放一边。”秦向阳道,“霍队的‘退一万步,就算凶手另有其人’,这个提法很现实!”

他点上烟,缓缓地说起来。“如果凶手是卢平安,他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这点不解决,将来庭审,指不定会怎样。基于卢平安是凶手的前提,我想提个假设——如果案发前,跟樊琳上床的是邓利群,那会怎样?”

“这种假设没意义吧!”霍大彪说。“不。霍队你也提过一个细节,曾纬的面具被凶手掀开了。”“如果凶手是卢平安,那个细节就很好理解。他也会好奇,跟他老婆上床的男人到底什么样。”“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针对这一点,上次我的确说过,曾纬的死会不会是个意外。”霍大彪点上烟,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纵观案子全过程,我觉得当时的提法有点神经过敏了。”

“不至于!”秦向阳说,“我总觉得案发当天,邓利群的行动轨迹有点怪。怎么说?明明他应邀去了大魏豪庭,结果却在车库发生意外,用车门撞倒个孩子。那个孩子的母亲叫魏芸丽,她之所以把车停到邓利群的车旁,是因为有个人的车屁股停歪了,挤压了她的入口空间,导致她没信心倒车入位。她孩子之所以被邓利群的车前门撞倒,也跟她把孩子放到前座有关。巧的是,那天孩子喝饮料,把后座弄湿了。更巧的是,那个魏芸丽当时提着一堆东西,里面有一盒跳棋摔到地上,弹珠滚落到邓利群的车门前,小孩子便跟上去捡。至于那个把车屁股停歪的家伙,叫侯三,就租住在五号楼1302室,跟谢饕饕一样,也有前科,出来半年了,没工作,给一个叫林小宝的看网店维持生计。这一连串的事,里面有几个巧合?”

“你是说,凶手的目标是邓利群?”江海潮忙问。“不!我更在意那些巧合!”“这……”江海潮皱起眉头。

“我觉得你想多了!”霍大彪说,“某种程度上,所有的必然都可以视为巧合;所有的巧合,也可以视为必然!”

“你说的是哲学层面。”秦向阳说,“好吧,我个人暂且称之为巧合吧!不管这个假设是否有意义,都不能否认一连串巧合的发生,促成了樊琳的约会对象,由邓利群变为曾纬。现在无法断言,那一连串巧合跟樊琳、曾纬被害,两者是否有因果关系。但是,侯三把车停歪;魏芸丽放弃倒车;魏芸丽孩子弄湿车后座,从前座下车;魏芸丽摔了跳棋;弹珠滚落到邓利群车门前;孩子捡弹珠;再加上案发现场衣柜里还有个谢饕饕……这七个点,真的就是巧合?还是说,不仅仅是巧合?如果是后者,那又意味着什么?”

会议室里出奇地安静。

江海潮第一次当面领教秦向阳的分析能力,他不得不承认,那些巧合的存在,此前他从未留意。那些问题,谁也无法回答。不管怎样,秦向阳的分析为本案提供了更多的侦破思路,同时,凸显了案件的复杂性。好在他并非轻易服输之人。相反,秦向阳的设问更激起了他非破案不可的决心。

秦向阳见没人发言,继续说:“我们再假设,凶手不是卢平安,那又将得出什么推论?”

“这点我考虑过,尤其在审过卢平安之后!”江海潮说,“他的自辩,几乎导致我对那几项指向性证据的怀疑。我没忽略案发前后,出入五号楼的神秘连帽衫男子!这个人极度可疑,这不单指他包裹严密的装扮。从时间上说,他1552进入小区,1555进入五号楼,1645离开小区,那个时间段,跟案发时段高度契合!可惜除了身材,我们没有那家伙的任何体貌特征。行踪上,他离开小区后,右拐。可是,离小区最近的路面监控,小区附近的店面监控,都没拍到他的影像。为什么?只有两个可能:一、那家伙离开小区后,换了装;二、在小区与最近的路面监控之间,他有个落脚点!”

“是的!我同意江队的分析!可是就算大海捞针,我们至少知道针的样子,而我们对那家伙一无所知,怎么捞?这种情形下,我赞同江队把注意力放到卢平安和谢饕饕身上。”霍大彪无奈道。

“该捞还是要捞的!”江海潮替霍大彪补充。实际上,那项搜索工作早就有人做了。连日来,警方

对小区附近的走访和搜索并未放松,只是未见成效。“我的意思是,假设凶手不是卢平安,而是神秘连帽衫男子,那他为什么要

嫁祸卢平安?”秦向阳说。“是!这个假设之下,嫁祸就显而易见了。要找此人,只能从卢平安的社会

关系入手,可是卢平安的社会关系似乎非常简单。”霍大彪说。秦向阳点点头,说:“我只是陈述本案的多种可能性,供大家参考,暂时给

不出具体的侦查意见,一切看江队。”

江海潮沉吟片刻,说:“多管齐下。陆涛全力督促对谢饕饕的搜捕;卢平安的社会关系交给霍队;我安排人继续走访街区群众,查找神秘连帽衫男子踪迹;邓利群身上仍有疑点,就交给秦队吧!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早日破案!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咱们,滋味不好受!”

直觉上,秦向阳不想在邓利群身上过多纠缠,他宁愿把功夫下到卢平安身上。

他对一连串巧合的提法,不是为了让人关注邓利群,而是为了让人关注那些“巧合”。邓利群能有什么疑点?他知道,当前形势下,像邓利群这种官员,其实最谨慎,顶多有男女作风问题,再加上利用手中的权力,给樊琳之流谋取点利益,几乎不可能牵扯进刑事犯罪当中,那太傻。可是,江海潮却安排他查邓利群。他感觉,江海潮那样做似乎是不想让他接近卢平安。

沈傲的窃听计划成功了。只要刘驻把那个打火机带在身上,就能通过手机,听到刘驻跟所有人的日常

对话。有一点他很放心,刘驻是老烟民。老烟民的打火机不是在身上,就是在触手可及之处。

李文璧第一时间找到他。

他扔掉论文,选了一间无人的阶梯教室,戴上线形耳机,打开李文璧的手机,开始了全新的监听生活。

第一天上午的监听内容,极为琐碎、无趣。回到家后,刘驻把刘保杰安顿好,跟老人说了一堆暖心话,才回房补觉。之后,耳机里除了刘驻打呼噜的声音,就是女人细碎的说话声。女人们说话远离卧室,沈傲听不清谈话内容。可是,他生怕错过有可能的重要信息,就只好一直戴着耳机。最后,他彻底烦了,把耳机交给李文璧。

李文璧又坚持了一下午,也没听到异常信息。他们这才意识到,监听不是个好活儿。

好在那天晚上,情况出现了。晚饭后,耳机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刘驻一根接一根点烟的声音。

过了一阵,刘驻说话了:“曹经理,快请进!等你一天了!”听到这儿,李文璧惊呼:“曹节去刘驻家了!”沈傲赶紧从李文璧头上扯下一个耳塞,戴上。

刘驻家客厅。“哎呀!老刘你辛苦了!今天休息得如何?”曹节的声音非常热情。“睡不踏实!”

“放宽心。把合同签了,保你睡个踏实觉!”“合同带了吗?”“必须的!”曹节把文件包放到茶几上,伸手拍了拍。刘驻沏茶,点烟,随后把打火机放到桌边。

“呦!打火机不错嘛。”曹节拿起打火机看了看,点上烟,随手丢落。“唉!”刘驻叹道,“曹经理,你说真心话,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真心话?”曹节说,“跟你讲,要是我爸也得了癌症,我也会这么做!”“虚话!你可比我有钱得多!我就一普通工人!”曹节笑了笑,说:“钱不钱的,两说。单说这病,能治好不?我早跟你交过

底了,你家老爷子在医院待下去,你只能人财两空!”“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这才一期化疗。再来几期,你家老爷子根本扛不住!怎么办?化疗期间,无非给你配上些垃圾中药,增强所谓免疫力,叫人死撑!”

“别说了,我想明白了。”“明白什么?当初我第一次找上你时,你还对我爱搭不理!我问你,化疗前

医生给你推荐靶向药没?”“推荐了,就算医保报销,我们那点钱,也吃不了多久。”“这就是你的命,你父亲的命!你认不认?”

“认了!”“何止是你!我客户多了去了。认命,才能改命!在医院,你父亲的结局是

什么?疼死!或者饿死!你呢?人财两空,另欠一屁股债!跟我们合作,一切就

不同了。在赌局范围内,你能拿到奖池的百分之十,同时,我们还给患者提供最恰当的中药!”

“最恰当的?”“别多问。到时拿药来,你熬给病人吃就是。”“能治好病吗?”

“不知道。你记住一点就行,不管能否治好,你都能拿到那笔钱。对你来说,这算不算改命?”

“不说了!合同呢?老子签!”刘驻拍着桌子大声说。刘驻签完字,曹节从包里拿出个盒子。“这是一套监控设备。”曹节说。“监控?干什么?”刘驻纳闷极了。

“当然是安在你爸卧室里。一来,实时监控病人的身体状况;二来,用以保证除了我们提供的药物,家属不能给病人提供其他任何治疗措施!”

“这……”刘驻挠着头,说,“你也没事先告诉我啊。”“这是合同细节,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曹节又点上烟,逼近了刘驻,

说,“我们的运作程序相当成熟,不然哪有人出钱玩游戏?凡是游戏,就有规矩。这个赌局要求实时监控病人的动态。赌局的每个客人通过手机就能随时查看监控。还有问题吗?”

“原来这样。”刘驻叹了口气,小声问,“能透露不,这次的奖池一共多少?”

曹节笑着说:“目前五百多万。你现在签完合同,过了今晚十二点,奖池停止蓄水,不再接受投注。”

“停止?早知道我晚两天签!”刘驻狠狠地掐灭烟屁股。

“由不得你!另有一个合同早签了,就等你签完,游戏才能开始!别人等不了!”

“什么意思?”“这次是新玩法,赌的是两个病人,看谁先死。”曹节说。

“还有个病人?我以为就我爸自己……”“一个人那是基本玩法,赌的是病人的死亡时限。”“死亡时限?”

“也可以理解成赌病人的意志力!通常二选一:一个月以内死亡,一个月以上、三个月以内死亡。”

“要是病人活三个月以上呢?”“那就没有赢家!”“没有赢家?那谁还玩?”

“每个病人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没人比我们更清楚他们的大概率生存期。没有任何治疗措施,你以为有几人能创造奇迹?”

“你们提供的中药,不算治疗措施?”刘驻不解。“我们的药,对你爸无害。别多问。”刘驻沉默了。

“要不要投注玩一局?”曹节笑问。刘驻摇头,说:“说实话,你们这赌期有点长,一局最少个把月见输赢,很

耗耐心!我很好奇,都是什么人在玩。”曹节轻蔑地笑了笑,说:“赌局多着呢,流水盘。假如上个月开十个盘,那

么这个月,你每隔几天就得查验胜负,就怕你不玩。耐心?什么玩意儿?”“流水盘?”刘驻咬牙道,“投注真能发财?”“胜负概率对半,公平合理,童叟无欺。”曹节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今

天说多了!回了!”

“咱是老乡,我记你的情。往后,说不定还得靠你照顾!”刘驻也跟着站起,一手捏着烟盒,一手拿着打火机。

“行了!明天我请你吃个饭,放松一下。”曹节收起合同。“别!我请你!”“我请吧!这次新玩法,我看好对方,买了你爸先死!哦,这么说你别不高

兴。”说完,曹节夹着包离开了,剩下刘驻一个人,傻站了半天。

这一通监听,刷新了李文璧的三观。“太可怕了!”她想不到,沈傲最初的判断是对的,真的有人有组织地拿癌

症患者设置死亡赌局,牟取暴利。这是大新闻。

李文璧兴奋得不能自已,拉着沈傲去吃饭。沈傲远没有李文璧激动。

他把监听内容转录到手机上,然后在笔记上丰富此前那几个关键词:奖池、百分之十、合同、中药、合同的一部分。

到了餐厅,两人边吃边聊。沈傲说:“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李文璧说:“曹节所说的中药,我想不通。”

“是的!”沈傲说,“他们的赌局,全靠两个基本点支撑:一是不许对病人施加任何治疗,二是对病人实时监控,便于赌客随时收看。那么,为什么又提供中药呢?那不是打破了赌局的基本点吗?”

“曹节说了,那是最恰当的药。”“那他妈等于没说!”沈傲道,“看来,我奶奶临终前吃的药,就是曹节提

供的!屁用没有!”“难道是加速病人死亡的药物?”

“不可能!”沈傲说,“他们不可能破坏赌局规则。”“那会是什么?”李文璧皱起鼻头,“要弄清真相,只能靠警察。可是目前

还不能报警,很多疑问没搞清楚,会打草惊蛇的!”“总算聪明一回!”沈傲说,“监听内容不能作为法庭证据。当前来说,刘

驻这样的病患家属是最好的人证,得想法多找几个!”“还找?还得我去医院守株待兔,对吧?”沈傲点点头。

“你爸妈不就是现成的人证?”沈傲闻言一怔。

“赌局牵连到你父母,你是不是后悔了?”李文璧定定地看着对方。“有一点!”沈傲捏着手关节,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说,“可我更想弄清真

相,做该做的事。”“事实上,你父母属于非法获利,但不会涉及刑事责任。”李文璧出言

安慰。

“那样最好!”沈傲狠狠嚼着食物,哼道,“可惜窃听器在刘驻身上。要是也给曹节安一个,就省事了!”

“有办法吗?”“明天曹节请刘驻吃饭,我们监听完再说。”第二天中午,刘驻按时赶到跟曹节约定的饭店。包间里除了曹节,还坐着一个中年人。曹节从中介绍。

那个中年人叫王红星,他父亲就是曹节所说的另一位患者。就是说,王红星的父亲跟刘驻的父亲,要在这次赌局中一决高下,看谁先死。他们各自的亲人,以及买对了赌注的赌客,将从中受益。

这是卑微的命运,还是命运的卑微?刘驻和王红星都很尴尬。

但是,他们很快就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他们有着共同的命运,他们的人生在走入低谷后,又因为曹节的出现,发生了转折。

“合作愉快!”曹节举杯。从沉默到痛饮。

对监听者沈傲来说,这场饭局枯燥而漫长。可他又不得不继续听下去,生怕漏掉有用的信息。

“啪!”王红星第N次点上烟,随后把刘驻的打火机丢到了桌面。这次,他忘了扣盖。

也许是他过于用力,也许是沈傲抹在打火机外壳和内胆之间的胶不牢靠,在王红星一摔之下,内胆从外壳中脱落,滑到了桌面上。

“不好意思!”王红星把内胆装回了外壳。刘驻完全不在意,猛喝了一大杯。“我看看!”曹节没来由地抓过了ZIPPO。他眼力不错,就在内胆滑出来时,他扫了一眼,注意到一个细节:内胆的上

下长度,比外壳短很多。他点了根烟,随后抠出内胆,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把外壳的口朝下,用力

一甩。

紧接着,一个小物件被甩到了桌面上。曹节皱起眉头,捏起它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妈的!”他浑身一颤,把那玩意儿丢进酒杯。

与此同时,沈傲耳机中爆出一阵耳鸣,监听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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