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恒儿的生日
太傅府
慕夕芷带着慕之恒回了慕府，春日夜晚来临得早些，申时三刻的太傅府，已经有些昏暗了。
门口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已经点上了，照亮了大门口的一方天地。
慕夕芷牵着慕之恒的手，站在门口，慕之恒的小脑袋不停地探着，往道路尽头张望。
终于，在他期盼的眼神中，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在太傅府门前停下。
张至易弯身从马车上下来，不过是简单的动作，却透着他的儒雅。
和秦煜装出来的温文尔雅全然不同，他的温和与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至易哥哥！”慕之恒笑着喊道。
张至易笑着回应他，随即躬身对着慕夕芷行礼，道：“王妃娘娘。”
慕夕芷余光在不远处来往的行人身上扫过，客客气气道：“张侍郎请起，里面请。”
“谢王妃。”张至易依礼起身。
慕夕芷点点头，带着慕之恒先行一步。
张至易随后迈步跟上，始终将双手搭在身前，显得极为拘谨恭敬。
慕夕芷看见他的姿态，笑着道：“这是在府内，都是自己的人，张侍郎可以随意些，今日只是简单的晚宴，都是朋友。”
刚才在门口，她若和张至易显出太过随意的关系，必定让有心之人传出去乱说。
但是现在入了府，就没有必要拘这些虚礼了。
“是。”张至易略微放松了些，但依旧礼仪周全。
慕夕芷有些无奈，但知道张至易天性如此，便也不强求了，牵着慕之恒在前面引路。
几人绕过一道回廊，朝后院走去。
越行越深，慕之恒看着越来越黑的四周，忍不住抓紧了慕夕芷的手指，有些害怕地问道：“姐姐，今日怎么还不掌灯啊，好黑呀。”
慕夕芷捏了捏他的手，安抚道：“恒儿别怕，许是府里的人不慎忘了这处，姐姐牵着恒儿进去。”
“嗯，恒儿不怕。”慕之恒认真道。
昏暗中，慕夕芷低头看向慕之恒，有些心疼。
恒儿其实一直都很怕黑，但是他曾经为了乌氏，却能独自在深夜穿过偌大的相府，出去抓药。
懂事的让人心疼。
慕夕芷紧紧地拉着慕之恒的小手，带着他往里面走，张至易安静地跟在后面。
一同进府的映月早就抄着小路提前进去了。
又拐过一个回廊，一抹光亮突然映入眼帘，随后两点、三点……更多的光亮蹿进眼中。
慕之恒愣愣地停住了脚步，原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大。
慕夕芷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拉着慕之恒的手，亦停下了脚步。
随着那一圈圈的灯笼被点亮，慕夕芷精心设计的“生辰宴会”映入了慕之恒的眼中。
在宽大的花园六角亭子中，四周都用红色的轻纱装饰了，随着晚风轻轻吹动，这轻纱飘起在空中，显得飘渺而又空灵。
亭子的六面横杆上，还挂着许多竹蜻蜓，纸蝴蝶之类的小玩意儿，它们用细线连在一起，随着微风晃动，仿若活过来一般。
“恒儿少爷，生辰快乐！”等候在此的众人在映月的带领下，走到灯火通明之下，笑着喊道。
慕之恒的小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了，他看着面前的一张张笑脸，垂在身侧的小手有些局促的捏在一起。
“恒儿，生辰快乐。”慕夕芷蹲下身来，笑着道。
慕之恒惊喜地扭头看向慕夕芷：“姐姐，这……这都是给恒儿准备的吗？”
慕夕芷笑着道：“当然，今日是我们恒儿的六岁生辰，姐姐自然要热热闹闹地给恒儿庆祝。”
“恒儿，生辰快乐！”一道和蔼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慕之恒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柳太傅笑着走过来，他高兴地跑过去：“外公！”
张至易恭敬地给柳太傅拱手行礼：“太傅。”
柳太傅微微点头表示回应，又低头看向自己身前的慕之恒，笑容慈祥：“恒儿今日起，就是六岁的孩子了，外公祝恒儿生辰快乐。”
说着，他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慕之恒：“这个是外公之前最喜欢的砚台，现在送给恒儿。”
慕之恒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还是外公送给他的。
他双手接过柳太傅手中的锦盒，眼底似是有泪花在闪动：“恒儿谢谢外公。”
“汪汪……”一只小狗的声音传来，清脆而响亮。
慕之恒惊讶地看向声音的来处，却见慕夕芷不知何时抱来了一只小狗，朝着他走来。
慕夕芷怀中的狗通体雪白，四只爪子却是浅浅的棕色，它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好奇着这周边的一切。
“姐姐知道恒儿一直很喜欢小狗，”慕夕芷抱着那小狗蹲下身子，笑着道：“今日是恒儿的生辰，姐姐把这只狗送给恒儿，恒儿喜欢吗？”
慕之恒十分高兴，道：“谢谢姐姐，恒儿太喜欢了！”
慕之恒伸手想要抱那小狗，慕夕芷笑道：“先吃饭，以后它都可以跟着你一起玩。”
“好。”恒儿虽然不舍，但却依旧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张至易接过随从拿着的几本书，弯下身子，递给慕之恒，温声道：“至易哥哥不知道恒儿今日生辰，临时没有办法准备什么好的礼物，就将我放在马车上的一卷新诗送给恒儿。”
慕之恒没有想到张至易居然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更是自己想要了很久的诗集，可爱的小脸上，笑容极为灿烂：“恒儿谢谢至易哥哥。”
慕夕芷看着恒儿笑容满面的脸，和柳太傅相视一笑，随即眼神示意一旁的映月。
映月点点头，带着两个小厮转身去湖边。
慕夕芷笑着对慕之恒道：“恒儿，大家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她指着湖面上的天空：“你看！”
话音刚落，一朵烟花蹿上了天际，在慕夕芷手指指向的地方，绽放出了一朵绚丽的花火。
一声接着一声，一朵跟着一朵。
那天际不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是慕夕芷这几天为了慕之恒亲自动手做的。
慕之恒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绚烂的天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烟花。
呆愣了几息，他拍着小手，又笑又跳，几个只比他大上几岁的小厮围着他一同笑着，闹着。
此刻的他，才真的像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一点拘束，满是天真。
慕夕芷站在柳太傅身旁，看着慕之恒的背影，脸上都是欣慰的笑容，她答应过乌氏，会好好照顾恒儿，若乌氏能看见这画面，应该可以安息了。
当时的乌氏已经油尽灯枯，身体上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慕夕芷虽然不忍心，却也知道死亡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而乌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想着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以保护恒儿，她虽然柔弱，但却是个伟大的母亲。
烟花放完，慕之恒一张小脸已经笑的满是汗水。
慕夕芷像是变戏法一般，又拿出了许多孔明灯，让慕之恒选了两个喜欢的。
小厮早已经按照安排在一旁的桌凳上，放上了纸墨笔砚。
“姐姐，这是什么？”慕之恒没有见过自己手里的这个东西，好奇问道。
慕夕芷笑着道：“这是孔明灯，恒儿在这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在点燃下面的松脂，灯就会飞上天空，恒儿的愿望就会被天上的神仙看见，他们就会帮恒儿实现愿望。”
“真的吗？”恒儿激动道。
“对啊，恒儿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外公。”慕夕芷示意一旁的柳太傅。
慕之恒目光灼灼地看向柳太傅，求证道：“外公，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柳太傅捋着胡子，笑着给出肯定的回答。
闻言，慕之恒兴致勃勃，伸手就想要拿过桌上的笔：“那恒儿要写很多很多的愿望。”
慕夕芷拉住他的小手，笑道：“恒儿不能贪心哦，只能写一个愿望。”
“啊，只能写一个啊？”慕之恒小小的眉头紧锁。
慕夕芷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一次生辰只能写一个哦，恒儿可以好好想想要些什么？”
见慕夕芷这么说，慕之恒站在凳子上，一张小脸纠结极了。
柳太傅笑容慈爱，看着这小小的人，恍惚中仿若看见了小时候的柳云茵，也是这般聪明可爱。
张至易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三人和乐融融的画面，不由得勾出一抹温润的笑意。
慕夕芷在一旁护着慕之恒，防止他摔下来，微笑着问道：“恒儿想好了吗？”
慕之恒看看慕夕芷，又看看柳太傅，有些纠结地开口：“嗯，恒儿想……希望外公身体健康，又希望姐姐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可是……”
他只能写一个愿望。
听到恒儿的愿望竟是这样，慕夕芷说不惊讶是假的，这么小的孩子，往往都只想着自己想要什么，恒儿却想着的是他们。
慕夕芷看向一旁的柳太傅。
“好孩子，”柳太傅摸摸慕之恒的小脑袋，笑着道：“这是恒儿自己的愿望，要写自己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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