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沈氏觉得儿子疯了,“你是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我何曾亏待过她?是她早跟蜀王世子勾搭上了,才骗我给了她妾书!”

陆老夫人帮忙说话,“鸣儿,的确是巧娘自己提出说自己大哥是璎王党,不想拖累陆家,所以才拿回妾书。我们放她回家,不过是权宜之计,谁想她嫌贫爱富,见陆家落了难,不肯回来了。”

陆鸣不信,巧娘那么爱他,品性高洁,怎么会嫌贫爱富?其中一定有隐情,也许是蜀王世子逼迫她!

“我要去找她!”陆鸣丢下一句话,往外跑。

“你这个样子去哪?”沈氏跺脚。

林嬷嬷不忘正妻的职责,跟在后面喊,“老爷,你先沐浴更衣吧!我刚让人备下热水了。”

陆鸣停住脚步。林嬷嬷将儿子交给身边的丫鬟,“老爷,你跟我来!”

林嬷嬷领着陆鸣去瑞顺阁的浴室,“老爷,衣服给您备好了,妾身帮您沐浴更衣吧?”

林嬷嬷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目光,儿子大了,自己还能生,嫡子有了,嫡女也要。

陆鸣被她的眼神激怒,“你出去!”

“好的老爷。”林嬷嬷乖乖出去了,心想,老爷什么时候去应酬呢?还是得靠酒啊!

洗了一个热乎乎的澡,刮了胡子,陆鸣脑子清醒了,清醒的打击更大。他不能接受巧娘离开他改嫁的事实。

换了衣服,吃了一顿四个菜的饭,陆鸣去蜀王府找李巧娘。他没有乱闯,投了拜帖。

蜀王世子不在,门房见了拜帖写陆家,心想这难道是世子妃的前夫?门房忙拿了帖子找世子妃汇报。

李巧娘见了拜帖上熟悉的字,沉吟片刻,说:“你让他去客厅吧。”

陆鸣被门房接引到客厅,丫鬟上了茶。不一会,李巧娘换上簇新的衣裳,款款而来。

陆鸣站起身,眼前的李巧娘满身锦绣,钗环华贵,仪态万方,一点也不见当初在陆家的柔弱样儿。

如果不是亲眼瞧见,他不敢信,“巧娘?”

李巧娘在他对面坐下,抬眸看他,眼神冷漠中带点厌恶,“陆将军,请你自重,我现在是蜀王世子妃。”

“你为什么要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是不是他们监视你?威逼你?”陆鸣看向守在门边的数位丫鬟和护卫。

李巧娘觉得可笑,“陆将军该不是以为,蜀王府跟陆家一样,每位主子身边只有一两个奴婢伺候吧?”

沈氏做主赎卖了大部分丫鬟小厮后,陆家除了门房,家丁,厨子,马车夫,洒扫浆洗的婆子,各处必须留2到4人,各院的主子,贴身伺候的丫鬟,减到了一两位。

陆鸣无视她话里的奚落,“你跟我回家吧。你把妾书给我,我自有办法堵住蜀王世子的嘴。”

李巧娘不愿与他浪费口舌,“陆将军,妾书我早已撕了。就算有妾书,我也不会跟你回去。我现在是蜀王世子妃,以后是蜀王妃,请陆将军从今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巧娘,你这是故意气我对吗?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不用担心,我会搞定蜀王世子的。”

李巧娘笑了,“陆将军,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是了,你一直是这样的人,得不到时万般爱怜,得到时不知珍惜,失去了装深情。”

“你对花舒也是这样吧?我真是替你觉得难堪。你真的有爱过谁吗?除了你自己,你还爱过谁?”

类似的话,陆鸣听过不止一次。花舒指责他,李巧娘指责他。

陆鸣终于懂了,李巧娘跟花舒一样,从骨子对他失望。

“你还记得你嫁给我那天说的话吗?你说你想逃,但心不允许。你一直是爱我的,对吗?”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怎么不想想自己那天说过什么话,你做到了吗?你只要求女子爱你,全心全意对你,可你呢?你配吗?”

陆鸣想起来了,他那天说过,以后绝不负她。  可是,他许她平妻之位,甚至后来正妻之位,他全部没有做到。

那时的他,想的是,反正她对自己死心塌地,已经成了陆家的妾,只能一辈子依附他,给不给平妻正妻之位,都一样。

于他是一样。至于李巧娘自己的感受,他没去想。所以现在,她记恨他。恨他狠心,无情。

可是,他不明白了,自己有错吗?女子以夫为天,不应该事事以他为先吗?为什么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他就遇不到一个贤惠的女子?

第一次被花舒指责时,陆鸣是羞耻的,但是第二次被李巧娘指责,反倒激发了他心中的郁愤。

陆鸣站起身,指着李巧娘骂,“明明是你们,是你们一个个水性杨花,嫌贫爱富,攀上高枝,所以找借口污蔑我!我没错,错的是你们!”

李巧娘鼻孔出气,满眼的不屑,“跟你这种人,多说一句我嫌脏。——来人,送客!”

两名护卫冲进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明明可以反驳,可她不屑多说一句。陆鸣满腔的怨怼打在棉花上,心里更堵了。

仅存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失态跟她纠缠,拂袖转身要走。

李巧娘站起身,喊住了他,“陆将军还是惜取眼前人吧。”

希望点燃,他以为她要挽留,说好话哄他回心转意,却听李巧娘道:“林嬷嬷绝非水性杨花,嫌贫爱富之人,还望陆将军珍惜,祝将军多生嫡子嫡女,子孙满堂。”

陆鸣差点没气死,一声不吭,黑着脸走了。

李巧娘出了一口恶气,见他远去的背影转过影壁,伤感排山倒海袭来,眼眶湿润。

她以为自己看到他会激动,会放不下。

但是,见了他才发现,原来鄙夷一个人,是连曾经的爱也觉得肮脏。

她希望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希望他死。仿佛他死了,才能抹除曾经耻辱的记忆。

她的眼泪不是为了他流,是为了自己而流,为曾经自己的委屈而流。

此刻,同样在流泪的,不止李巧娘,还有嘉怡郡主。

嘉怡郡主回到家,母女抱头痛哭一场。

洗漱完毕,吃过一顿丰盛的饭菜,她提出了一个荒谬的要求,“母亲,我要嫁给花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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