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涅槃
“乔师兄，快！”
青衣道士飞身腾空，绕到蛟龙身后，举起玄铁剑劈了下去，只见龙鳞与宝剑交错，火花四溅，留下一道剑痕。
青龙负痛，转身吐出燥烈雷火还击，那道士左右腾挪，舞剑如飞盘护住身体，堪堪躲过，他一边空中游走，一边念念有词：
“天地无极，道法归一，八方诸神，诛邪斩灵！去！”随着一声法号唱起，那玄铁剑发出锐利的黑芒，汇成巨大的光刃挥动而出！
“轰”地一下斩在蛟龙身上，只砍得它鳞甲破碎，血肉模糊。
“嗷吼！”蛟龙吃痛，回身游走，乔尽庵哪里肯轻易放过，追上去又是一剑劈出！
青色蛟龙刚刚化形境界尚未稳固，天雷之下它本已负伤甚重，又接连遭重击，坠落在地！
华桂之快步到近前，挥舞长鞭，不停猛烈地抽打青蛟，似乎为所受的伤发泄一般。
叶晓被痛打一顿，无形中却化解了魔气的躁动，他缓慢爬起来，正看见那红衣女子虐打青蛟，
顿时怒发冲冠，燃起无穷战意，平复下的魔气再度爆发，他浑身冒着黑烟，在奔跑中不知怎地腾空飞起，嘶吼着撞开了华桂之。
华桂之正专心鞭挞蛟龙泄愤，只觉得身后如风掠影，一回头，她看见一双冰冷的眼神，听见野兽的咆哮，好似被巨石砸中，又似被山峦冲撞，下一刻便抛飞数丈，重重跌落在地。
乔尽庵本以为战事已了，一晃神儿的功夫，就看到平时默默暗恋、美若天仙的华师妹，又被这个野小子冲撞。
他一个箭步上前，就是一脚，踢向叶晓。然而，他好像击打在木石之上，那小子居然一动不动，血红的眼睛紧盯着他，看得他心底直发怵！
他分明感觉到，对面站着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且一群残暴的魔鬼，尤其他背后的黑魔气中隐约浮现鬼影幢幢。
乔尽庵不敢大意，“天地无极，道法归一，八方诸神，诛邪斩灵！去！”他又一次念起紫薇道法的咒语。
玄铁剑斩出数道光刃，叶晓魔性上身后，似乎只知道猛冲猛打，却不能灵动躲闪。
“噗噗”剑气戳破躯体，叶晓饶是筋骨结实，但也仿佛五脏俱碎，滚到大青花蛇旁边，正在发作的魔性有所退却！
“小龙，你快跑吧！我拖住他们！”他忍痛低声说，一人一蛇四目相对，眼神中悲切而哀怨。
化形不久的青蛟龙勉强爬起，腾空飞走，龙尾一卷，叶晓被甩到龙背之上！
他极目远望，碧空万里，清风微拂，山林青葱，云雾缭绕半山腰，河流蜿蜒，峰谷叠翠，大地多么壮美！
但身后还有那凶神恶煞，他们又如何能一走了之？红杉女子茫然站起，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而青衣道士已经飞身追来，凌空一剑，无数黑白剑芒，似追命夺魂的鬼爪。
叶晓只听见一声悲呛的龙吟，隐隐还夹杂着一声虎啸，那黑色剑网明明罩住了自己，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他忽陷入失重的状态，不停地坠落着，但见湛蓝的天空，如清洗过一样干净纯美，偶尔洒落的白云像似小孩子嘴里的棉花糖！风声在耳边拂过，诉说着岁月的纸短情长！
有一种死亡解脱的安静在叶晓心中升起，从高空到山顶，穿过云雾山林，跌落深谷。
他飘浮着，翻滚着，最后看见青蛟残断的身躯，砸在了一池潭水之上，溅起巨大的水花，之后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乔尽庵志得意满地收起玄铁宝剑。他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剑幕明明已经锁定了那小子，却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似乎飞出一只白虎，撕开了剑幕！不过，从这样的高度坠落深渊，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也死定了。
……
几乎同一时候，紫薇宗天乾峰后山，一个隐秘的洞府中，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儿正在调息打坐。
似乎他入定已久，身体四周落满了浮尘，只是他在定中全身微微发光，大有一派和光同尘的玄妙境界。
突然，他身上的一块黑玉一阵轻鸣，泛起微微白光，太易真人睁开了眼睛，取出了那块儿黑玉。“出事了？”他叹口气，站起身破空而去！
云莽山脉经过数百万年的地质运动，除了造就了南国别具特色的石林风貌外，山峦之间，还隐藏着一些小型的盆地、谷地。
但那些地方往往瘴气丛生，人迹罕至，千百年成了无人区，确是蛇虫野兽繁衍的乐土。
这个山谷被称为毒龙谷，也不知是否出现过毒龙，但实实在在地，有着数不尽的毒蛇。石崖上攀爬着钩尾蛇，树干上盘绕着五步蛇，这些冰冷的蛇虫有的在晒日光，有的在等待狩猎飞过的小鸟。
特别是那一池碧绿潭水周围的草地上，潜伏着很多大型毒蛇，其中，最为粗大的是黑鳞白颈的烙铁头蛇。它身如圆木，长十数长，背上褐色花纹，头项生有肉冠，看起来霸气威风。
作为毒龙谷的王蛇之一，它的领地最为肥美，就在谷中碧水潭周边。平日里，它带领众毒虫们在潭中游水吐毒，竞相毒死水中生物，是何等快活！
可现在这王蛇也遇到了烦恼，昨日祸从天降，一龙一人不知从何处，掉落这碧水潭中，搅乱了它们的生活节奏。
首先，这王蛇确定掉下来的就是个人，它有多久没有吃过人肉了，回忆起那般美滋味，它多想冲过去！
但就在他旁边，毕竟还有一条龙，也不知死透了没有？要知道，蛇类天性惧怕蛟龙，它也不能另外！
可就这么耗着，它蛇王的颜面往哪里放？那些灵智未开的笨蛇们，怎会理解它的谨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它忍不住“嘶嘶”命令，示意旁边的一条大蛇游过去试探。可能那大蛇早就忍耐够了，迅速游动爬到叶晓身上，眼见毒牙就要切在他的脖子上！
“嗷”地一声，一只斑斓白虎从叶晓体内蹿了出来，虎爪一挥，数条光刃如切瓜砍菜一般，把那大蛇撕成几段！看到这一幕，大蛇王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是多么明智！
又过了一会，一轮明月升到半空中，月光如练洒在水面上。烙铁头蛇王隐约看见，从龙身上飘出一缕青烟，恍然间，化作一个白胖的女孩，以及一条青蛇的模样！
在月光下慢慢变淡，只剩白光点点归于无形，而同时，从蛟龙尸体之中，飞出一颗白光灿灼的金丹，电光缭绕，缓缓进入叶晓的体内。
“龙珠！”蛇王眼中精光闪烁，它再也忍耐不住，“嘶嘶嘶”一阵怪叫，蛇群闻声而动，疯狂涌进了碧水潭，将潭中一龙一人团团围住，密密麻麻，游窜向叶晓。
但那浮光中的白虎不等蛇群近身，虎爪如刀似剑，光刃交织，把靠近的蛇撕成碎片，怎奈蛇群也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不死不休，拼命向前游动。
那烙铁头蛇王隐藏在蛇群之后，当蛇群渐渐覆盖住了白虎攻击范围，慢慢靠近叶晓，伺机咬住他的脚，猛然向后扯动。
不过，它尚未发动全力，只听闻“噗呲”的声音，烙铁头蛇王像似失去了弹性的皮筋，松垮垮地慢慢滑落。
原来，一把黄色的飞剑早已将它拦腰斩断，那宝剑飞梭不停，极速旋飞！满天剑影之下，蛇群损失惨重，留下一池子的残头断尾，很快跑个了干净，碧水潭又一次恢复宁静。
叶晓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如此的险境，他体内正在发生激烈的变化。龙珠甫一进入丹田，便引动了残留在他经脉中的魔气，这些魔气仿佛苏醒了一般，滚滚向丹田集中。
同时，华华清阳、普智等人打入他体内用以抗衡魔气的先天真气，也被牵动着向丹田集聚。这下子，他的丹田道门真气、佛门金刚气、魔气互相缠斗，热闹之极！
一颗龙珠居于正中，震颤不止，似乎在与他身体产生某种联系，嗡嗡共鸣！慢慢地，那颗龙珠光芒四射，金光如丝线穿透五脏六腑，照得他体内奇经八脉一片光明通透！而后又收转回来，龙珠光芒微敛，稳定下来。
而在金丹龙珠的四周，魔气与道家、佛门的各路真气你追我赶、争斗不休。最后魔气似乎更胜一筹，裹挟着真气高速自转，形成一粒“黑多白少”的球状物，看似金丹，却无光芒，又比金丹小很多。
这一粒“怪丹”气丸静静浮在龙丹旁边，每隔一段时间从中吐出黑白之气，渐渐包围住龙珠！黑白混合之气裹挟着金光，吐息收纳，如橐龠一般，鼓动叶晓的经脉元气流行，周身气息顺畅地运转。
半空中，太易真人缓缓飘落下来，在确认叶晓实无大碍之后，他本想就此返回，却发现叶晓的身体，正在发生微不可查的剧变。
在龙血与毒潭的浸泡下，叶晓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悄然蜕变。起初，那龙血炽热，烫得他每一寸皮肤都如同火烧一般，皮肉糜烂，全身红热似炭！
龙血烧灼身体的同时，一股热流也涌进了他体内，朝着那伤痕处流去，伤势又开始恢复。之后，那潭水阴寒，饱含蛇虫毒液，进一步腐蚀他的身体皮肤，周身一度变得青黑冰冷！
但一股清凉也流入体内，滋润伤口愈合。渐渐地，龙血与潭水在肉体交汇融合，肌肉组织充分吸收这得天独厚的养分，一次次破裂，又一次次再生。
叶晓的肌体慢慢重新编织细胞，新生的肉芽迅速生长，破烂的皮肤弥合恢复如初。但若仔细观察，他的体表布满一层细鳞，犹如天然的铠甲！
而他身体深处的骨骼经历了魔气熏染、龙珠淬炼，也已隐现出黑金色。这一切，看似时间很短，实则已过了三天三夜。
按理说，脱胎换骨的痛苦足以让叶晓惊醒，甚至也可能是他的神经所无法承受的，以至于崩溃疯狂！可他的神识曾被圣皇残魂所化的光辉，笼盖了一层透明晶膜，坚固异常。
就在身体蜕变的同时，这层晶膜也开始融化，形成一滴黄金液体，缓缓流入他的头脑之中。
在叶晓的脑海里，“嗡”的一下，遍布耀眼的金光，叶晓只觉得头晕目眩！灵魂深处传来一股股舒服极了的甜美睡意，他睡得很沉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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