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毒亡
等齐晟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木屋中。
木屋中的一切布局，虽然与从前有些微不同，可却逐渐唤回了他儿时的记忆。
没想到这么多年，姜阿爷家还是没怎么变化啊！
齐晟心中不禁感慨。
依稀之间记得，他越跑到后面脑袋便越发昏沉，身体也越来越痛苦，完全是凭着记忆和吊着一口气，一路跑到了大石乡前的树林，才彻底昏迷过去。
再看床边，原本跟随自己来到瓦当县，因比武之事被他留在老家中的两个弟兄，却是沉闷地坐在一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偷偷抹眼泪。
“咳咳。”
见到他醒了，二人当即惊喜无比，眼睛发亮，一下子握住他的手。
“老大！你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还没等其中一人把话说完，另一人及时阻止，转而看向他道：“大哥醒来便好，醒来便好。”
他双手重重得握着齐晟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一会儿，只见一名身穿灰色麻衣的老叟在一名年轻妇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房间。
儿时的一幕幕记忆顿时浮上心头，齐晟不禁热泪盈眶。
“姜阿爷！”他想坐起来，好好看看这位长辈，却浑身无力，只能沉沉躺在床上。
与此同时，五脏六腑亦是剧痛无比，让齐晟不禁狠狠皱了皱眉。
“唉！快快躺下，万万不可动弹！”
只见老人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将他又好好按在了床上，而后仔细端量了一番他如今的面貌，霎时老眼含泪，声音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灰色麻衣上顿时浸染一片泪渍。
齐晟见此，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转而看向老人身边的年轻妇人，不禁面露感慨，“这是小箐妹妹吧，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女子闻言，顿时热泪盈眶，点了点头，“是我，齐大哥。”
这时，只听床边守着的其中一名男子道：“大夫，您快看看，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老者当即一拍脑袋，而后为齐晟仔仔细细把了把脉。
下一刻，却见其嘴唇抖了抖，眼中尽是戚戚然。
见此一幕，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个江湖客当即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到了极致。
“老大......”
“大哥......”
二人立马匍匐在他床前，恸哭不已。
却没想到躺在床上的人却一点也不哀痛，反而低喝道：“两个大男人哭什么！别哭咳咳......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只见齐晟面色苍白，嘴唇乌紫，额头上冷汗不止，青筋暴起，恨恨道：“只是可惜，我看错了人，落得这个下场咳咳咳咳......”
下一秒，其口中呕出一口血来，将被子染成鲜红一片。
“小晟！”
“齐大哥！”
“老大！”
“大哥！”
四人当即围拢在他床前，焦急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都怪阿爷没本事，治不好你啊！眼瞅着好不容易回来了，却......”
老医师紧紧握着眼前之人的手掌，老泪纵横。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后辈，小时候调皮捣蛋，跌打损伤都是跑来他这里治疗，不是爷孙，胜似爷孙。
可是这孩子在外闯荡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他这把老骨头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何能不心痛！
看着一屋子的泪人，齐晟亦是心如刀绞。
毒性太过猛烈，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只是可惜，他不是在与人比斗中堂堂正正而死，而是被小人害死！简直奇耻大辱！
都怪他太过信任那个慕容卓，还以为人生能得一知己，也算无憾。
为了表达对此次比武的重视，他还特意拒绝了两个弟兄跟着他一起去的好意，让他们先行前往他在大石乡的老家，为他摆好酒宴，等他回来时好一起庆祝。
却没想到，那慕容卓竟然转头就把他卖了！
心中顿时又气又恨。
这一气之下，更是毒素攻心，使得他吐血不止，眼见着就要活不成了。
“呜呜呜，老大我们就该跟你一起去的啊！”
“是我等之过，是我等之过啊！”
看着二人恸哭不已，懊悔难当，齐晟喉中梗塞，气若游丝道：“不关你们的事......不必自责......我死后......把我......葬在悬棺崖......的最高处......”
瓦当县大石乡就在瓦当山脉之下，这里祖祖辈辈有一个传统，那就是人死后，不是葬在土里，而是装敛进棺材，而后将棺材放在高高的悬崖之上。
除了防止人兽的侵扰，保护死者的安宁，更重要的是，这是大石乡祖祖辈辈对大山的依恋，以此寄托亡灵。
传说，若是将棺材挂得越高，亡者便越会有阴福，也能更好地保佑生者。
久而久之，靠近村落的那无名山崖上悬挂的棺材越来越多，因此得了悬棺崖之名。
他齐晟一生，出生在这片土地，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后来父母双双身亡，他不想再连累乡里乡亲，于是独身一人去外界闯荡，有幸被江湖高人收做徒弟，练就一身好功夫。
闯荡江湖多年，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躲过官府的重重捉拿，回到家乡，却不想，落到这番田地。
小时候乡亲们对他的好历历在目，却还来不及报答就要亡故，齐晟心中亦是愧疚不已。
眼角不知不觉淌了两行泪水。
而后在众人的悲哭中，彻底咽气。
——
听完齐山神的故事，殿中的所有人与妖亦是嗟叹不已。
“此后我在山中浑浑噩噩飘荡，后来因缘际会成为鬼修，却听说那慕容卓居然在死后成了应平府城隍！因着当年之事，遂不愿与之往来。”
听得此言，顿时有人开始为齐晟打抱不平。
“怎么这样的人还能成为城隍？”
“难道是其中还有别的什么缘故？”
大殿之上，只是过来凑个热闹的如玉看了看众人，顿时道：“这慕容城隍之事，我倒是知道一二。”
闻言，其余人与妖当即纷纷看向她，“如此，还请如玉主事快快说来与我等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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